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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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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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已经有所减退,然而神智却还不是很清楚,昏昏沉沉地看着他,干枯的口唇翕合着,只是吃力地吐出了一个字:“水……”
  他松了口气,腾出左手拿了桌上的茶盏,递到了她唇边——这样伺候别人的事,身分地位如他,已经是多年未曾做过。她靠在软枕上,半开半阖着眼睛,就着他的手喝水,然后猫一样的舔了舔嘴唇,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右手却还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哥哥,”她昏昏沉沉地喃喃,将滚烫的额头贴上他的手背,“眼睛疼。”
  “没事的。”他拿起手巾,替她擦去唇角的水渍。
  “我好难受……”小公主在高烧中呓语,“你、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
  他叹息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嬷嬷死了……羿也走了……这里有很多鬼。那个贵妃……那个贵妃……咳咳!”她喃喃低语,咳得双颊腾起一片嫣红,“我很害怕她啊……哥哥。她、她好像我们的母亲呢……那些纹身、那些纹身……会动啊!蛇,蛇!”
  “不要怕,”他轻轻拢起她汗湿的额发,“我在这里。”
  “嗯。”她将滚热的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似是感觉到了某种安慰,在他的臂弯里重新安然昏睡。呼吸均匀而细微,鼻息拂在他的手背,有微微的痒,宛如一只睡去的猫儿。他不敢抽出手,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她睡去的脸。
  外面更漏将近,转眼已经是三更时分。
  他听得止水在檐上微微咳嗽,想起对方重伤在身,还不得不连夜保护自己外出,不由心下内疚。然而想要起身回颐风园,却又有某种不舍——这种当断不断的情形,对他来说已经暌违多年。
  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狠狠心,轻轻掰开她睡梦里紧握自己袖子的手,放回了被褥内。然而却在温热的丝绸被子内触碰到了什么,冰凉温润。
  散乱的被角里,露出一缕明黄色的流苏,依稀熟稔。
  ——这是?
  他一惊,下意识地将其抽出——果然是那支遗落在颐音园里的紫玉箫。
  那日骤然遇袭,猝及不妨之下他脱身而退,却在与羿的交手中将这件东西遗落,回头遍寻不见。原来,竟是被她捡了去么?他又惊又喜,将失而复得的玉箫握在手里轻轻磨娑,注视着锦绣堆里那一张苍白沉睡的少女容颜,微微失神。
  那一瞬,他的眼神遥远,不知道面前安静睡去的是哪一个人。
  失而复得的物,失而复得的人——时空仿佛瞬间交错。
  这,是否暗示着某种冥冥中的机缘?
  然而,就在失神的一个刹那,帐中的少女动了一下,似是在长久的高热煎熬下清醒了过来,吃力的睁开了眼睛:“谁……”
  似有一阵清风拂过,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纱帐在昏黄的灯下微微摇晃,寂静的室内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半开着,外面有急促的雨声敲击着花园的枝叶。
  窗台上那支红玫瑰依旧鲜艳。
  “咦?”阿黛尔虚弱的喃喃,重新倒在被褥中——难道真的是做梦了么?然而,片刻前那种温良的触感还停留在肌肤上,耳边那故乡的语言,似乎还在轻声的回响。
  真的是哥哥来了么?
  不……不,那一定是做梦罢了。
  她失神了刹那,忽地想起了什么,抬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番,变了脸色——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定定看着那扇半开的窗子,靠在绣金大方枕上,微微的出神。
  原来……是他?
  这几夜来,午夜梦回在床边朦胧见到的人影,难道莫非是他么?
  阿黛尔咬着唇角,想起了那个几度相遇却始终不曾相见的人——那个承诺会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她有些好奇有些感激地猜测着他的模样,想着他传奇一样的生平过往,想着如惊鸿掠影一样的两次相遇——想着他在荒园高楼上临风而坐,在月下吹起玉箫,一身白衣焕发出淡淡的光华,宛如一树梨花开。
  只是面容依旧模糊。
  四更时分,华御医接到了暗号,便从侧门而出,坐了青衣小厮的轿子冒雨离去。
  萧女史独坐了许久,似是满怀心事。入内室探看时,发现公主怔怔靠在软枕上,对着窗外的夜色出神,竟毫无发现旁人的进入。看到少女脸上那种神情,年老多识的女官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沉了一沉,也不做声,只是上前关起了那扇半开的窗子。
  “曼姨?”仿佛这才注意到她,阿黛尔轻轻唤了一声。
  “公主,今日好些了么?”女官回身走到榻前,恭声问,一边小心地抬起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松了一口气,低语,“果然退了……华御医的确不是徒有虚名啊。”
  “我好多了。”阿黛尔轻声回答着,神色却还是有些恍惚,眼神停在那扇窗子上,忽然开口,“曼姨,这几夜,是不是有人一直坐在我榻旁?”
  萧女史的脸色蓦地一变,似是对方触犯了极大的禁忌:“公主请勿擅言!”
  被那样严厉的语气吓了一大跳,阿黛尔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这是颐景园,大胤未嫁皇后的寝宫,除了奉旨侍奉公主的我,还有谁会半夜来到公主榻前?”萧女史逼近她的榻前,压低了声音,看着她,“公主,莫非是你思乡心切,半夜里梦见胞兄,所以一时恍惚了?”
  “……”阿黛尔有些失措,喃喃,“也、也许吧……”
  “那就好。”萧女史放缓了语气,凝视着她,低声,“但即便是梦话,也不能乱说。”
  阿黛尔一颤,垂下头去,不再说话,手指绕着胸前的项链,怔怔看着上面小小的画像。萧女史过来替她拉下帐子,重新往金炉里添了一把瑞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公主,十五日后便是您大婚典礼的日子,千万小心,不可再出什么差错了。”
  “……”少女没有说话,仿佛认命一样垂下了眼睛,沉默。
  直到女官静静的关上门退出,她长长的睫毛才动了一下,一滴泪水无声地溅落在手心的画像上,濡湿了少年苍白的脸。
  “哥哥……”她喃喃了一声,却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沉默下去。许久,阿黛尔忽然撑起身,打开了床头放日常器具的镂金匣子,从一堆物品里拿起了一支鹅毛笔,将白纸铺在膝盖上,开始唰唰的写一封信。
  只不过写了两三行,她停下笔,仿佛又不知道写什么了。
  想了想,还是抬起纤细的手腕,如往日无数次那样,把信笺撕碎——雪白的纸片四分五裂的洒落在地上,她重新写了一封短短的信,封好后,似乎身体终于支持不住,阿黛尔叹息着往后一靠,重新沉入了重重的绫罗绸缎之中,倦极地阖起了眼睛。
  “哥哥,我很好。在大胤有很多人照顾我,一切真是比来的时候预想的好多了。只是,我还是非常想念翡冷翠,非常想念你。我每日都对女神祈祷,希望她能让我们早日团聚。
  “永远爱你的阿黛尔。”
  是啊……如今的她,已经是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作的,就是不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哥哥为自己担心吧?
  在她睡去后的片刻,帐子顶上忽地发出了极轻极轻的动响。
  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地上的碎纸簌簌作响——昏暗的灯火晃了一下,那些碎裂的白纸似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操纵着,瞬忽聚集在一起,向着帐子顶端飞去。
  只是短短一瞬,就消失在纱帐顶上贴满金箔的藻井里。
  碎裂的纸张在黑暗里被拼凑在一起,握在带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里。
  “哥哥:今晚我又在梦里迷路了——螺旋迷宫很大,到处都是死人的脸,满是血和火的池子。我在里面逃了很久,既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你……黑暗里有一条蛇在追着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啊。我不能死在里面……我一定要找到你。”
  “快来带我回家。”
  “你的阿黛尔。”
  东陆的皇宫都为木构,屋顶高达数丈,由重重斗拱穿梁叠成——在高高的屋架里,藻井黑暗最深的角落,光线永远无法照到的地方,静静坐着一个人。
  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作西域打扮,戴着高礼帽,穿着绣有金边的衬衣,胸前口袋里插着一支鲜艳的玫瑰,正在暗影里仔细看着手心被拼凑回来的信件,没有表情也没有声音,仿佛融化在黑暗里的一个幻影。
  许久,他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将碎裂的信纸小心地一一装入其中,封好。然后用银色的裁纸刀割齐了封口。他的动作比猫还轻灵,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稳定修长,捏着那把长不过数寸的小刀,在涂了银粉的信封上划出收信人的名址。
  “翡冷翠·日落大街2386号,西泽尔殿下启。”
  落款是:“雷。”
  “女神保佑。”写完了信,黑暗里的人在胸口划了一个祈祷手势,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他坐在屋架上,低头俯视着下面纱帐里沉睡的少女,苍白的脸藏在高筒礼帽的阴影里,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将信收入怀里,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按在唇上,给了底下的少女一个飞吻。
  “晚安,睡美人。”
  一支红玫瑰从梁上无声落下,无比精准的落在了窗前的汝窑美人瓶中。
  大雷雨的夜里,颐风园里,有人彻夜不眠。
  风铃一动,一道人影穿过了重叠的高楼阴影,无声无息的落回了楼中。刚收起伞,拂伞上的雨水,转头却看见了楼中秉烛枯坐的青衣谋士,不由微微一怔:“穆先生?”
  “公子可算回来了!”困顿的人霍地抬头,“没遇到外面的伏兵吧?”
  “怎么?”看到谋士眼里满布的血丝,公子楚一惊,“我正要问你,为何颐风园外的各处出口上均有重兵把守?出了什么变故?”
  “宫中内线连夜密报!”穆先生上前,声音有些变形,“事情……事情不大好。”
  听出了语声的细微变化,公子楚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退后一步,反手关上了窗子,然后伸手稳稳按住了谋士的肩膀,低声:“坐下慢慢说。”
  青袍下瘦骨嶙峋的肩膀有强自控制的微颤,公子楚看着谋士,眼神凝聚如针,不出声的吸了一口气——穆先生是怎样深沉老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能令其如此震惊,又会是什么意料之外的急变?
  穆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晰地一字一字低语:
  “皇上今夜在养心殿发出密旨:赐死公子。”
  “……”任是定力再高,白衣公子也是猛地一震,退开了一步。
  外面的暴雨还在继续,霹雳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响,在漆黑的苍穹之中回荡,隆隆如雷,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毁灭于旦夕之间。
  那句话说出后,密室里便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么快?”又一道闪电撕裂夜空,在电光火石之间,公子楚转过了惨白的脸,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低声苦笑:“这一日,终于是到了。”
  “……”穆先生没有料到公子如此反应,忽然间心下也是一定。
  “罪名呢?”公子楚隔着望着摇晃的银灯,淡淡问谋士。
  穆先生苦笑起来:“谋逆。”
  “谋逆?又翻出三年前的旧案来了么?”公子楚有些诧异。
  “皇上认为公子并未吸取三年前的教训,对于圣上的宽大仁慈却报以豺狼之心,几年来依旧意图谋逆——甚至勾结越国遗民,刺死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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