《耽美 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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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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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叽叽喳喳吵了半晌,吵到口干舌燥,声音终于渐息。
  镇三关身子歪在躺椅上,等大伙都消停了,这才缓缓直起后背,转头问道:“红儿,手没伤着吧?”
  红袄女子道:“没,好着呢。”
  “鞭子还能整不?”
  “废了……”
  “没事儿,回头老子再给你买一条好的!啥‘素裹银装鞭’,听得就不太吉利,回头给你整个……红星缵头鞭!”
  红衣女忍不住“噗哧”一乐,面相唇红齿白,姿态甚是妖娆,笑骂道:“什么狗屁玩意儿!”
  黑狍子一旁忍不住叫道:“当家的,这儿,这儿,我呐?”
  镇三关俩眼一瞪:“你咋的啦?你爪子被削啦,还是裤裆被捅了?”
  “俺……俺好着呢,当家的别咒俺呐!厨房烧水那俩伙计怎么算?”
  镇三关皱眉:“那俩人怎么着了?”
  “让那小崽子给骟了!哭爹喊娘地吼了一宿,杀猪一样!妈的老子一宿觉都没睡好!”
  “知道为啥那小剑客拿那俩伙计下刀?他咋不削别人呐?”
  “为啥?俺不知道啊!”
  镇三关清了清喉咙,扫视了一下众人,朗声说道:“大家回去歇着,把院子好好打扫了,该干嘛干嘛。小剑客的事儿,俺和军师会处置。耗子呐?”
  “当家的,这儿呢!”某贼眉鼠眼的小头目点头哈腰凑上来。
  “去军师房里,四爷有你的吩咐。快要过冬了,鸟儿要储粮了,得出门儿踩踩盘子了!”(1)
  镇三关回了自己屋,见那小剑客仍然昏昏睡在自己炕上没有挪窝。
  而小剑客手里的那把剑,已经跑到了军师手里,正在翻来覆去地细细琢磨。
  “呵呵,四爷,你又玩儿他那剑,待会儿这小崽子又滋毛掐架,拿那个剑当命根子似的!”
  军师咧嘴笑道:“他让我看了。”
  镇三关凑过脸看了看,少年趴在炕上,脸歪在一侧,面皮仍然苍白如尘。听到他说话,睫毛动了动,眼皮轻抬,似乎转醒。
  “醒了?你小子倒也够皮实!”
  息栈羽睫轻动,丢了个白眼。
  镇三关忽然问道:“昨儿你干嘛把厨房里那俩伙计给骟了?那俩人招你啦?”
  军师插话道:“那俩伙计给你抬了两日的洗澡水,你还削了人家!”
  息栈嘴角轻撇,不语。
  “老子问你话呐,你他娘的下手也忒黑了吧!你说你削哪儿不好啊,就这么把人给废啦!这下半辈子就只能下身儿插个芦苇杆子了!”
  息栈火了,细细的眉目间染上了怒意,气息微弱,口气却很强硬:“本来就该削死!”
  “呵~~~~~~~~~~”镇三关两手撴在膝盖上坐于炕前,挑眉瞪着少年。
  息栈被这人瞪得无奈,最怕的就是那两道烈火熔金的摄人目光,忍了半晌,咬着嘴唇说道:“那两个泼皮无赖戏弄在下,在那洗澡水里……小解……”
  “你说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镇三关拍着大腿,竟然狂笑起来!连带着身旁的军师也一起大笑。
  息栈气得眉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倭瓜瓤子,恶狠狠地瞪着那嚣张无耻开怀大笑的男子。
  镇三关坐在那儿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搭于膝盖之上,脖子后仰,大笑之声豪迈爽朗,几乎要掀翻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一双明亮的招子眯缝着,温热的目光足以让满室生辉,眼角和脸颊现出一道一道深邃缠人的水波笑纹。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告诉你,咱这山上缺水的时候,没热水想泡脚咋办,就自己往盆里撒一泡尿水,就有了,保准是热呼的!落到那大漠里,被沙暴困住了,没水喝你能咋办,就喝自己尿水呗,没有人尿就喝马尿!”
  息栈听得一阵犯呕,果然有什么样的龌龊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无赖奴才!嘴角抽动,忍不住怒骂:“腌臜泼皮!恶奴随主!”
  又看那两个男子笑得毫不掩饰,前仰后合,无耻小人的样子,真想扑过去掐那二人的喉咙,却又动弹不得。
  气得没辙,爪子挠床,腮帮子跳动,喉间百转纠结,被那一唱一和、一高亢一低吟、一嚣张一纤柔的两种男人笑声激得忍不住,最后竟然也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意令胸腔子里的皮肉骨缝铰接摩擦,触动了伤处。
  眉头轻颦,额上微汗,气息急促,手指颤抖,息栈盯着那俩男子,一边忍不住笑个不停,一边捂住胸口频频吸气,呵气,喘气,小脸憋得通红。
  三个男人床上床下地一齐笑了半晌。
  息栈用两手捂住了脸,掩住面颊的红晕,心中似乎开怀了很多。
  镇三关收住了笑意,一挥手说道:“你好好歇着,老子还有活计要做,走了!”转身拔腿就要走。
  息栈望着那背影,心中倏然一怔,笑意盎然的小嘴还来不及合上,神思竟有些恍然。胸中久违的那一丝畅快,意犹未尽,唇齿间尚残留余味。
  不料男子忽然一转头,又走回到少年跟前,盯着那一双细长眼睛,说道:“小剑客,老子得跟你交待几件事。”
  息栈挑眉不解。
  镇三关沉着声音,缓缓说道:“第一件,你在这里好好养着,那个剑没有人要抢,你也别炸炸乎乎了。第二件,别出去到处乱走,这绺子里人多腿杂,路也七拐八拐地不太好认,你要是走丢了或是又跟哪个伙计呛上了,那就是难为俺这个当掌柜的。第三件,老子是这里的大掌柜,这里但凡有个猫啊狗啊的,进进出出,都是老子一人说了算,也、包、括、你!你有个什么,就跟俺说,你只要开口,咱一切好说。你、听、明、白、了么?”
  息栈怔怔看着咫尺之内的这个男人。
  镇三关的话说得句句金石一般,掷地有声。面无表情,不透心思,眼珠子一眨都不眨,口气无可辩驳。
  这样一个男子对别人讲话,他的话就没有人敢不点头答应。
  息栈觉得自己像着了魔,竟然没有出声反驳,缓缓地垂下眼帘,默认了。
  那二人走后,有伙计来给少年送了一海碗的鸡汤拉面。
  那一碗漂着浮油的浓热鸡汤,顿时令整个小屋香气弥漫,令小息栈眉眼放光,口水潺潺。
  抄起筷子将那一碗滋味鲜美的汤面稀哩呼噜就吃下了肚,浑身血脉顿时舒畅了许多,毛孔饱胀,指尖顺畅,血液里都透着滋润惬意。
  小伙计进来收碗。
  息栈伸出小舌舔舔嘴唇,又舔干净嘴角,忍不住连十根手指都想咂吧咂吧舔了,厚着脸皮问道:“这面还有么?再给一碗?”
  “有。不过军师说,只给你一碗,不能吃太急,晚上还有,慢慢吃。”
  息栈挑眉,语气不屑:“你们这里原来有鸡,还以为就只养了几只肥羊。”
  眉目精细的小伙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这鸡不是昨儿个掌柜的下山的时候,顺道儿从县城里买的么!俺们都吃羊杂碎汤,就你一个人吃这个鸡汤!这啥玩意儿就这么好吃?要俺说,还是那羊吊汤最好喝!你这外哈的就是不懂!”(2)
  息栈微微一愣,垂头忆起昨日掌柜的回山之时,自己正与这一伙人厮杀混乱成一团的情形,面色不由得窘了。
  在绺子里歇养了数日有余,日日有吃有喝,却不见那大掌柜再来看过。
  息栈下了床,蹒跚着从房门口探出头去。空场地里几个伙计来来往往搬着家什,整理着锅灶,远处还有几个岗哨。
  天空沉云密布,似是风雨欲来。
  偶尔和别人目光交接,绺子里的人见了他都是撇撇嘴,不讲话,远着他,似乎是有些不屑,又有些惧怕,因此干脆不与他凑近搭话。
  是夜,天气骤冷,屋外雷电交加,夜幕如深渊一般幽蓝莫测。
  镇三关一闪身进了屋,手里拎了一把柴火,捅进了炕洞中,拢了拢火苗。又撴给少年一条棉裤,说道:“现下白天夜里的都冷,把这棉插档子穿喽!”
  息栈见掌柜的转身要走,忙从炕上撑起身子说道:“大人留步。”
  “咋个?有事儿?”
  “嗯……在下,在下,能不能出山?”
  “这事儿回头再说吧,你养几天。”
  “大人……还是放在下走吧,行么?”
  镇三关关上了屋门,慢慢踱步过来,坐到了炕上,看着息栈的眼睛:“俺问过你的话,你还没有说。”
  息栈神色顿时忧虑,无言以对。
  男子剑眉微挑,皓目晴光,俊朗的面目不动声色,却又暗含威严,说道:“怎么,你就这么信不过俺镇三关?”
  息栈垂首想了片刻,这山贼响马,与官家并非一路,往日里恐怕没有少受围剿,吃官府的亏。今日就赌这镇三关是个义气的汉子,未必一定贪图那五百两的丰厚赏银。
  想罢,咬牙抬眼问道:“大人这里,可是河西四郡的辖地?”
  镇三关咽了一口唾沫,愣神:“你说啥玩意儿?”
  息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人依稀记得,当朝圣上在前些年于河西走廊附近设了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想必就是此地?此地可有郡守、都护?”
  镇三关点头:“对,出了山那小县城儿就是敦煌,骑马赶两天道儿就是酒泉,张掖……等会儿等会儿,当朝圣上是个啥鸟?”
  啥鸟?
  息栈无语,心想,俺知道他是个鸟玩意儿,可你也不能直说啊!他怔然说道:“当朝圣上,就是圣上。”
  镇三关“噗哧”一声,咧嘴乐了,两腮的髭须浮起柔和委婉的弧度,笑道:“咱这旮瘩没圣上,北京城里原来有个鞑子皇帝,早在几年前就给赶下台了!现在早就没皇帝了,小伢子你说的这都是猴年马月的鸟事儿?!”
  息栈莫名地看着这男人:“什么鞑子皇帝?谁家的皇帝?”
  镇三关俩眼一瞪,反问道:“你说的又是哪一家的鸟皇帝?”
  息栈半晌无语,细细的唇微微张开,愣愣地盯着镇三关,恍如一尊盘腿而坐的玉小佛。
  镇三关被这孩子的一双嫩眼看得直发毛,忍不住说道:“娃子,你是不是这一路大老远的,在外边儿流落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北京城里早就变天儿了?那满洲鞑子小皇帝让袁大头给弄下台了,现在已经民国了!你没看见,老子这连辫子都剪了,头发都给剃短了!”
  镇三关心想,这绺子扎在边关大漠深山中,天高皇帝远的,本来也是不问世事,不管皇帝老儿是哪家,这祁连山脉的大掌柜永远都是俺镇三关!今天却没想到碰见个比俺还要不谙世事,孤陋寡闻的人?
  息栈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双眉紧锁,细目无光,两只手捧着头想了很久,不甘心地抓住镇三关又问:“那,太子殿下有无下落,你可知晓?”
  “啥太子啊?……那鞑子小皇帝下台的时候才几岁啊,身上毛儿还没长全呢,哪有儿子啊?!”镇三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少年的眼中泪光欲滴,神色哀伤至极:“殿下,殿下他……是不是失落民间,找不到了,如今谁能在他身边护着他呢……”
  镇三关已经面部瘫痪,表情呆滞:“娃子,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中了一枪把魂儿给打飞了啊?”
  镇三关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脸蛋儿,心想这伢子有时候精得要命,有时候怎么这么蠢?有时候嚣张霸道得拿个小刀刃,指谁插了谁;有时候又哆哆嗦嗦惴惴可怜,急了痛了还撒娇、抹眼泪、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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