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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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闲- 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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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妫芷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拥有那样的能力。
  “主公,参片”一名暗卫将参片呈上来,同时又有两个人把点燃的火盆放进帐内。
  顾翛在宁温口中放入两三片,然后开始轻轻捻针,声音冷冷的道,“去唤医逡,令他准备人参鹿茸丸,和贻赤方。”
  约莫过了两刻,顾翛再次探了探宁温的脉搏,依旧无力,却好歹没有了衰弱的迹象。
  取出所有的银针时,顾翛才发觉自己的中衣已然湿透了,连握着针包得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顾翛握着宁温的手,喃喃道,“你不能死,扶风,不能死……”
  一个时辰后,医逡把药熬好令人送了进来,暗卫道,“主公,医逡说怕身上带有瘟疫,不便进帐来,人参鹿茸丸要晚一个时辰才能制好。”
  “嗯。”顾翛接过药碗,用汤匙搅着,稍微凉了些,才一点一点的喂给宁温。暗卫识趣的退了下去。
  这个咯血病,说重不重,却也能要了人的命,想治好这病,最重要的是需得保持心情舒畅,不能郁结于心。顾翛想起自己极小的时候,母亲给他讲的《红楼梦》,这故事里头讲些什么内容,他至今已经印象模糊,只记得里面有个叫林黛玉的,便是患了这个病,平素忧虑过度,葬花垂泪,花样的年纪便殒命。
  顾翛眼中含着泪,却是笑了,他把头靠在宁温肩窝,清俊的声音低低道,“等你醒了,我便要给你讲讲这林黛玉,你看看,你如今成日的咯血,与她当真是一个样”
  这是戏谑之言,宁温不会伤春悲秋,不会对花垂泪,任何的伤情,只会隐忍不发的埋在心底,成为沉疴旧疾。
  这是戏谑之言,顾翛不知道宁温会不会愿意见着他,所以不会轻易的再食言,徒增烦恼。


后续之此情待何人晓(8) 
  宁温连续昏迷了三日,顾翛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守了三日,直到试探脉搏沉稳而有力,顾翛才稍稍放下心来。
  “让他住在这里吧,便说医逡给他找的地方。”顾翛对着虚空淡淡道。
  帐外很快便传来一声应答,“是”
  顾翛在宁温身边躺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辄浅……”微弱几不可闻的声音,令顾翛的步子一顿,僵立在原地。
  一声辄浅,让顾翛心里生不出任何怨怼,哪怕从前全都是利用。
  顾翛缓缓转过身来,冲他笑道,“怎么办?我又食言了。”
  宁温苍白的面上浮起一丝笑容,温和如玉,琉璃似的眼眸中流转着极美的光彩,便是重病,也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风采。
  宁温这些日虽然一直昏睡,但有时候意识处在半清醒的状态,他能够察觉身边有个人一直守着他,不离不弃,在这世上除了顾翛,宁温实在想不起还有谁能够这样对待自己。
  “我现在走,你当做不曾瞧见,如何?”顾翛话虽这么说着,人却是举步朝宁温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宁温对顾翛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新引力,不由自主的便会去想,去靠近,哪怕被伤了心,也依旧止不住的沉沦,这份情意便如罂粟一般。
  “咳”宁温轻轻咳了一声,垂眸道,“我这是快不行了吧?前些日子,从前的人和事越发清晰起来,想来,是过不了多久……”
  “休要说这等话莫说你还有一口气在,便是你咽气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救回来。”顾翛这话是夸张了,也正因他内心的恐惧,才这样安慰着宁温,也更是安慰自己。
  宁温无奈的笑笑,他心里是喜欢顾翛耍赖的模样,这样相处着,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觉着是因为亲近,所以才会无所顾忌。
  “离开建邺吧,你身子这么弱,极容易染上瘟疫,一代枭雄,你不会打算死的这么虎头蛇尾吧?”顾翛赌气般在坐在床榻,想起宁温前几日晚上杀人时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觉得堵闷,非是因为讨厌,而是一种莫名的心疼。
  宁温眸光闪了闪,心里已然猜测到,是杀吴小三的时候顾翛便已经在了,所以才会如此挖苦他。宁温伸出手指,轻轻按住顾翛放在榻沿上的手、
  顾翛心中一喜,见他这般拘束,便伸手反握住他的手。
  屋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宁温闭眼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那温暖犹如源源不断的力量灌入体内,令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而顾翛则是摸索着他的指背,面上不自觉的笑着。
  还是顾翛先打破了宁静,“你不是要做和尚么,怎么又蓄起了头发?”
  宁温静静看了他一眼,却并未答话。
  顾翛猛的醒悟过来,宁温答应做他的娈侍,是真的答应了,并未利用完便过河拆桥,这个应承是一直算数的,只是自己先不要他了而已。
  顾翛对宁温是包容的,但宁温对他纵然利用了,恐怕更多的也是包容,由着他纠缠,由着他出尔反尔,由着他使尽各种手段,从不责怪。
  “那答应我离开建邺?”顾翛问道。
  宁温道,“好。”
  顾翛俊美而年轻的面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映得整个帐子都敞亮起来,他凑近宁温,得意洋洋的小声道,“那好,我十四岁时便在川地寻了一个幽谷,瞒着父母偷偷建了处院子,正好我们俩便去那里住着。”
  宁温微微蹙眉,“那里还是留着你以后用吧,你答应过我,要照常娶妻生子,不必与我住在一处,我自寻个地方住下,你想来时便来看看罢。”
  顾翛很想道:我时时都想去。但想通了一些事情后,终究不愿太强求了,只道,“你不是还病着呢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好的医者了,待你病痊愈,我便走。”
  宁温点点头,形容有些疲惫。
  顾翛虽不眠不休三日,却因着此刻心情极好,没有丝毫疲惫之色。他原本并未想过这样的时刻,只要宁温好好活在世上,他偶尔能够暗中见一见便好,这样算是意外之喜了。
  “扶风。”顾翛俯下身,将脸埋在宁温的脖颈之间,“不要再骗我、利用我,我现在并无奢求了,只想与你下棋、赏花,我择的那个山谷里,漫山遍野都是桃杏,院中有池,种有荷花,园后有梅、菊,我们春可赏桃杏,夏可观荷,秋可品菊,冬可咏梅……若是……”
  “若是你心中还有什么打算,只管与我说,我必不会纠缠不清。”
  顾翛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宁温颈间,温热如毛絮一般,挠的人痒痒的。宁温却并未推开他,郑重的道,“好。”
  但凡宁温给了明确回答的,必然会一丝不苟的遵守,顾翛才敢放下心来,享受内心的欢喜。
  在建邺又呆了四五日,宁温的身子稍微有了些起色,顾翛便令举善堂的人过来接应,半夜往川中去了。
  马车中,宁温靠在榻上,看着懒散倚在几前看文书的顾翛道,“在川地也并非是长久之计。”
  川地,是前朝孝闵公主刘挚的封地,川蜀的道路向来以险著称,与外界往来困难,但川府之地也有沃野千里,是个极富饶的地方,又是易守难攻,自成一国。
  不过一块地方,顾风华自然不太放在心上,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汉中王是一个没有野心做吃等死的人守着便罢了,可刘挚是个极为聪明,又很有野心的女人,任是谁做了皇帝,也不会放任不管。
  宁温看着顾翛兴趣盎然的等待下文,便道,“若我猜的不错,当今皇上已然盘算好今年或明年攻打汉中,只被这一场瘟疫给拖延……”
  顾翛目光一闪,“你是说,这场瘟疫是刘挚故意弄出来的?”
  “猜测罢了,我从前与刘挚有些交集,她这人是个敢作为的。”宁温咳嗽几声,微微喘息着。
  顾翛放下文书上前帮他顺气,撇撇嘴道,“交集,我记得有本野史上说,你在尚京得以保全,是做了刘挚的裙下之滨,欢快否?”
  “你说呢?”宁温唇角一弯,知道顾翛只是提出来挤兑挤兑他,并非真的责问。
  顾翛答非所问的道,“无需忧心,阿然阴阳八卦学的好,我让他仿照姜国府中的迷宫也弄了一个,便是真的打起来,我们府上也是安全无虞。”
  我们府上也是安全无虞……这句话,让宁温心里微微一暖,有种家的感觉,他忽然间已经不大确定,自己对眼前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别样的情思了,这种意识,让他微微有些抗拒,却又舍不得松手。


后续之无妄海(1) 
  宁温大病初愈,顾翛怕他受罪,所以一路上便将马车换了又换,绞尽脑汁的改装再改装,行路上,也是一脱离瘟疫区,便立刻放慢的速度,怕宁温大病初愈颠簸受罪。
  从衣食住行上,顾翛照顾的无微不至,但相处之时,他又显得十分任性、孩子气,总之尽可能的不给宁温丝毫压力,这份细心,让宁温心中颇为动容,因此也少了许多防备,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月的相处,让他们彼此都更加的了解对方,同时也都被对方的惊才绝艳深深折服,顾翛没想到,宁温除了对国家大事十分有见地,本身竟也是一个满腹才华之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均不在话下,而宁温也未曾想到,顾翛小小年纪,为人处事居然如此沉稳圆滑,医术高超,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才学上虽不如当年的顾连州,但他出色的这些方面,也是当年顾连州所不具备的。
  居然,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车队停到一处湖边休息,进入川地之后,道路虽然艰险,可一旦走过那段险地,剩下的便都是湖光山色了。
  顾翛十三岁开始便喜欢到处游历,他不大喜欢去闹市,尤其爱在崇山峻岭之中寻访美景,川地尽是奇景,自然是顾翛常常光临的地方。
  此处的湖泊与别地不同,明明是一眼可见着底的,却偏又如碧玉一般的颜色,碧绿浅蓝中透着自然的灵气,通透灵秀。湖底和河岸便都结有白色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一匹匹华美的银缎。
  绿树红花、苇蔓泽石之间,高低错落的湖面上形成高低错落的小瀑布,构成了珠连玉串,似银帘、似锦帛。
  水清石出鱼可数,树深无人鸟相呼,幽静和绝美,像是不甚误入了仙境。
  宁温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美景,甚至忘记眨眼,这辈子,他见过太多的苦难和不堪,甚至忘记了世界上还有美好的东西,竟有这么美好的地方顾翛上前拉住他的手,献宝一般的道,“如何?痴傻了吧,当初我见着这一片仙境时,也是在此呆怔了半日此处水光浮翠,倒影林岚,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翠海。”
  “嗯,甚美”宁温乍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宛若琉璃一般的眸子如这湖水一般透澈,波光潋滟,连白皙通透的肌肤上也闪烁着流光,与这样美的景色浑然一体,若不是面上那一道长长的疤痕,真真要让顾翛误以为自己闯入仙境,遇见了仙人。
  顾翛喉头微动,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握着他的手,也松开了。因为此情此景,顾翛忽然觉得自己的欲望显得特别龌龊肮脏,实是亵渎了这个男人。
  宁温怔了一下,任他再是聪明,也不会猜想到顾翛现在的想法,“怎么了?”
  “扶风,我帮你把面上的疤痕去掉,身上的疤痕也去掉,好不好?”顾翛也不看他,只望着碧绿浅蓝的湖水,望着旁边那些犹若银缎的白色结晶,眼睛有些灼痛,“以前你留下那些疤痕,是想铭记自己受过的耻辱,总有一日要寻回来,你毁容,也是为了我好,可是扶风,有些时候那些不堪的过去需要放下,你现在便应该放下。”
  “你这样一个人,本就应该如这湖泊一眼,纯净的一眼见底。”顾翛笑容灿灿的转过头望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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