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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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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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下药的人是趁着“合家宴”下了药,那些菜肴里的药材有什么功效,只要是稍微有些医理常识的人都该知道,幸好素衣近日以来胃口不好,东西吃得也极少,否则——
  看来,那个居心叵测的人,大费周折地在菜肴下了这些药,目的实在是非常明确——宴席之上,只有素衣怀有身孕,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希望素衣腹中的孩子尚未成型便因小产而失去!
  而这个孩子,是他朱祁钰的“骨肉”!
  朱祁钰闭上眼,急促而破碎地喘息着。再睁开眼时,那一向内敛地眼眸中,突地就渗出一缕毫不掩饰的戾气。“晁天阙!”他轻描淡写地唤来了门外那沉默寡言的可靠亲信,语调轻而徐缓,可其间的无情竟然使这在他身边颇有些年月的汉子也不由惊骇万分:“今晚尚膳监备菜传膳的人,通通给朕下到锦衣卫诏狱!”
  一旦被下到锦衣卫诏狱,严刑拷打自是不消说,只怕,便是活着出来的机会也极为渺茫!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不留情地敞开锦衣卫诏狱的大门!
  末了,他又极缓地补上一句。
  “一个也不落!”
  也不知是他的声音稍大了些,还是怎么的,昏睡的素衣不安地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冷,一径往他的身子靠过来取暖。朱祁钰伸手入被,探了探她的身子,却发现她仍是在不断出汗,可身子却冷得像是一块冰。
  “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孩子也没什么事,今晚你守着她,让她好好休息吧!”殷心从他的眼神便看出了他的焦虑何在,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不再打扰他们二人的相处,起身出了独倚殿。
  朱祁钰和衣上床,将那手脚冰凉的软馥身子揽进怀里。她的身子一向就偏凉,手脚也常常捂不热,可是,那一刻,他只觉得她冷得像是一具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自己的体温仿似都被她给汲走了!他心里忐忑着,惴惴地,深怕她会在他的怀里永远地香消玉殒!
  他用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凉凉的背,支起的手臂圈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悄悄贴上那微凉的肌肤,轻轻抚摸着,把暖意慢慢输入她的身体,直到她的身子慢慢变得温暖,直到她的呼吸不再那么微弱,直到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还活着,他的理智才慢慢回到躯体里。
  是的,江山,皇位,甚至是自己的命,他都可以不管不顾,但,他绝对不接受失去她的任何可能性!
  




思君郁纡

  身子忽冷忽热,有时像在极冷的冰水里,有时又像是在灼烧的烈火中,然而,无论是冷还是热,她的神志都不曾清醒过。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在睡梦里,眼前朦朦胧胧地飞舞过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隐隐显得五彩斑斓,旋转着四下飞舞,很快地便在呼啸的风中飘逝得不见一丝踪迹,尔后,刺骨的寒意从黑暗总衍生出来,在四肢百骸里流泻奔涌着,那种凉彻心扉的感觉将她的整个意识紧紧包围着,没有一点可以挣脱的缝隙。
  朦胧之中,似乎是有一丝温暖缓缓地蔓延了过来,不知来自何处,那种温暖一寸寸地熨帖着,从外部一直延续到内部,令她不由地扭动着身子,越发紧紧地贴着。迷迷糊糊地,有一个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一直在幽幽地唤着她,忽远忽近。
  “素衣,我在,我在的!”
  柔柔的字节,颤颤的音符,又是那样温柔而颤抖的呼唤,带着她所无法承受的深情。好像之前的什么时候,这个声音也曾这样温柔地唤过她,让她从恐惧的深眠中苏醒过来。就是这个声音,让她感觉如此的安全,不自觉地就被牵引出了某种情绪,忽然间,阖上的眼中就莫名有了翻涌的泪意。
  那是谁在唤她?
  是她的七哥么?
  可是,七哥分明已经走了,不是么?
  如今,究竟是谁还留在她的身边?
  那个她唯一信任的,唯一可以当作依靠的人已经走了,她现在还可以信任谁,依靠谁?
  她那么固执,那么倔强,众叛亲离似乎已经是必然的一途,是谁还在坚守,是谁还没有彻底地遗弃她?
  就这么神思恍惚,半梦半醒的,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插足其间,恭敬中带着歉然与畏惧,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皇上!”
  “查出来了么?”
  不过仅仅瞬间,那原本温柔的声音便不同了,像是一下子换了一个人,似乎带着压抑的怒意与阴鸷,声音并不大,可那森冷的语调足以令听者的耳膜也为之结冰。
  “有个内侍在诏狱之中,耐不住严刑拷打,服毒自尽了。”
  “哪来的毒?!”握住她的温暖手掌略微紧了一紧,折射出那近乎窒息的心思与情绪。
  “想是早有准备,事先藏在牙缝里的。”
  “果然是早有预谋……他以为自尽了,朕就对这一切奈何不得了么?”嘶哑的嗓音包藏着最阴沉的咬牙切齿,阴鸷中蓦然又多了噬血的残酷,带着冷冽的寒意,透彻骨血地冷:“彻查此事,所有相干的人,一个也不放过!朕就不信这个邪!越是有人想刻意隐瞒,朕就越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一刻,那握着她的手松了一松,指间的接触在寸寸流失,察觉他似要离开,情急之下,素衣一把攥紧了那只一直给她温暖的手。
  “不要走……不要……”她轻轻呓语着,嘴唇止不住地颤动,只是依靠本能不断地摇着头,额上冒出一层密密的细汗,紧握的手心里也满是腻腻的汗,滑滑的,好像抓什么都抓不牢靠。此时此刻,她有种错觉,只要手稍稍一松,那温暖的支柱就会从此自她手中消失,深渊般的黑暗中,再也没有任何人陪她摸索前进,孤寂如同潮水,缓缓地将她淹没,直至灭顶。
  “素衣!?”那凌厉残酷的声音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轻微举动,带着惊愕与欣喜,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温柔。那熟悉的气息迅速地靠近,温暖的怀抱如同一个张开的厚茧,再一次将她紧紧地包裹其中。
  但,她还是觉得他靠得不够近,明明不过是一线之隔,却好似远在天涯之外,似乎一闪神就会失去。她死死地拉着他,无力地挣扎着,像即将溺死的人拉住海面上的最后一根浮木,寻觅最后的一线生机。直到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面颊上,近得几乎是要把彼此都融入骨血中,她才蜷成一团缩在他的怀里,稍稍安静了些。
  “不要走……别走……”揪心的苦痛如血似的无形喷洒在空气中,她闭着眼,低低地吟哦,像是要发洩她所有的不安,像个孩子似的浅浅啜泣起来,字字皆是真情流露的哀求:“朱祁钰,不要走……”
  “不走!我不走!”
  那一刻,对朱祁钰来说,这样的哀求无疑是残忍的猛兽,一口一口无情地撕咬着他的心肺。他不曾见过素衣有这么脆弱的时刻,他也不知道,她的心底有着怎样的恐惧。他知道她习惯于将自己的情绪都藏起来,可是,却不知道她究竟藏了些什么样的情感,为何要藏得这么深!
  以往,她冷漠寡言地抚琴之时,他总是有心逗弄她,希望她也能和其他的女子一样,有正常人的情绪,可现在,面对她最真实流露的情绪,他只觉着凄然心痛与无可奈何。
  太多太多次,听见她在睡梦中唤着“七哥”,唤着她朝思暮想的“风湛雨”,可而今,这却是第一次,她在昏迷之中竟然会唤着他的名讳!
  这全然不设防的脆弱只是更加拧痛了他的心。 
  他想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拥紧她,却又唯恐自己过于激动,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她和她腹中的幼小生命,只能这么珍宠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紧抿的唇,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慎重许诺:“不走!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其实,他更想告诉她的是——
  这一世,除非是她不再需要他,否则,他绝不会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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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欲裂! 
  这是素衣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轻轻喘息着,难过地拧着眉,想静待那一阵昏眩稍稍平息后,再睁开那似乎是有千斤重的眼皮。可是,却有一只暖意融融的手捷足先登地覆上她的额角,沿着眉骨轻缓地揉着,力道恰到好处,将那眩晕与头疼一分一分地缓解了。须臾,唇上落下轻轻的碰触,那软软暖暖的触觉分明是亲吻!
  她的心蓦地一颤,所有的感觉神经都在那一刻绷得死紧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温暖的指尖就代替了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的气息已经移到了她的耳畔,灼热的呼吸抚着敏感的耳廓,诉说着梦里曾经无数次听见的话语,那么温柔,那么深情。
  “素衣,我不会走!我一直都在的!”
  这声音,分明是朱祁钰!
  那一刻,素衣的心弦震颤了!
  她当然不记得自己在昏睡中曾经唤过他的名讳,此刻,她只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他的心跳撼动着她的知觉,衍生出无措的尴尬与困扰。如果猜得不错,之前,也是他一直抱着她,亲吻她,安抚她,那种亲密,与之前相比,似乎已经有了太大的差别,而现在,全无准备的她该要如何面对他?!
  犹豫了好些时候,她才有些踌躇地睁开眼,身上全是被掏空的空虚感,虚弱而无力。
  一睁眼,她便对上他的面容。
  那张脸俊美依然,优雅依然,眼里嘴角都浅浅地噙着温柔的笑,可是那微笑掩饰不了眼里的疲倦。然后,她眼见着那张俊容,在她眼前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终于近到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素衣!”
  他柔柔地唤着她的名,知道她其实早就醒了,却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她的心思,他是了解的,她一直彷徨的困惑,他也知道,所以,即便是她醒了之后,态度与昏睡之中完全不同,他也并不惊讶。昏睡中,她那么清晰地呼唤的是他的名讳,即使她不肯承认,却也是抹煞不了的事实。
  他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如今,见她睁开了眼,他那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才回归了原位,被狠狠揪痛的地方仍然近乎烧灼地痛楚着,可却又不得不做出微笑的表情,纾解她的紧张。
  虽然尹殷心数次向他保证,说素衣没事,腹中的孩子也没事,可他却一直不肯休息,群臣在岁首的朝贺被他给罢了,整整两日两夜,他不曾离开过她一步,若是她再不醒来,他思索着,不如就连享祭太庙和祭祀天地也一并罢了。
  只要她不醒,他便绝不离开半步!
  他就这么默默瞅着她,唇上勾着笑,眸光却复杂至极,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素衣对于他这样近距离的凝视和亲密有些不适应,手撑着床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腰腹间不熟悉的重量箝制住行动,他轻轻地低喝也随即响在耳畔。
  “不要动!”
  素衣的身子顿时僵住了,愣怔地直视着他,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心思,也猜不到他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要求。
  看着素衣的一脸愕然,他只能轻轻地苦笑着。如今,他的手指虽然能动,但肩膀、手臂、腿脚,却是力不从心的麻痹,根本不听使唤。他语音平稳,垂眉敛目,口吻静淡的为她释疑:“朕的腿脚和手臂都麻了。”
  可不是,整整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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