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瞪了她一眼道:“当初玉儿来府之时,我曾百般叮嘱你定要照料好玉儿的身体,谁知你竟然让玉儿中了慢毒!”
“什么?”凤姐闻听大惊失色,忽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心里不由哀哀叫苦:“姑妈呀姑妈,你怎么就这么执意妄为呢?”
去年,林如海病危,贾琏陪黛玉回了苏州老家。诸事办妥之后,贾琏回来说林府应该还有很多的房产田地以及贵重物品,都被林家的管家并林氏族长掌管着,只待黛玉成年便将这一应的家产交还到黛玉手上。凤姐听了,到不以为意,从她对贾母的察言观色中便能确定日后黛玉必是嫁给宝玉的,那么林家的偌大家私便会顺理成章地作为陪嫁入了贾府。后来王夫人得知此事,便把她叫了去,含蓄地表达了她的一番意思。
王夫人因曾与贾敏不和,故而一直视黛玉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的想法便是既夺了黛玉的家产,又让宝钗和宝玉成婚。凤姐当时听来,只觉姑妈的想法不切实际,就算不让宝黛成婚,她们也毫无理由夺了林家的家产。谁知王夫人当时就阴险地抛下一句话道:“林丫头身子那么弱,难保不会一命呜呼呢!”
凤姐当时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要紧劝姑妈打消这个念头。一来是因为她也由衷地喜欢黛玉;二来她觉得姑妈也太阴毒了,若是东窗事发,她们焉有命在?更何况,贾母如此疼爱黛玉,要想在她的眼皮底下行事,谈何容易。当时王夫人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此后还有意疏远了凤姐。凤姐只道是自己不愿帮忙惹恼了姑妈,也没有去深究,没想到姑妈竟然铤而走险干出这伤天害理之事。
“凤丫头,你兀自无语作什么呢?莫不是做贼心虚?”贾母见凤姐只是默默的,心里就明白几分,她趁热打铁,霍然发问。其实贾母昨日经过一夜思想,觉得此事定是和王夫人脱不了干系,但那个妇人表面上对自己还算恭敬,可是内里的弯弯肠子定然不少,如今手里没有证据,那王夫人若来个死不承认,倒是打草惊蛇了。贾母于是想来个迂回的法子,因想到凤姐是王夫人的嫡亲侄女,那王夫人若行事定然少不得让她帮忙,对于凤姐,贾母还是有些把握的。遂一早就把凤姐唤了来。
凤姐此时想:事到如今除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便再无他法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乞得贾母的原谅,保住自己的管家大权。遂跟贾母磕了头,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毒如蛇蝎的妇人!凤丫头,你也是太过糊涂了,既然你姑妈有此歹心,你为何不一早来回?告诉你,玉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也休想让我饶了你!”贾母气得将桌上的杯碗茶碟尽数仍到地上。
“老太太息怒。”凤姐慌忙跪在地上。
鸳鸯一直站在身旁,听了这一番叙说,也深为王夫人的狠心阴毒感到惊心。见贾母大怒,忙上前轻声劝慰道:“老太太,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光着急也无济于事,您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贾母略平稳了一下心绪道:“即刻就把那刁妇给我拿来!”
鸳鸯忙道:“不可呀,老太太,你找二奶奶来问原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今只凭二奶奶的一个人证也是不行的。她到底是咱们府里的二夫人,且家业又大,若她来个死不承认,您该如何自处?”
鸳鸯的话提醒了贾母,她静静想了片刻道:“你说得有理。”转脸对凤姐道:“自那以后,你姑妈就从未想你透露她是如何投毒的吗?”
凤姐摇摇头道:“因我不同意姑妈如此做,故而姑妈就从未再向我提起此事。既然老太太你说妹妹中得是慢毒……”凤姐认真思忖起来,霍然眼前一亮,道:“我想姑妈绝不可在妹妹的饮食里下手,因为妹妹总是和您一起用饭的,况且妹妹身边的紫鹃和雪雁两个丫头都甚为忠诚的,莫不是在妹妹日常用的东西做手脚?”
贾母听罢,点点头道:“鸳鸯,你去把金陵城里一流的大夫请来几位,让她们去玉儿的房间里细细查看一番。”随后又嘱咐凤姐道:“你回头到你姑妈身边探探风声,记住切不可走漏半点消息!若此事办好,也算你将功折罪!”
“是,老太太尽管放心。”凤姐忙信誓旦旦地回道。
凤姐和鸳鸯各自下去行事,到了傍晚,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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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巧施计王夫人认罪
鸳鸯将金陵城中的名医一口气请来了六位,到黛玉的房中细细查看,终于发现乃是黛玉房中的一盆花惹下的祸事,那盘花名叫虞美人,放在窗棂下,每日被风一吹,那花粉就会飘得屋中尽是,离花盆不远处就放着一张茶几,黛玉每日喝茶吃点心都坐在那里。时间久了,难免就引了那花的花粉,故而埋下了毒种。而这盆花是去岁府里买花之时,随后分到各屋里的。
如今水落石出,贾母只气得牙根痒痒,忍不住将桌子拍得山响,道:“这个刁钻的妇人,如此狠心害我的心头肉,我今日要不将她扭送官府,就做不得这个一家之主了!”
鸳鸯忙劝慰道:“二太太纵是太狠心了些,您也不必这般生气,倒是想个法子将她拿住才是正经。”
贾母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还能抵赖不成?”
鸳鸯思忖片刻道:“老太太您怎么忘了金钏是怎么死的?明明是她冤枉金钏,逼死了她,可偏偏还说金钏是自己在井边贪玩,失足跌下去的。罪顶当头,她还尚且可以抵赖了。金钏到底是个奴婢也就罢了,虽说她这次害得是正经主子林姑娘,可这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满可以说,将花摆在林姑娘屋里的事并不知情,到时候若细论起来,二奶奶倒成了顶缸的,逃不了干系了。”
贾母细细思忖一回道:“说得也是,那该如何让那刁妇伏法呢?”忽然她眼前一亮道:“有了,你去把凤丫头叫来,我自有安排。”
次日,凤姐奉命来找王夫人。进门就大声说道:“不得了,不得了,林妹妹好生生地竟中了毒呢!”
王夫人先是一怔,继而便喜形于色道:“此话当真?”
凤姐装作毫不知情道:“是呀,昨日王妃来府里了,说林妹妹中了毒,要留在王府里好好修养呢,这一段日子怕是不会回来了。”
王夫人轻舒了一口气道:“那也好呀,那林丫头我左右看不顺眼,就这般长去了才好。”
凤姐从王夫人那方才喜悦的面容上就猜出了**分,遂又察言观色道:“那王府也真是的,只把林妹妹接过去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真不知她们安得什么心!”
王夫人喜不自胜道:“没想到我这计策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凤姐装作不解道:“姑妈说得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得意忘形,因想着自己的侄女到底不是外人,遂笑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丫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又岂会活得长?无须我亲自动手,只在她房间里的东西上做做手脚也就是了。如今她在贾府里中了毒,却到王府里才发了作,这样一则让贾府洗脱了干系,二则也除掉了我的心腹大患,更可擎着林家的大宗遗产,这可不是老天保佑么?”
凤姐听着一阵胆寒,没想到自己的亲姑妈竟是这般的丧尽天良。她平稳了一下纷乱的心绪道:“姑妈真是能干,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能杀人于无形呢?”
王夫人洋洋自得地说道:“不过是一盆叫虞美人的花而已。哼哼,凤丫头,你还是太嫩了。日后还要跟我多学着点儿,要想达到目的,就要不择手段!”说到此处,王夫人眼露凶光,直让自诩在下人面前能不怒自威的凤姐都心生胆寒。
“好一个不择手段呀!你这毒妇,好狠的心!”忽然一声怒喝,贾母在鸳鸯的陪伴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原来凤姐奉了贾母之命,前来探王夫人的口风,贾母便叫上儿子贾政,一起站在窗根儿下听,直待她承认黛玉中毒是她所为后,就立刻进来抓她。
“啊!”王夫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尖声惊叫起来。
“来人,还不将这毒妇给我绑了,即刻就送到衙门里去!”贾母狠命地用拐棍杵着地面喝令着。
“母亲饶命呀!看在宝玉份上,您就饶过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呀!”王夫人明白了自己要面临的处境,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母亲?哼!我却不敢当,我怎么敢有你这么心如蛇蝎的儿媳妇?宝玉?你还有脸提他?要是没有你这么个狠心的娘,他反倒好过些。”贾母把脸一扭,根本就不理会王夫人的哀求。
“老爷,求求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饶过我吧!林丫头中的毒也是可解的,不如让我将功赎罪吧!”王夫人自知再求贾母也无用,便转脸哀求贾政。
“你休想!若再让你碰玉儿,恐怕玉儿又会受伤的!”贾母狠狠地瞪了贾政一眼道:“你若还把我当母亲,就即刻休了这个刁妇,随后将她扭送官府。”
贾政犹豫了一下,一面是高高在上的母亲,一面是结发之妻,更何况这发妻的背后还有着一个强大的家族。他自能理解贾母为何恨她入骨,乃是因为发妻动了她至亲的骨肉,他原非贾母亲生,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所生的女儿,没有过多的怜惜。贾母一心想将黛玉嫁给宝玉,无外乎也是想日后让贾府的继承人身边有个自己人。对这一点,他也不赞同,故而平素对发妻对黛玉的种种敌意也是视而不见。
“怎么?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我虽是你的继母,可到底是你父亲三媒六聘取来的正经夫人,怎么?你要做个忤逆之子?……罢罢罢,你不收拾她,我自会让人将她扭送到官府去,你既嫌弃我,也好,等处置了她,我即刻就搬离贾府!看世人怎么评说你这个贾老爷!”贾母怒气冲冲,声音越来越大。
贾政平素是个卫道士,最怕就是被人戳脊梁骨,贾母如今在气头上,又把话说得这般狠绝,他也只能先让发妻委屈一下了,遂狠狠地打了王夫人两个耳光道:“你这刁妇,竟干出这等丧天良的事来,我若是再饶你,岂非要落人口实?来人呀,先把这个刁妇押到柴房里好好看管!”随后又忙软语安慰贾母道:“母亲先别生气,此事事出突然,为了咱们贾府的名声,咱们也需从长计议呀!”
贾母思忖片刻,觉得贾政说得也有理。今日不管怎么说,也算查出了真凶,王妃那里好歹有交代了。要紧还是去看看玉儿是正经。遂冷哼了一声,自带着鸳鸯等几人去了,留下贾政自去处理。
第二十四回 探王府贾母碰钉
且说贾政因碍于贾母的面子,不得不惩治王夫人,随即命人先将其押到柴房里去,等明日再行发落。心里也是暗气她也是过于歹毒了些,如今事情败落还要连累他跟着受累。
王夫人一见贾政如此狠心,不由哭诉道:“好你个狠心的人,我们王家素来待你不薄,我也给你生下两男一女,且女儿还入宫封了妃子,你却这般对我!我哥哥一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贾政也只得跑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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