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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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书-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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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上,不管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虽然我赢了,可还是要付出代价。”南宫离将目光收回,神色出奇的平静轻松。
  “我管你你赢了什么,阿离哥哥,你告诉我,这毒要什么东西才能解?不管是什么,就算是大内珍宝,我也替你抢过来!”那一刻,江舒雪的眼神比锋刃更寒,竟淬了血般狠厉。
  “别这样。”南宫离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江舒雪的头发,“这种眼神,不该属于你。”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天下十大剧毒中,寒烟散,怜芳草,牵机引,鹤顶红,无药可救,中者必死,其余如牵机,钩吻之流,若手边有药物,可暂时压制,事后缓缓解之,亦非不可。”
  “我中的这种毒,无色无味,难以察觉,若有发现及时,身边高手相助,辅之以汤药,可将毒逼出,可惜……”他顿了顿,又笑道,“耽误的久了,毒性已侵入五脏六腑,你阿离哥哥虽然被吹捧为神医,毕竟还是凡夫俗子,哪里能和阎王抢人……”
  “我不信,一定还有办法的,武烟阁有鹤雪珠,可辟百毒,云潇代我养着的小狐狸,它的血也是解毒的宝物,我这就去……”
  “舒雪,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若有哪怕一线生机,我难道会坐以待毙?”
  南宫离的一句话将江舒雪打的怔住。
  论天下神医,除了故去的娘,还有谁比得上阿离哥哥,他自己都说没有办法了,难道真的……
  “还好,这毒发作的甚是缓慢,我还有时间做我要做的事。”南宫离安抚的拍了拍江舒雪的肩膀,笑道,“人力终有尽头,生死之事,不可强求,你看那些笑傲风云的王侯豪杰,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捧枯骨,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无怨无悔……”
  “这段日子我一直很犹豫,你虽然幼年丧父,又被师姐赶出谷去,但云中散人和素女前辈待你如亲女,又有我和你师兄照拂,并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头,为人处世难免过于直率单纯,与人交往总是交付太多真心……这虽是你的好处,但一旦被辜负,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但是,有些事你终究该明白……”南宫离淡淡的道,显然心中思虑已熟,将他的身世遭遇,武烟阁九道流雪剑的秘密,江舒雪自己的隐患一并细细说来,这一说便是半个多时辰,待话音落下,江舒雪早已一脸泪痕,泣不成声。
  南宫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祖母眼看你被秀墀算计,却为了家族私利不置一词让人心寒,莫要难过,待我治好你,离开便是。”
  江舒雪摇了摇头,捉住南宫离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当年祖母为了争夺武烟阁的掌控之权,毫不顾惜我的性命,我的心要冷早就冷了,秀墀也好,老夫人也好,在我心里不过是外人罢了。外人伤我再深,日后还他便是,可阿离哥哥,你是我最亲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在我心里捅刀子啊,我不要你为了给我求药赔上性命,只有活的开心,早夭也好,活不过三十岁也好,那有怎么样,爹娘都去了,你若是死了,丢下我一个怎么办?阿离哥哥,你不是最疼我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南宫离听了,也是心中酸楚,只得低声道:“舒雪,我和你不同,我一生下来就被人误当做越王世子,躲了这么多年,早晚有被发现的时候,我注定一世流离,唯有盼你平安幸福,我观察云潇许久,他虽身为天云帝乡之主,难免身涉众多是非,好在对你用情之深,令人动容,日后有他护你,我也可放心……这么大人了,你不是从小就嚷着要做一个威风八面的女侠吗,哪有这么大还哭鼻子的女侠,来,快把眼泪擦擦干……”
  “阿离哥哥……”江舒雪哽咽着,胡乱擦了擦脸,抬头看向他。
  南宫离却已经收回衣袖,看向那一抹夕阳,稳了稳心绪,方才温言道:“你看,你今年还不满二十岁,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年纪也不过如此,你一身武艺,又生的好容貌,倾慕者无数,大把的好时光在前面等着你,阿离哥哥这个买卖,其实做的一点都不亏。”
  他站起来,青色的衣袍在风中舞动,瘦削的脸庞在温柔的霞光中熠熠生辉。
  他回头,看着江舒雪,眼神温柔而坚决。
  “七夜龙胆花已入药,如今做已做了,无需多言,替你易经洗髓,就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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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害怕,乖乖听话就好。”南宫离一边准备药酒,一边安慰道。
  江舒雪被摁在药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才被侍女捞出来,早被那气味诡异的药熏得头晕眼花,趴在榻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我不害怕。”她小声哼哼着,南宫离走过来,手顺着脊梁一节一节按上去。
  手隔着薄薄的衣料触到后背的时候,江舒雪下意识的缩了缩,她反应过来,偷偷看了南宫离一眼,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南宫离轻笑了一声:“舒雪害羞了吗?”
  “啊……没……”江舒雪有点慌乱,身子向塌里缩了缩。
  “害羞也没什么,舒雪现在是大姑娘了么。”南宫离善解人意的道,“想起来真快啊,一眨眼,十几年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江舒雪诧异。
  “听说师姐当年为了你爹私奔出谷,把师父气了个半死,等师姐挺着大肚子回来,师父非要你爹在谷外跪满三天,你爹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摔下去,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包。师姐说,你出生时,头发是竖着的不说,还肉滚滚的,比谷外李婶家那小子重多了。”南宫离轻轻笑道。
  “不是吧……”江舒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得拉下一张脸打了个寒颤,药师谷外村子里李婶家那个臭小子她还是记得,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胖墩,自己出生的时候比他还重?再看南宫离此刻谈笑风生,想起昨日他所说的话,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却不想让他看见,只好悄悄将脸埋到褥子上去。
  南宫离松骨扎针的手法乃药师谷秘传,手法重处颇让人难以忍受,江舒雪虽是习武之人,却与硬气半点沾不上边,搁在平时早就大呼小叫手脚扑腾起来,然而眼下她知道南宫离中毒体虚,替她松骨已经很是吃力,咬牙硬是撑着默默不动,南宫离知道她忍得难受,便开始讲她小时候的趣事,引开她的注意力,渐渐的,药力起了作用,江舒雪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失去了控制,仿佛飘在半空似的。
  她迷迷糊糊的看了南宫离一眼,南宫离眉头微蹙,面色凝重,目光专注,江舒雪知道此刻他已经全部心思放在治疗上,万万不能打搅,便清空脑中一切思绪,听从南宫离的指示,放开对体内真气的束缚,任其四散奔流,左突右冲,只牢牢护住心脉。要知道,流雪真气逆行倒施,威力强大,九道流雪剑秘籍上第一句便是要求修炼者定要牢牢锁住真气,以免失控,江舒雪此举,若非信任南宫离比信任自己更甚,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后面会很疼。”南宫离手拈一枚梅花针,柔声道。
  “没事,我不怕!”江舒雪大义凛然,双手握拳。
  “别紧张,我会暂时封去你的痛感,你闭着眼睛睡一觉便好了。”南宫离轻笑。
  “……”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见汗滴落在地的声音,南宫离的气息已有些不继。
  已经六个时辰了。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而难熬,看不到尽头,让人几乎绝望。
  可扎针的手却依然没有丝毫停顿,还最开始一模一样,带着奇异的韵律,银针上微弱的光彼此交映,有些微的凌乱,南宫离最后一枚针扎下时,突然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悸,手偏了一点,银针扎进的地方,沁出一丝殷红。
  南宫离大惊,连忙抬手补上一针,此次施针,顺序,时间半点差错不得,一发而动全身,好在手快,没有前功尽弃。
  补完那针,南宫离的心还在怦怦跳,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他放稳心神,缓缓抬起左手,同样扎了四针守住自己气脉,然后,开始最关键一步——引气。
  江舒雪的流雪真气运行与常人不同,况且锋锐强横,而她六脉断绝再续,长此以往,难以长寿,南宫离在药师谷学过引气的法子,眼下便是要替她引气。
  其中步骤,这些日南宫离不知预想了几千几万遍,早已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作了腹案,而一切也正如南宫离所想,江舒雪体内的流雪真气一点点汇如他体内,流雪真气还有一个特点,除了同宗真气外,余者遇到便会反弹,好在南宫离不会武功,这一点倒无须顾虑。
  温和的真气顺着南宫离全身筋脉缓缓流淌,宛如一道暖流,江舒雪只觉得屋里静的难受,正想开口说话,突然听得南宫离呼吸骤急,她诧异抬眼,只见南宫离眼中竟闪过一丝从未见过的惊惧与恐慌。
  她心中一颤,正要开口,只觉得体内真气猛的失控,那次和季晚亭生死相博时的感觉再一次出现,方才还和煦平缓的真气突然觉醒一般,如脱缰野马暴烈,疯了似地一股脑儿抽离自身,涌入南宫离体内。
  这一下把她惊得心胆俱裂,季晚亭何等功力,尚且受不得这一击,南宫离毫无功力,如何受的。
  她正要反应,南宫离一扬手,数根银针扎入,江舒雪当即动弹不得。
  “阿离哥哥——”声音戛然而止,江舒雪五内俱焚,恨不得当场死掉,只求能将涌出的真气收回。
  她作声不得,只好死死看着南宫离,面露哀求之色,求他当即撤力脱身,免得被她真气伤到。
  此刻一线天光自窗边倾斜,落入南宫离眼底,南宫离秋日湖水般温和的眼眸竟隐隐有一丝血色氤氲,他双手微颤,紧紧抿着唇,仿佛忍着极大的痛苦,触到江舒雪泛着泪光的双眸,全身一震,胸口剧颤,好不容易才喘平了一口气,他故作不在意的笑道:“舒雪,看样子,我是看不到你嫁人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筋脉居然有一处不知何时被人暗中截断,流雪真气的特殊之处便是遇到这种受损处会立刻觉醒,但他与江舒雪不同,根本无法承受觉醒后流雪真气的暴虐,此时撤力,虽可保命,但江舒雪只怕从此便是瘫了。
  百般算计,还是漏了一处啊!
  他叹息着,当即下定决心,笑容虽如往日一般宛如春风,又怎能掩饰其中悲哀苦涩之意,江舒雪听懂其中意思,心中一发狠,嘴唇竟被咬出血来。
  南宫离见她睫毛湿润,不觉微笑,伸手替她细细拭去眼泪,低声道:“你阿离哥哥从不食言,说能治好你,那边一定能的。”
  语毕,不再去看江舒雪眼中绝望灰暗之色,南宫离缓缓伸手去拔手上银针,三根银针一拔,第四根银针受不得那摧枯拉朽之力,当即折断飞落,银针一除,再无阻挡,流雪真气宛如奔流到海,气势浩大,一瞬间内涌进南宫离体内的真气何止数倍,南宫离再难支持,闷哼一声,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却强自不倒。
  此时,他温润如玉的眉目间已经隐隐有着一丝青黑煞气,将一枚药丸塞入江舒雪口中,拈针的手虽巨颤不已,却无半点停息,又快又狠,银针顺着江舒雪流走的真气补上,将它牢牢控制住。
  江舒雪呆呆的看着南宫离。
  第一次见到阿离哥哥,自己大概四岁,正忙着往爹宽厚结实的背上爬,爹的肩膀好高啊,就像一座山,怎么爬都爬不上去,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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