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素心- 第38节

　　
　　八福晋走了，我们都觉得很是委屈沉重，才惹了菲儿那个可怕的女人，现在又惹到了这个不会轻易甘休的女人，实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但没想到锦娘脸上却是有着我们意想不到的平静，呆了一会儿，她静静地、哀哀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好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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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红颜尽

　　八福晋气呼呼地走后，锦娘不言不语地独自坐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跟我们说话，然后靠在榻上好像迷糊地睡过去了。
　　
　　见她睡过去了，轻萝便悄悄跟我说：“素颜，虽然平日里锦姑娘话也不多，可是我觉得这回她和平日里好像不太一样，不仅不说话，还总是一个人闷闷的、呆呆的，若你叫她，她要半天才会回过神来应你，我真怕她闷出什么毛病来。”
　　
　　“是啊，我也发现了。我觉得她可能是太伤心了吧，别看那些人平时都笑脸笑语的，这时候竟没有一个相信她。”我说。
　　
　　轻萝道：“她这样闷着也不是回事儿啊！她又不想和我们说话，要不，我们悄悄去叫了八阿哥来看看锦姑娘，和她说说话吧？”
　　
　　“你怎么想的？都这种时候了，还叫什么八阿哥？本来就是传言中的两个人，还生怕撇不清呢，别见了别见了。”我说。
　　
　　“可是……我看锦娘好可怜，说话的人也没有。”
　　
　　“锦娘原先说过的，叫他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于是把锦娘怎么告诉了八阿哥，怎么不见了八阿哥这些事，告诉给了轻萝。
　　
　　“素颜，你怎么突然不明白了？尽管她以前说过那些话，但也是那时罢了。我想……锦姑娘这时候，一定觉得很孤独，连和我们也不想说什么话了……其实心里一定很想他的，只是不知道八阿哥肯不肯来。”轻萝说。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的？只是怕他们见了之后，不管对谁都不好，可是，我见锦娘这个样子，又实在是心疼。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了八阿哥。可是我不能去他府上，碰到八福晋怎么办……再说他府上的人都认识我，传了话给八福晋怎么办？轻萝她们也有这个问题……我想来想去，于是悄悄去找了十三，请他悄悄去叫了八阿哥出来，然后我准备在道上等着他们。
　　
　　“阿颜，什么事这么着急？看你，总是没个斯文的时候！”十三见我匆匆而来，便笑嘻嘻地问。
　　
　　“素颜今日来，是想求阿哥一件事……”我很庄重地说。
　　
　　“什么事？看把你紧张的，可真难得。”
　　
　　我没有理会他的轻笑，急急地说：“十三阿哥能不能帮我去叫了八阿哥出来？不能叫别人知道。”　
　　
　　“什么？”十三略显惊奇，忽而又似乎想明白了：“你是有事儿要找你那哥哥吗？那你怎不去府里找他？”
　　
　　“请十三阿哥帮了素颜这一回吧。”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哦，是因为他和锦贵人……没问题，没问题，我去叫他，以后你好好给我做嫂子就行了。”这十三，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说笑，但我现在也没有功夫不好意思，或者和他顶嘴了。
　　
　　十三便去约了八阿哥出来，我便一直在那我们约好的道上等着他们。
　　
　　“素颜给哥哥请安。”见他们来了，我赶紧跑上前说。
　　
　　“小颜儿？你怎么来了？”八阿哥见了我，显然很惊异。………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十三刚才可能也没有时间和他言明。
　　
　　“哥哥，她想见你。”我直截了当地说。
　　
　　“她……好吗？”八阿哥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好。”我说。
　　
　　“我去。”犹豫了片刻，八阿哥说。
　　
　　十三听我们的对话，见我们这样的情况，可能已经猜到了几分，于是很聪明地推说有事先走了。于是在这个云淡星稀的晚上，八阿哥便来了我们的院子里。
　　
　　“锦儿！”他进了屋子，便径直跑过去，到了锦娘的榻前。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到这院子里来了？”锦娘说，听那口气十分意外，但我看见锦娘并没有怨他，也没有生气，说了这话后，便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
　　
　　“锦儿，你受苦了，我们走吧，离了这宫里去。”八阿哥看着锦娘说，听那声音都有些哽咽。他一定没想到，曾经那样美丽的锦娘，现在会是这般的憔悴。
　　
　　“不，我在这里看着你就够了，你要一直做好皇子……”锦娘说。
　　
　　“锦儿！”八阿哥冲动地把锦娘抱在怀里，亲着，哭着。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这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抱着锦娘。更令我惊奇的是：锦娘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笑了。
　　
　　见到这样的情景，我们便退出了屋子，到门外去等着。
　　
　　这晚，我又听到了久违的箫声，一直如泣如诉地萦绕在夜空里，是那首久违的《千里之外》。
　　
　　这一夜，八阿哥走得很晚。
　　这一夜，锦娘睡得很香。
　　
　　转眼就到了夏至的时候。这一日锦娘似乎有了一些精神，她便要我梳了头，还让我搀扶了去给德妃请了安。回来以后，也没有回屋子去，只是叫我搬出筝到院子里来，轻轻地抚琴弹了那一首《高山流水》。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弹过琴了，在她抚琴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又想起了那部电影，想起那首凄美的歌了：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
　　如悲啼
　　叹的是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
　　我便在锦娘的琴声中唱了起来。
　　
　　琴声落下，锦娘靠着我说：“小颜儿，真好听，我喜欢你的歌，就算是你为我唱的吧？我知道自己……将去了，你们别劝我，也别留我，我是高兴的。我此番去了之后，你要告诉他，绝对不可以再来看我，绝对不可以。锦娘今生碰见他，得到他的爱，锦娘已经很高兴了，锦娘这心里，也会一直放着他的……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等着他、嫁给他、伺候他……”
　　
　　我说：“锦娘，我一定会告诉哥哥的，哥哥他一定会觉得好幸福，你也一定不会离开我们的。”
　　
　　“小颜儿，现在你长大了，有人喜欢了，我真高兴，也放心了，叫我一声姐姐吧，你始终没有叫过我的。你可以嫁给四阿哥，他是个好人，他喜欢你。”
　　
　　“姐姐……”我说。
　　
　　未及说完，那筝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然后锦娘整个人靠在了我的怀里，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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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风吹过

　　“锦娘！锦娘”我拼命地摇着她，锦娘倒在我的怀里，嘴角有丝丝的血痕，但是她很安详……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身体的原因，锦娘一直都很虚弱很憔悴，可是这一天的她，却依然仪表端庄，我只觉得，她仿佛还在琴台前婉约地弹着《高山流水》……不管我如何呼喊，锦娘都始终都没有在我撕心裂肺的呼唤中醒来应我，我不得不明白这一点，她真的永远离我而去了……
　　
　　她倒在我怀里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慌了神。虽然在现代枉活了20多年，可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人世间的生死离别，阴阳之隔真就是这么一瞬间吗？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吗？
　　
　　我抱着锦娘温热的身体，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我心里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密密麻麻地吞噬着我的思想。我觉得那些桌前、榻上……就在前一刻都还充满了锦娘的身影啊，怎么这一瞬间就改变了呢？我不相信这一切。难道是我不小心弄丢了那些美好的、美丽的影子吗？
　　
　　按说锦娘并不是我的至亲，原先也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只是我穿成了她一直疼爱的那个哑巴丫头，我们才似乎有了联系，可是她对于我来说，却是陌生的，她并不知道，其实那个素颜已经变了。但是自从穿越以后，她一直把我当成了她心疼的小哑巴妹妹，为了我，为了那个曾经的表妹，她做了好多好多的事儿，我也渐渐了解了这个外表柔弱美丽，而内心坚强善良，可是又感情多磨难的女子。
　　
　　从我没有预感地掉入这个时代起，我就一刻也不曾离开她，从秋水楼到这紫禁城，从她的心事到我的爱恋……为了我们，锦娘默默地做了很多，尤其是那些我口不能言的日子里，锦娘为我想尽了办法！虽然锦娘平日里话不多，大家之间的言语也并不多，但我们都知道她的心意，都彼此默默地关爱着对方。我在这时代没有亲人，我已经把她和轻萝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是这个时代最关心我的人，她好像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的姐姐。
　　
　　锦娘虽然不喜欢和我们唠叨她的心事，可是我们知道她的善良和隐忍，她一直以为我还是她那个表妹，我还没有来得及把我的故事告诉她；八阿哥也还一直没有好好爱她，她就匆匆走了……
　　
　　锦娘是一个曾经红遍了苏州的女子，曾经是多少男子心中的公主，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想要的爱情，这难道就是“红颜薄命”？
　　
　　雨痕在第一时间去找了轻萝，轻萝知道了消息，便扔掉手里的一切匆匆赶来了。见了这景况，也冲过来和我一般地抱着锦娘不放，哭个不停，似乎比我哭得还狠些。也许，她和锦娘之间的过往……比我还要深些，感受也更浓烈，因为在我穿越之前，她们已经一起走过了更多的风风雨雨。
　　
　　等旁人好不容易把我和轻萝从锦娘身边拉开了，轻萝又抱着我哭个不停。
　　
　　哭到后来，轻萝一边帮自己擦着泪一边帮我擦，苍白而坚定地对我说：“素颜乖，不哭了。现在锦姑娘虽然走了，但我一定会象她一样照顾你的。”
　　
　　说完，轻萝真的象锦娘一样轻拍着我的额头，安抚着我，好像我初初穿越时的情景一样。直到这一刻，我好像才完全认识了轻萝，一个看着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心理已经越来越成熟了，越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却越是能这么坚强！也许，这和她这些年的经历有关吧？
　　
　　是的，我应该和轻萝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
　　
　　锦娘的灵柩还没有送走的那些天，我便时时去陪着锦娘。雨痕劝我了好几次，要我好好休息一下，不过我说什么也不想离开，见我这般执着，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在锦娘灵前坐了一会儿，静静地想着一些从前的事，想起大家曾经的快乐，只觉有些难过也有些倦了，便准备回去洗漱睡觉。刚刚起身要走，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我：“姑娘慢走！”
　　
　　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我先前并没有看见有人进来啊，那他是怎么进来的？……背上不觉有些拔凉拔凉的。
　　
　　不过……仔细判断下来，又觉得怎么听来有点象净机的声音？
　　
　　回头看时，果然是他。
　　
　　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夜行衣，看这打扮，明白了他原来是偷偷进来的，本不想让旁人发现，怪不得我没发觉。那既然他是不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