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她竟然已经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而谢清琸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微微阖上眼睛。
“假如我有一个复制体,他没有经历过和你在西沙的那段时日,没有后来这大半年的相处,也不会对你有好感……最多,只是当你是一个普通朋友,平淡相交。”
基因可以相同,但感情是无法替代的。
这一刻,赵佑媛忽然联想起刑玉的那一句“要认识他们的心”。
所谓如此吧。
。
他们沉默着,谢清琸的电话忽然响起,接起来,是另外一辆安保车:“少爷,……小姐,她醒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工作。”
那句“控制起来”太难出口。
谢清琸沉默着挂断电话,赵佑媛却道:“我们去看看。”
另外一辆车上,这位突然出现的谢婉泱小姐,已经被温和地隔离起来。顾虑着她始终是谢家人的模样,保镖们对她比较宽容。
两个人上车后,赵佑媛温和地问道:“你是谁?”
女孩儿醒来后依然双目茫然,面上总是很僵硬的表情。这个问题把她难住了。他们叫她七号,可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又让她觉得,自己是叫谢婉泱的。
。
赵佑媛盯着眼前的女孩子,她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但还是不敢调以轻心。
“哥哥……游艇别去,有危险。”
最终,谢婉泱只是僵硬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这句话,带给两个人的,是惊诧——
她为什么会出现,是专程为了警示他们吗?
理清纷乱的思绪,最后谢清琸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还是平静的,能听到一点点,轻微的颤音。
“……好。告诉我,有什么危险?”
谢婉泱摇了摇头。
她记得救她的人对她说:你本体的哥哥不能赴险。其他的却是空白一片。
“那么好吧,婉泱,你是怎么过来的?”
听谢清琸用上了这个称呼,赵佑媛的手不禁一紧。
“有个人,他放我出来。”
两个人又是一愣。
“是谁?”
“我不知道。他没有露面……只是说,你和太子见到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谢婉泱仿佛是储存的记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他还说,等他们自己送上来。”
谢清琸和赵佑媛对视,心里大抵有了猜测。
只能带回去再详细调查了。
“谢婉泱”看着本体的哥哥,她现在虽然身量十五岁,却只有九岁的思维。她忽然又搜索到了什么记忆,认真地叮嘱了一句:
“哥哥,要活着。”
最后这五个字,是七年前谢婉泱对他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谢清琸记得清楚,他忍住泪意,想上前去拥抱她,却在伸出手后,顿住。
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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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歌舞剧院,安静的调查室内。
门窗紧闭,不相干人等统统遣走,场中悄无声息。
在太子、大长公主等人的注视下,那个人微微地垂下头。
他本来有着自己的任务。结果就在今天,他突然接到了一个命令,却是要配合那个叫袁丽羽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真是经典地演绎了躺着也中枪。
好吧,也许这个女人很重要,既然她指认自己给她顶罪,那么就顶吧。
可她到底干这件事是出于什么考虑?
他把脑壳敲空了也不能明白啊!完全……毫无战略意义可言……
他们的上级为什么会安排这么奇怪的事情,搞乱开幕式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开幕式还一切如常,压根没受到什么影响……
以他们上级的风格,难道不应该是直接搞自杀袭击之类的吗!要乱就真的乱起来high起来!这样给琴动手动脚算怎么个含蓄法……费时费力费心……不讨好。
他觉得自己还在一头雾水中,稀里糊涂地就要顶个扰乱秩序罪。问题是他手上还有几件大事的善后工作未完成,到底为什么要牺牲他来成全这个袁丽羽啊……
但是组织的命令不能违背,虽然看不透各种内情,还是以大局为重。
景行大长公主端坐席上,宝相威严:“你做这一切的动机是什么,是谁指使你的?”
“并非是别人指使,是我自己私心所为,”纠结了半天,他用了最简单的理由。他抬起头:“我只是不喜欢宗姬太高傲,想看宗姬惶急的模样,却真的没有想过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我有罪!”
为了大局,也只能配合,他巴不得赶紧息事宁人,最好就被判个罪名,赶紧把手里的事情交接给其他人。所以也不敢编造太复杂的动机借口,以免被加深调查,把背后的事扯出来。
想到这层关窍,他诚恳地抬起头,车轱辘话往外蹦:“宗姬,不知道您还记得否,前段时间在排练的后台,您目中无人的样子,那时我就想,一定要让您吃个暗亏,长点教训。但我真的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
赵佑婕:“……”膝盖好疼。
她什么时候目中无人了她怎么不知道?还是她不小心长了一张目中无人的脸?
竟然还因此把人得罪到这种程度。
想想她因此冤枉了赵佑媛……
并且她已经目中无人地冤枉了她,而对方的监护人是太子……
被当着公主太子的面说目中无人,形象尽毁,赵佑婕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
于是她怒目瞪着那个人:“你……”
上座其他三个人,表情各自不一,但至少有一点,他们都松了口气。
景行公主平时是宗室内部的和事老,这时候却冷冷地训斥道:“荒唐!为一己之私怨,置国家形象于不顾,你还有良心可言吗?”
那人只能低头认罪。
犯人认错什么的没必要听了,等待他的是法律制裁。那个人被押出门后,太子对赵佑婕道:“婕堂妹,你如何想呢。”
赵佑婕还没从“目中无人”的重伤中恢复过来,有气无力地低声道:“我……我会反省的,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媛宗姬,我不应该怀疑她。之后我会向她郑重道歉。也谢谢东宫殿下、皇姑奶奶、长柔殿下为我主持公道。”
赵宣点点头,他起身,对长公主她们道:“媛宗姬是我亲自督促管教的,她的人品,我了解也信任。”
这句话一锤定音,谁敢有异议,那是在质疑太子的人品。
有人敢吗?
长柔欣然附和道:“自然,我也是欣赏媛宗姬人品的。”
有太子和公主双双保驾,景行大长公主也摆摆手:“小辈意气之争,才弄出这许多麻烦事。婕儿你是得需要反省自己了。如果当初……唉,王兄也是,不然哪有今天这许多麻烦。”
赵佑婕点头,唯唯称是:“婕儿回去也会向爷爷认错的,这件事错怪了媛宗姬,倒是叫长辈们跟着劳心了。”
见她认错坦诚,景行大长公主颔首:“你自己去向王兄通报这件事吧。”
误会了媛宗姬,老慧亲王一定会很尴尬,兄长要面子,景行公主就不去凑他这个热闹了。
。
赵宣告辞后出门,走出梨园歌舞剧院后,外面调查人员迎了上来。
他们已经等待多时了。
他淡声问道:“有哪些发现?”
那人效率很高地递上整理的资料:“这人情况略复杂,袁丽羽和这个人,他们有张共同的联系网。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还和……王氏的一位小姐有关,请特情局能牵头调查。”
赵宣目光扫过那些资料,点点头:“我来安排。”
合上资料,那双波澜不惊的眼波里,闪过冷光。
袁丽羽和那人的供词看起来对得上,实际很多被人忽略的细节,却值得推敲。赵宣注意到了,这些调查人员也看得到。
对他们的动机起疑后,再深入调查,却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现了更多的蛛丝马迹,一张隐秘的关系网,也暴露了出来。
“这个袁……”对于这名字,赵宣甚至不想说出口:“就让她以为自己蒙混过去了吧。”
底下人知道他的意思:“等查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起底端掉。”
倒真是一场意外的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早说了袁女配永远是神助攻,她就是己方的猪队友,后面顺着线开始揭。完成了这个使命,她终于可以便当了》__《
真的要看吗!
那我就不拦你们了。
我只是告诉大家,前途是光明的。
番外发生在——两年后!
我把我的节操都豁出去了,从来没写过这么甜的东西啊摔!
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是皇室发言人对民众的拜年问好。
新的一年又到了,这是中华历4733年。
赵佑铭过了这个年就算六岁,下半年他可以上小学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开心,在坤宁宫里,长柔公主和皇后母女俩话着家常,他就在一边默默地画圈圈。
自从他温柔漂亮的哥哥这段时间搬出东宫,和他……未来的嫂子去绿岛行宫住了,他每天都失落极了。
晚上睡觉前,再也没有那个好听的声音哄他睡了》_《
也看不到哥哥温柔的脸╭(╯^╰)╮。
还听皇姐说,以后哥哥还会有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儿,哥哥会哄侄儿入睡,不会再理他了。
哥哥不理他了,不哄他了,另有所疼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赵佑铭被长柔公主这逗趣的话激发了内心悲愤,嘤嘤嘤地抽泣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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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逗他。”皇后半是谴责半是慈爱地看了长柔公主一眼。
她现在内心倒是前所未有的祥和,再过几年,皇帝年满五十可以自请退休,两人打算去各个国家转着周游。长子的婚事算是定了,待长媳下半年及笄礼之后,就可以考虑订婚的事情。看他们感情深,皇后心里那点保守的观念总是消了下去。
终究是母亲,自然希望自己儿子更幸福,而不是被什么宗族规矩弄得郁郁不快。她思想开放,皇帝脾气好不吭声,再加上民众拥戴,宗法改革的呼声日益见高,宗室那几个老人家,都默契地没说什么。
可是长子婚恋不需要操心,长女却还不走心的样子,皇后看着只能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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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铭哭脖子抹眼泪,长柔公主只能揉着他的呆毛哄他:“有小侄子了更好啊,你就有玩伴了,每天可以牵着他去上学!就像姐姐我小时候都牵着你哥哥那样。还有啊,你就不是咱家里最小的一个啦,你还可以欺负你皇侄儿呢!”
这话越说越没谱了,皇后笑着摇头。
而赵佑铭则停止了抽泣,瞪大了眼睛……
有个侄儿被自己欺负啊……听听好像很带感的样子……
可以揉,可以抱,可以牵手,可以让他帮自己写作业》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