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堂主,我明白你很鄙视我,但你应该清楚了解适者生存之道……”
他接下去,低着头,说了一句实话:
“倘若面对黄巢时不如此做,恐怕我早己身首异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钱柳闻之,亦默然不言。
这时,尚让向李存孝二人点头后,步至到杨行密跟前,亲切道:
“密,许久不见,你气色看来不错!”
杨行密轻声道:
“或许因为我在这段日子不再争逐名利,过着恬静安逸的生活吧!”
说罢,随即正色道:
“是了,你又怎会知道我避居于此?”
尚让背负着双手,仰脸苍然的叹道:
“其实我早已探知你栖身之所,只是时机未至而已。”
杨行密望了他许久,才似乎了解了他苍然的表情,低声道:
“大师兄,你似乎变了许多!”
尚让脸容又是一阵黯然苦涩,幽幽的道:
“经过了这么多事,不仅是我,你们二人也变了不少……”
密,柳二人听闻此语,万千感慨亦不禁油然而生。
但突然间,外表冷淡的尚让,眼神中竟暴现出一种坚定神采,大声道:
“大家定会奇怪我为何要各位在此齐集,其实只因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此事与各位皆有莫大关连!”
杨行密一直望着眼前的尚让。
——他从小到大都照顾着杨行密,是他最熟悉和敬重之人。
但至此刻,他竟感到尚让变得如此陌生,如此遥远……
以致他连认都简直快认不出来了。
只见尚让语音稍顿,环顾了一下众人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我希望拜位能同心合力,团结一致的对付一个人一——!”
义丑丑替他一字一字的接着道出:
“他就是卑鄙无耻,妄顾信义,草营人命的一一黄巢!”
屋子里顿时没有了声息,寂静得就如一座坟墓。
没有人听完这句话后,再说出一个字,所以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许久,尚让才从慧里缓缓的摸出一册书卷,双眼如刀锋般注视着大家道:
“这书记载着一段批言!因为它,黄巢才决将我们分化!因为它,花贱才会惨死;也因为它,我们才会弄至如此境地!”
他越说越激昂,杨行密却己透不过气来。
——他万难料到这个师尊最为信任及最为忠心的大师兄竟有如此惊人之语。
杨行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却清清袅袅的看到尚让己展开了书卷。
“大师兄,为什么?”
他在心中叫起来道。
钱柳则本为探求尚让动机而来,此际所听,竟觉尚让甚为聪明,而且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李从珂己走过去,看着书卷念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杨柳便化龙,
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四句读完,思忖了半天,只得挠挠光头,道:
“此话如何解释?”
不客气道:
“这是马洞宾为黄巢所断批言,说他成也杨柳,败也杨柳,最后必被杨柳所覆……”
不客气本为黄巢心腹随从,当日尚让饶他不杀,就是留待今日揭发黄巢阴谋,作为一活生生的石证。
果然,杨行密细听他道出原委,即深刻的感到黄巢对其三师弟所施手段,确实绝情绝义,歹毒至极,不由得渗同了冷汗。
尚让拍着他的肩膊道:
“现在你既明了一切,我希望你们杨柳二人能和我们同心一致,对抗黄巢!”
李存孝锐声道:
“对!为存霸业,连自己得力爱徒亦要赶尽杀绝,如此丧心病狂,世人皆可杀之!”
心中却道:
“人在江湖,欲成大事,就必要象他一般心狠手辣!”
这句话,尚让当然听不到。他只见两边都己表决无异,遂冷静道:
“近年黄巢己不断的诛除异己,令江湖掀起了腥密血雨,凡近疯狂。咱们若要幸免毒手,必须同仇敌汽,合力将之铲除,大家意下如何,”
李存孝马上大声赞同:
“好!咱们沙陀城鼎力支持……”
但他有条件:
“你切不可忘记当初许下的承诺!”
尚让心如石定,道:
“放心!我只求一报妻仇,别无野心,届时黄巢一死,金甲军自然拱手相让,给你重振沙陀城!”
李存孝与李从珂迅速对望了一眼。
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都明白:必须联同杨行密等人才有歼杀黄巢的机会。
而眼前更以大局为重。
只要沙陀城光复,他日再行收拾杨行密等人不迟。
可是,无论怎么样,他们都迟了。
因为,己有人正在开始收拾他们。
“呜……”这一声低沉,冗长的怪叫。
是人,绝对听不懂。听得懂的,反倒只有狗。凤溪村里的狗听到这个声响立时联群结队的朝外跑去。跑到村外一个人的面前,低头沉吠。
这个人身边赫然也有一只狗。
这个人就是残狗。
残狗微笑道:
“这条村的兄弟可不少呀!……”
又一扬手,发出一声声不是人听得懂,只有狗明白的怪叫。
其意就是:
“大家听着,这时将有大厮杀,绝非狗留之地,速速离去吧!”
怪叫一完,村内所有的狗马上全部撤出了战场,一只没留!
这个时候,卿嫂还在熬汤。
熬得热气腾腾,香气四散,她忍不住揭开盖子看了一会儿。
却忽听有人叹道:
“堡上的汤岂可用文火,定要猛火才成。”
卿嫂只微一扭头,就暮见灶口旁竟不知何时己多了个鬼魅般的老太婆。
卿嫂失口惊道:
“啊!你是谁?”
她当然就是剑媒。
剑媒抬起满面皱纹的脸,笑咪咪道:
“待我替你扇一扇火!”
她手里成年累月的捏着一把葵扇。
她就用这葵扇轻轻一摇,火光猛地熊熊蓬起。
卿嫂连忙向后一缩,虽没沾火上身,但她的脸却己骇黄了。
凤溪村与外界相连的唯一通路,只有一座桥。这座桥就叫凤溪桥。
凤溪桥上一个庄稼汉走了过来,他道:
“我从隔邻牛家村来的,想探一个朋友!”
“不行!”持刀的两个汉子,语气不容置疑:
“今晚非本村的人绝不能入内!”
“你明早再来吧!”
庄稼汉无奈,只有转身离去。
持刀的两个汉于眼光却蓦然盯住了,他的脚下。
他的脚下就是凤溪桥。
凤溪桥下就是凤溪。
问题就是出在凤溪上。
凤溪上突然漂过来一大片纸船。
其中一人汉于用刀尖戳起一只,喃喃道:
“奇怪,出现这么多纸船,似乎事有跷踢!”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守卫只见一老者坐着一巨大纸般顺流飘至,立时心神一紧,大喝道:
“什么人?”
三个字说完,嘴犹未闭合时,突然之间,一物飞刺入他的口中。
那只是一枚纸缥。
那人却哼都没哼的倒地毙命。
另一个发现不妙,正欲跳起来,一个黑影早悄无声息的摸至他的背后,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捏住他的脖子。
“啪”的一声,黄巢立即命令:
“我要一个也不留!上!”
大批金甲军噗罗,马上从凤溪桥浩浩荡荡人村。
但没有一个明桩暗卡可以发出告急信号,因为所有的外围人马,已被菊花残剑杀手逐一格杀。
这时,小屋里的重要人物却发生了一次重大分歧。
钱柳孤做不群,他冷笑道:
“我定会亲手对付黄巢,不需与你们合作,告辞!!”
刚一转身,李存孝便叱道:
“钱柳,慢着!”
身形一闪,即拦在他面前,道:
“你不和咱们合作,本少爷毫不在乎,但你先得留下手上的沙陀神剑,它本是我大伯遗物!”
钱柳提着剑,冷冷道:
“我只是借来一用,用后自当奉还!”
李存孝的声气毫无商量余地:
“不!此剑是沙陀城倾城之宝,绝不能借予外人!”
钱柳心中忿怒,口里却冷森道:
“是吗?你有本事就过来取吧!”
“呸!钱柳!你简直蛮不讲理!”
李从珂突然祭起如来神掌,猛向钱柳背后扑至。
尚让立时双拳齐出,从中一拦,大喝道:
“李从珂,住手!”
李从珂见是尚让出手,立时收式,怒目瞪着他道:
“尚让,你还想袒护他?”
尚让叹了一口气,道:
“你看!他早已身受重伤,哪还有能力再战?”
李从珂一望,果见钱柳已脸色蜡黄,仗剑跪倒于地,心中方感释慧。
尚让亦望着钱柳道:
“二师弟,你恶斗黄巢,五内还残留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余劲,目下必须将之驱除!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单掌即抵钱柳背心,同时运起天让神功。掌中透出一股阴寒之气,直入对方五脏六腑。
钱柳顿觉一阵清凉……
杨行密自在一旁暗赞:
“大师兄以德报怨,不记前嫌,胸襟之豁达,实令人钦佩!”
“天让拳内力为阴,若能加上我的刚阳真气,定能事半功倍!”
思忖即定,当即大声道:
“大师兄,我来助你!”双掌亦抵住钱柳背心。
顿时两股真报融汇入钱柳体内,令其顿时舒畅无比。
但钱柳生性狂做倔强,哪肯受惠于人,突然厉喝一声:
“住手!我不要你们帮忙!”
内劲暴发,立将二人震飞。
尚让却仍是不肯放弃,苦口婆心的劝道:
“二师弟,你何必意气用事?这样只会令你伤势加速恶化!”
话音未歇,钱柳己哗然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犹自低沉道:
“我的内伤,我自有办法根治,不用你们关慧!”
但其伤势渐重,连举步都亦艰难,只得连忙盘膝打坐,运气调息。
李存孝看在眼里,禁不住自鼻腔里冷哼一声,暗道:
“这个钱柳,真是不可理谕!”
这时,不客气见众人商议已定,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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