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梅之烟断香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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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梅之烟断香微-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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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过一个食不知味的午膳……
  为了嬴政这个男人,大家顶着初夏烈日等呀等盼呀盼,耐不住时间又走了几位,梅儿这才提议:“不如来画莲花吧。”
  “有什么好画的。”太阳晒得人浑身懒洋洋,便没几位愿意。
  于是乎,梅儿用下一句引诱:“等大王来了评定我们谁画得最好。”
  “好呀,好呀。”芈溪一旁聒噪起来。
  “准备笔墨缣帛。”司马兰曦倒是很配合梅儿的各项举动。
  芈溪惯爱画画,画工也算不错,梅儿方才有此提议,到时让嬴政知道芈溪不是只会嘻嘻笑笑的孩子,还是有动静结合淑女的一面。
  可是画画不是梅儿的强项,只懂看漫画哪会绘山水,不过凑个热闹。
  正画着,天空缓缓飘来几朵白云挡住毒日头,继而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众爱姬在作何?”
  司马兰曦最先停笔迎接:“回大王,姐妹们应景作画,正等着大王评定个中好坏。”
  “是吗?”嬴政看向斜后方的男子,“寡人说的不错吧,芙蕖塘即赏莲又观趣。”
  身侧的熊启点头,淡淡一笑,“幸得大王相邀,臣不甚荣焉。”
  嬴政见众人都颔首以待,挥臂道:“无需拘束,众爱姬继续作画。”
  说罢绕到司马兰曦的画作前坐下,“王叔,一同坐吧。”
  “诺。”熊启行过谢礼敛襟而坐,司马兰曦随即亲自端来解暑汤,接着命宫奴添了甜点,亭中鼎内又加些制冷的大冰块,忙前忙后的心细周到之极。
  嬴政随手执起漆案上司马兰曦画了一半的莲花,摇头轻语:“兰姬擅画,寡人这就替你磨墨,快些过来莫再忙了。”
  各类吵杂声由不得梅儿分心,皱眉看向嬴政那边,手中的笔重重落在缣帛上。司马兰曦的画她见过,就是那副《晨曦晚霞》,确实优美。那其他人呢?梅儿向左右瞥去,她一直以为芈溪画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现在看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略可登大雅。
  梅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司马兰曦安排好一切,这才缓步挪到漆案旁,正欲执笔画画却被嬴政制止,他的视线从远方倩影处移回:“兰姬还是休憩片刻,把机会留给她们。”
  司马兰曦听出嬴政另有想法,好奇的问:“大王要给姐妹们什么机会?”可嬴政迟迟不说,司马兰曦又佯似拿笔,“妾还是先完成此画,可不好错失了良机。”
  嬴政柔情的把她拉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吹至耳畔,司马兰曦不由笑靥如花,轻推嬴政怒嗔不已。
  这一幕好不恩爱!
  实在听不下去的梅儿胡乱画了几下完工,罢了笔本打算坐着休息会儿,可笑声不断让人心生烦闷,便抓起墨块在砚台上来回摩擦,墨汁不慎荡出几滴污了缣帛。梅儿反而越发癫狂,再使劲磨,荡得黑墨飞溅……
  “众姬画好了?”
  梅儿自娱自乐得欢,听到嬴政的问话才放下墨块,全然不觉自己手上沾满墨汁,兰花指捻起缣帛一角大踏步跨到嬴政面前,像小学生交卷似的把未干的画作抛放到漆案上。
  可刚一转身才发觉自己真是个糊涂蛋,后宫混迹多年,又学了多年的规矩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梅儿双颊绯红,正要拿回画作,嬴政已看罢摆手:“王姬所画……也算是莲吧,可这黑点为何?”
  只见缣帛上轻描着一朵花苞,偏那独撑花苞的竖直枝干着墨极重,右上角题一大大的“莲”字,整张画四处都落下了墨点,洇黑一片污浊不堪。
  故随意搪塞道:“额……那是雨点,大雨磅礴!”
  连梅儿自己都不忍再看那糟糕透顶的画,刚一侧眸就无意撞上熊启探究的目光,两人对望数秒,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再怎么说熊启也是芈露同父异母的哥哥,唉,又给他家丢脸了!
  “是,果真雨侵莲残,毫无诗意。”嬴政打趣道。
  “臣觉得这画应是雨后莲隐。”向来寡言的熊启忽然说道。
  “熊相邦此言,别有一番意境。”司马兰曦执画再做欣赏,似不经意间帮梅儿说了句好话。
  “好了好了,一幅拙作不值多看。”嬴政说着拿下司马兰曦手中的画放回漆案,又实在觉得刺眼便将它对折掩盖。
  梅儿被嘲弄却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反击,只得忍气吞声乖乖回坐,等他们去欣赏别人的画自然就会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宫奴们手执画作呈给大王欣赏。其中有一幅让人联想到《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句。画的乃是并蒂莲,一朵含苞待放似青涩秀溜的少女,一朵绚烂间不无淡雅似宁静致远的儒者,笔锋极柔印在略显暗黄的缣帛上,更衬托出画风的古味,褪去娇艳欲滴的媚态。
  梅儿好奇的留意到画者的落款,名字挺美的。
  于是问资深宫奴危纹:“谁是嬴焉脂?”
  危纹半蹲下来,悄悄指向亭廊角落静静安坐的女子:“嬴夫人是三年前入的宫。”
  她的美果如所画的并蒂莲尽态极妍,“哪国人?”
  “乃是赵国公主,为人浅淡婉和。大王极少到她宫中加之常病于榻,所以至今膝下无子。”即便是位公主,可脾性柔懦连他们做宫奴的都敢不待见她,更何况秦赵宿敌,大王早晚让他们成为亡国奴。
  “注意语气!”梅儿瞪了眼危纹,平时总教导他们人人平等,所以她要求寒梅宫的每一位都得改掉仗势欺人的劣根。
  梅儿再次打量嬴焉脂,娇小玲珑的精致女孩,那肤色白皙得确实几近病态,我见犹怜呀。从身份和年龄看来,她应该是赵迁的妹妹吧?也不知道赵迁把赵国治理的如何了?
  接着又欣赏了几幅画,芈溪的随性之作根本不行。幸好之前打定了主意,即便不能赢也一定要出彩!
  故食指轻敲三下漆案暗示芈溪照原计划进行,待宫奴一一展示完画作,芈溪甜甜的低声笑言:“大王,小溪忘了题字。”
  嬴政让宫奴把芈溪的画拿近了些,再看了一遍确实没有题字,司马兰曦一旁插话:“众人都已画毕,可不好再临时题字的。”
  “小溪知道自己的画技拙劣不值另添笔墨,小溪是为众姐妹题字。”芈溪娇羞低头,缓缓步至亭中。
  嬴政环视一周方将视线定格在芈溪身上:“芈姬欲题何?”
  芈溪在亭中慢转一圈,优雅的垫着猫步走至芙蕖塘沿,幽幽的咏出:“水上摘莲青的的,泥中采藕白纤纤。却笑同根不同味,莲心清苦藕芽甜。”
  一首小诗从花香到藕色再到苦甜之味,把众人的莲画做了延伸,亦带入到无尽的遐想中……
  稍待片刻,思绪回落现实,芈溪微张小嘴顾盼着寻向嬴政,确定他也正看着自己的时候,唇角淡扬回眸一笑,粉颊上漾开明丽的酒窝儿,百媚生处又增添几分独有的可爱气息。
  孺子可教,梅儿数月的培训没有白费,细微的几个小动作绝对能吸引男人的眼球,芈溪由稚童蜕变成女生未感突兀,正是恰如其分。
  嬴政伸了手臂,迎接佳人入怀。可言语上没有任何表示,芈溪不知如何处理,探询的目光移向梅儿。在梅儿的示意下,才乖乖的递手相握,坐到了他的身侧,熊启自动的让出位置。
  “大王刚才说呀,赢者可以同舟赏莲。”司马兰曦也起了座,给两人腾出空间,“大王该宣布答案了吧?”
  “如何是好呢,寡人都觉甚佳。嗯……”嬴政显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愁了俊颜随后又舒展开来,“就嬴姬和芈姬,还有……寡人的兰姬吧。”
  “谢大王隆恩。”两位还没反映过来,司马兰曦先回了话,仿佛夫唱妇随配合得浑然一体。
  “寡人让内侍郎多备几叶扁舟,众姬皆可游塘。”嬴政轻拍芈溪的手,冷冷的看向梅儿:“特别是画技最差的王姬,寡人要罚你。若折不下两筐藕,不得上岸。”
  “诺……”梅儿除了叹气无话可说,只觉芈溪投来担忧的眼神,司马兰曦飘过意味深长的笑,而熊启留下恼怒的一瞥。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藕断丝连

  
  待众人纷纷上了小舟,梅儿才问起和她一起来的宫中亲朋们:“你们谁会折藕呀?”
  反正嬴政只是罚她干活,又没说不能找帮手。
  兔腼腆的举了手,自从牢狱之灾后他变得越发内敛,若不是梅儿今天硬拉他出来吸收阳光正能量,他就只会整天窝在寒梅宫发霉。
  “奴婢也略懂。”危纹道。
  “好吧,兔、危纹、惜兮咱们四个去折藕,玉英和飞华你们回寒梅宫帮我们拿些衣服来。”梅儿虽不懂折藕,多少还是知道藕生长在水底泥下的,到时难免弄脏衣摆,先备上干衣有备无患。
  说罢登上扁舟,一边两人两边各一个空筐,位置刚刚好。梅儿他们逐渐划到莲花汇集区,遂被簇聚茎高的花与叶隔离,再受不到嬴政和姬妾们游塘赏玩的喧闹搅扰。
  兔和危纹下水折藕,因为是第一次,梅儿很是期待的伸长脖子观望。终于看到兔从水下扯出长长的根茎来,梅儿满心欢喜的接过,却发现它像芦笋极为细瘦,“细的?”
  “这好像是藕蔤。”惜兮会心的解释。
  “藕蔤?”藕蔤是什么?梅儿随手扔回水中,“折这玩意没用,我要的是莲藕呐。”
  “待入夏久些,藕蔤就可以生长成莲藕。”兔说着又拾回。
  虽然从未见过,但好像听说过,现代人称它为藕带。洗净污泥露出色白而光滑的藕身,咬上去清脆且甘甜,可是……梅儿恍然大悟:“那我们岂不是要折更多才能凑满两筐!”
  因为声音过大,兔、危纹和惜兮都愣愣的看她张牙舞爪,梅儿尴尬的一笑:“没事,咱们继续,加油哟。”
  他们继续潜下去折藕,船上的梅儿渐渐失了兴趣,开始四处张望,发现旁边支出的莲蓬,这里面有莲子耶!梅儿找到新的玩乐,开心的采了许多莲蓬,好奇的掰出莲子把玩。
  “王夫人好雅兴。”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梅儿抬头看到熊启一个人划着小船过来,她礼貌的颔首行礼:“见过相邦大人。”
  “大王和夫人们刚上了岸,王夫人还不走吗?”他放罢船桨,停在梅儿不远处。
  扫视到筐中确实装着不少藕蔤和莲蓬,“就快折满喽。”
  熊启淡淡的看向竹筐,轻声道:“满则损,适可而止吧。” 目光又缓缓移回梅儿身上,淡然无波的说:“藕蔤不是莲藕那是因为它错失正确的时机。”
  他绝对在暗示什么!
  可一时无法理解,只觉心里发毛,便随口一答:“那就将错就错呗。”
  反正藕蔤已采折那么多,干嘛不折满?
  “藕蔤即折何以成莲藕,错便是错,丝连却已藕断。”他说着不待梅儿再言语,摇晃着船桨离去。
  歌声悠悠的传入梅儿耳中:“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目送熊启划远,整个人便耷拉了下来。食指在塘中画着圈,一圈、两圈、三圈……直到越画越快。
  丝连却已藕断?指她和嬴政吗?
  怎么可能,她和嬴政从来就是藕断丝更断!
  梅儿啪啪啪数掌,阻绝层层涟漪亦撇开错乱的思绪,一声高呼:“咱们上岸!”
  梅儿本以为嬴政他们该散了伙各自回宫,可上岸才发现他们还在延芙亭中,一众姬妾围着嬴政嗲声嗲气,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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