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进来。”于尽喊。
他知道我一直在外面?江泠走到门口,对室内五个人略微鞠躬表示问好。当视线投到于尽身上时发现他手里还捧着一本词典一样厚重的《心理学概论》。
于尽回敬她的困惑眼神:“只准你踢墙就不准我砸墙了?”
“能抡起这么厚一本书少年你真是好身手。”她恭敬地回复。
于尽所在的座位就靠墙,所以刚才两个人之间差不多就是隔着墙面对面。
陈洁清了嗓子,拉出正常的语调说:“江泠,过来。”
花前办公室前方的中间摆着一张独立的桌子,陈洁就坐在桌子前,很明显她就是面试的主考。江泠走过后站定,对方没有抽问预定好的问题,直接看着她说:“你的笔试成绩排名第二,看得出文学功底相当好,这点我们不否认,但是关于你的传闻,我们还是想确认一下。”
刚才不都直接定义为神经病了么?
江泠虽然皱起眉头将嘴抿成一条缝,但还是很礼貌地点头,余光瞥了于尽。而于尽本人正打开一本上个月的院刊,卡啦一声就把院刊的封面撕下来,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你可不可以谈谈你当时为什么把自己反锁在教室里?”
“……”她沉默。
于尽面无表情地撕掉了院刊的第二页,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你就不想解释一点什么吗?”陈洁问她,“花前所有编辑的名字都会映在院刊上,到时候你的名字亮出来给大众看见——”
于尽很平静地撕掉了院刊的第三页,揉成一团抛出。
纸团砸入垃圾桶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江泠的右手握拳砸在了身前的桌面上,身体前倾。陈洁似乎受了惊吓地没有再说话。
“不想录取我直接说就可以了。”她露出微笑,语调一如平常,“我不需要你们施舍一个职位给我。”
“你觉得我对你有偏见?”
“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传达给我的就是这样的信息。打扰了。”她微笑着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于尽把第四个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出了办公室的门,她听见陈洁对于尽的抱怨:“看你通知的是什么人!”
她没有心思想听于尽有什么回复,脸上定格住的笑意逐渐敛去消失,加快步调穿过走廊。
这里是十二楼,要回到一楼得坐电梯。让一楼的电梯升上来花费了两分钟,她走进电梯时俯头按下关门键,电梯门关到一半时忽然卡住。
她抬头,一只宽大的手掌攀住了电梯门,门在感知到了压力后再打开。
于尽走进来,无视了她的存在后俯头按下关门键。
没有人 在和你说话
她忽然很想一个人去走楼梯,再伸过手去按开门键时电梯已经在下降。
“你比我想的有脾气。”于尽开口。
她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于尽把那份撕剩下的院刊递给她。
“嗯?”她抬眼。
“无聊的时候撕着玩。”
她接过半本院刊。电梯到达一楼“叮”地一声响,她抡起院刊把书砸在于尽胸口后走出电梯。
“怎么?”于尽走在她身后。
她依然径直向前走:“我在变身。”
“变成神经病?”
“你们不都这么想么。”
她走的很快,于尽用正常的步调已经跟不上她。他加大了步伐迈上去扬起右手搂住她的脖颈把她圈到自己怀里。
她的后背贴着于尽胸口,感知对方沉稳的心跳。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于尽压低了声音安慰她。
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略微仰起的头也缓缓垂下,无奈地露出微笑发自真心地感叹:“对不起啊,刚才失态了。”
于尽右手松开等着她的下文。
“我们不是很熟,你也不用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感谢你了。”
她转过身抬头看于尽,脸上笑容很诚挚。她虽然经常挂着笑意,笑起来很温和很漂亮,但真正发自内心的情感表露却并不多。
于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我先走了。”她告辞。
“我送你回去。”毕竟已经很晚了,让男生送女生也是义务。
“不用,玉迟会送我的。”
“你朋友么?”于尽看了第二教学楼外漆黑的一片。他的视力很好,但就是看不到外面有什么等候的人。
“嗯。”她点头,转身离开。
于尽目送,但直到她消失在自己视野的最远处,他也没见到她身边有什么人——
只是不想让自己送么。要接近一个满怀着对世界戒备的人还真是艰难啊。
………
江泠刚踏入寝室秦笙就问:“成功了吗?”
“没。”她回应。
“啊呀我家阿泠长得如此让人蠢蠢欲动怎么他们会看不上?”
“为了让男青年安心工作社长就不要我了。”她点头。
“小样。”秦笙笑。
她坐在书桌前一直心神不宁,之后阿笙讲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意识一片混沌中她打开企鹅的空间不停地向下刷,把时间向前推了好几天后在一个学姐动态中看到那个如今已经被新消息淹没的视频。
在一星期前一被发表就受到学生们大量转载的录像。
当时她看到后很烦躁地把它们全部过滤,现在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开录像观看。
第一次看。
是用手机录下来的影像,画面没有声音,隐约传出来的是拍摄录像的人强制压抑的呼吸声。
手机摄像头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窗,本来就不高的像素再隔了一层不干净的玻璃后拍摄效果相当差。但是画面上很明显的就有一个人蜷缩着坐在地上,上身颤抖着在抽噎。
江泠的右手指甲抓挠在桌面上发出刺响。
录像中的女生侧过头对着一片虚无的空气说话。
手机录不到那么微弱的声音,整个画面成了默剧。
她在对着空气说话。
江泠关掉视频,抽出上个月的院刊猛地把封面撕下来发出揪心的碎响。
“阿泠?”阿笙惊异地转过身。
“没事。”她再撕下了院刊的第二张,张开嘴大口地喘息调整情绪,再猛地撕下第三张。
“阿泠你怎么了?”阿笙把缠在身边的各种数据线甩开走向她。
局部地区总是有雨
“你别过来!”江泠喊叫。
“阿泠!”
她的头猛地撞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阿笙惊叫一声从后面搂住她。她的后背剧烈起伏。
秦笙抬头看见她电脑页面,恍然她为什么忽然产生了情绪波动,连忙安慰她:“阿泠别看这个,你现在很好,什么都过去了。”
“是我傻……”她虽然抽噎,但脸上依然露出微笑,“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神经病……”
“阿泠你很正常!”
“他根本就不在……”她埋着头轻声喃喃。
阿笙似乎意识到江泠的痛苦并不是源自于这个录像的散播,很小心地问起:“谁不在?”
她已经平静下来,捂着头站起来去爬床:“我先去趴一会。”
“啊……安。”阿笙无奈。
她的手机还放在床下的书桌上,在她爬上床之后手机接收到一条信息发出震动。似乎是因为没有收到回复,半个小时后手机铃声响起。
秦笙接了电话,对方开口,是一个年轻男人沉稳的声音:“江泠。”
“她休息了。”秦笙压低声音。
“那么打扰了。请提醒她让她查看信息。”
秦笙的“好”字还没说出口,上方床铺就有一条白花花的胳膊挂下来,让她下一秒直接变成了惨叫。
“怎么了?”电话的另一头询问。
“没事她只是为了证明她还醒着。”秦笙哀怨地一掌拍在江泠挂下来的胳膊上解恨,再把手机递给她。
“喂?”江泠问候。
“是我。”
“于尽?!”她睡意全无地坐起来。
下面的秦笙看着原地满血状态复活的江泠,心想真不愧是汉子的精神力量。
“编辑助理,做不做?”于尽问道。
“是指扫地拖地倒水的那一类么?”
“既然这么热心那这个你也承包了。”对方莫名地诚恳。
“……”
“这一个机会。”
“好。”她回应,顿了两秒后再说,“谢谢你了。”
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上心。她偿还不了这份上心会觉得愧疚,如果拒绝了这份好意那会更加愧疚。
所以才不想得到恩惠。
于尽挂断,她坐在床上沉默。
“汉子汉子!”亢奋的秦笙扒上她的床沿挂住,“这汉子是谁!”
出门去扫荡超市的阿琪和阿语此时满载而归,一回到寝室听到【汉子】两字立刻也双双挂在江泠的床沿:
“汉子求共享!”
江泠捂头:“是花前文学社的编辑。”
要共享的话你干脆开个叫【汉子】的wifi好了。
“名字名字!”挂在床沿上的三个人像是嗷嗷待哺的凶残雏鸟。
“于尽……同归于尽的于尽啦。”她无奈地笑。说完又下意识地想到了同归。于尽和《风铃巷》的作者还真是神搭,也许就是这样他才去钻同归的牛角尖。
“于尽……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个人……”阿笙转向阿琪问道:“你有听说么?”
“老娘纵横学生会也没听说过有个汉子叫于尽啊。”阿琪皱眉,“整个教科院的男生掰手指都算的过来。”
江泠惊异:“他不是教科院的?那怎么会在花前院刊当编辑……?”
“这个谁知道啊,”阿琪耸肩,“就像局部地区总是有雨一样,我怎么知道局部在哪里。”
“说的也是。”江泠受教。
我在研究生院
第二日中午她按照信息的指示到达花前办公室,站在门口向里探望。
“就我一个人,直接进来就好。”坐在办公桌上的于尽侧过身瞥她一眼。
“那边不是还有一个人么?”她指向坐在墙角的一个娃娃头发型的女生。那女生的身格比她更为娇小,精致到像是一件摆设放置在那里。
“那个可以无视。”于尽很认真地无视了她。
江泠觉得还是要打一下招呼,就抬起右手对着那个陶瓷娃娃般的女生招一招,那个女生缓缓转过头来,露出温和的微笑对她点头。
“这是我在这里的值班时间,你没课的时候就过来帮我做点事。除了值班时间之外只要我有空,基本也在这里。”于尽把一张表格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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