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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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音魂-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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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窗外,正是典型的春夏交接的景色,绿草碧如丝,生机勃勃。这段残曲的曲风处于转承段落,高低起伏不大,婉转清脆,极为悦耳。也许是我心境的影响,隐约透露出淡淡的苦涩。
  记忆中,胜奉羽演示的残曲不过五六分钟光景,此前我亦无缘得窥完整的曲谱。就算我记忆再好,能够把胜奉羽演示的部分全部弹奏出来,想来也不会超过七分钟,我脑中的曲谱仅止于此。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明明脑中已无半点接续的曲谱,我的十指却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在琴弦间轻拨慢挑。伴随着后续乐曲的流趟,混沌的记忆再度鲜活起来。
  不,不对!这,这不是我的记忆!错了,全错了!我的记忆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陌生人?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为什么会在我的记忆中?不……认识吗?既然不认识,为何会感到悲伤?那种悲伤,似乎不同于以往我经历过的任何伤痛,好像、好像镌刻在灵魂深处的伤痛,不管轮回多少次,都无法忘怀的痛。……我在想些什么,不,停,停下来,不要再弹下去了,停啊!
  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不对劲,宛若走火入魔般,拼命想停下弹琴的手时,为时已晚。我惊恐的发现我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意识也分作二半,一半沉浸在诡异的记忆中无法自拔,一半又好像局外人般站在不知名的空间,看着一切干着急却又使不上劲。
  血,一滴血,不知从哪里飞来溅到我的脸上,几乎是一瞬间,二半意识倏地合并,我再度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触电般的收回双手,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回廊下的桑语,她的手边是破碎的茶具。看起来桑语是端着茶具倒下的,锐利的碎片划伤了手指,刚才救我回神的血滴便是来自于此。
  “桑语!”我踉跄着冲到桑语身边,却怎么也唤不醒她,怎么回事,桑语怎么会无缘无故跌倒?手指已经止血,那并不是致命伤口,莫非,还有别的伤口不成?我慌乱的检查着桑语的身体,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除了手指,桑语全身上下没有其他伤口。
  我的全副心思都在桑语身上,没有察觉第三人的到来。直到来人稍嫌粗暴的把我从桑语身边抱开,“雪衣?!快,桑语她……”
  我的话没有说完,雪衣以奇异的身法闪到琴旁,下一秒和缓的琴声响起,我无措的站在一旁,起初不明白雪衣不帮着叫大夫却慢悠悠的弹琴作什么,真是急死人了。不一会,当我发现桑语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呼吸也规律起来,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雪衣弹的是治愈之曲。可是,治愈曲是用来为受了音伤的人疗伤的,难道桑语是被音杀力所伤,所以才会找不到伤口?也不对啊,以歧律法严禁在无战事时使用音杀力,谁那么大胆敢顶风作案,皇学院的监卫是摆着好看的吗?是桑语的仇家?或者,真正的目标是我,桑语只是无辜受牵连?
  不敢打扰雪衣抚琴救人,亦不敢贸贸然接近桑语,生怕犯错。我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不经意的扫了扫周围环境:赫!好可怕,乐室前二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竟然一片叶子都没了,草地上尽是碎叶片。
  天哪!究竟是谁和我或桑语有深仇大恨,不惜出动如此高手。虽然我对音杀力的强弱等级没有直观的认识,但单凭二棵大树的惨况,那刺客的音杀力一定非同小可。
  雪衣的琴声在流畅的尾音中嘎然而止,我第一时间凑到桑语身旁,现在看起来跟睡着了一样,但不知恢复的如何。带着疑问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雪衣,雪衣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雪衣,桑语她,没事吧?”从来没有发现,被雪衣清澄无垢的眼睛注视久了,竟然会产生心虚的感觉,想不明白雪衣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忧心桑语的伤势,我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休息个把月就没问题了。”雪衣依然用那种令人窒息的目光盯着我,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之时大发慈悲开了尊口。
  “太好了。”我长吁了口气,“可是,好端端的桑语怎么会被音杀力所伤呢?”听语气,跟平时没二样,我便大着胆子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我的问话让雪衣微怔,随即收回注视改作打量,隔了一会,雪衣语带困惑的道:“错月,你以前身处偏壤,家中长者不懂为你选购音制这我可以理解。我想不通的是,以云想伯父的修为,断不可能犯此低级错误,或者,你没有遵守规定,擅自取下了音制?”
  音制,是一类物品的总称,其功用是禁固佩戴者的音杀力,通常制成项链、耳环、额冠之类销售。音杀力凤歧人人皆有,音制却非所有人都必须佩戴之物,唯有能力强者才须时刻佩戴,以免无意间伤人。这里所指的音杀力强者,至少是一弦八千的程度,低于此标准无须使用音制。事实上,现役音刹军中,达此程度者不超过五十人。就是加上皇族,全凤歧需要佩戴音制者亦不足百人。
  雪衣有此一问,莫非桑语是被我无意间倾泄的音杀力所伤?不会吧!我震惊不已,“没有,不是的,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所以……音制,不需要。”我心乱如麻,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也难为雪衣居然听懂了。
  “你是说,今次是你的初音?”雪衣微微动容,眼神变的锐利起来。
  凤歧人的音杀力与生俱来,一般在四、五岁开始习琴时会第一次展现音杀力,谓之初音,初音的强弱很大程度上预示了一个人未来的成就。像我这样拖到这般年纪才现初音的,少之又少。反正,在我所看过的凤歧史料中,没见过类似的记载。
  “是的。”我心惊胆跳的应道,一方面内疚于误伤桑语,另一方面我向来好的不灵坏的灵的第六感正在向我不断示警:危险,危险!
  好在这次雪衣没有盯着我研究太久,很快移开了视线,也因此我没来得及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他的心思。
  雪衣俯身抱起桑语,“她的房间在哪里?”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里还有个病号,现在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赶紧上前二步,领着雪衣走向桑语的厢房。
  把桑语安置妥当,我像做错事的小孩般跟着雪衣回到乐室。雪衣谢绝了我煮茶的提议,这会我和他面对面、相顾无语将近半个时辰。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可雪衣不吭声,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有耐着性子干耗。
  “错月,皇城世家的生活,或许一生衣食无缺,或许为千万人艳羡,但内里丑恶奸险,又有几人知晓。你我既已身陷局中,退无可退,唯有前进一途。所以,眼泪只会成为我们前行之途的绊脚石,错月,我原以为你懂的,却不想你还是败给了自己。”
  雪衣的声音很轻,似自语又似叹息,却字字千斤,敲的我心神俱痛。雪衣果然什么都知道了,反倒显得我杞人忧天,小瞧了雪衣的智慧。是了,太史政的三公子,自小被放弃希望的孩子。到今日名震凤歧的皇城第一才子,他所走过的路,又怎么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呢?这个与我同龄的俊美少年,十八年来,早已看遍了皇城的争权夺利、尔虞我诈,自然也摸索出其中的生存之道。纵使,他的眼睛再清澈,他的处世再淡然,残酷的生存法则已然深镌心底,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了吧。这样的他,又如何会看不透那场闹剧的本质?我此前竟会担心他如世俗凡人一般愚味可欺,现在想来,岂非是对他高尚人格的亵渎?
  被雪衣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心中的死结一朝得解,反思前事,当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雪衣,我明白了,谢谢你。”
  “想通了?”雪衣挑了挑眉,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让我的小心肝一不小心漏跳了几拍。
  “嗯。刚才我只是跟以前从未碰到过的压力小小抗争了一番,现在,没事了。”我抬起头,冲着雪衣灿然一笑。
  看到我的笑容,雪衣眼底最后的疑虑退却,露出一抹我熟悉的浅笑。“好,如此才不负云想这个姓氏。另外,错月,改天随我一道去趟佑皇吧。”
  “咦?”我不解的眨眨眼,佑皇学院类似于地球的军校,此间毕业的学生都是音刹军的主力军。像雪衣这般收到征召符的预备队员每周八小时的预备队课程也全是在佑皇学院学习的。
  “初音致人重创者非常罕见,况且音杀力很容易受情绪影响,你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必须接受正规的训练才行,否则对周围的人太危险了。我会通报小叔上呈预备队教官,云想伯父那边也会代为转达。你要记住,现阶段莫再碰触凰琴了。”说到最后,雪衣的口气近乎严厉。

  看不见的棋局

  雪衣走后不多久,桑语就醒了。为了赎罪恶,我特地下厨煮了桑语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对于被我误伤一事,桑语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反过来恭喜我天姿过人,前途不可限量。
  看的出来,桑语是真心为我高兴,也因此,让我心底的负罪感更加沉重。用过晚饭,一道大难题摆在了我和桑语面前:桑语的伤虽然受到雪衣的及时救治无甚大碍,但其后的休养却是马虎不得。保守估计,至少也要休养一个月,她养伤期间自然无法兼顾清洁专员的工作了。雪衣临走前再三叮嘱,切不可向第四人透露桑语受伤的真相,现在的问题是,中间的一个月空档由谁来顶替桑语的工作。
  雪衣走的匆忙,我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不能说出事实,就连受伤的桑语也认同雪衣的做法。原本欲转问桑语个中利害,不想桑语一脸倦意,我哪里好意思打扰她休息,话到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只道让她好生休息,剩下的事就由我来烦恼吧。
  桑语很快就睡着了,我独自回到寝室,辗转反侧了许久,也没想出个万全之法。但把事情从头到尾在脑中重播了数回,我似乎有些明白雪衣不让我声张的原因了,我非同一般的初音,代表着云想氏一股新势力的兴起,在一切尚无定论、我的音杀力未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之前,这件事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雪衣家和云想家是世交,二家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我不必担心雪衣那边会有不利于云想家的举动。但是桑语不同,据我对桑语的了解,此前她的确是个没背景、没野心、勤奋上进、自强不息的平民女子,以后就不好说了。无论主动或被动,毫无疑问,她现在掌握了一个可大可小的秘密,如果使用得当,便是鱼跃龙门亦非难事。更何况,桑语本就是个聪明人。
  啊!讨厌!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变的疑神疑鬼起来。雪衣、桑语,他们一个是我第一个朋友,一个是我朝夕相对的同伴,我竟然在怀疑他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变的和落月、花想雯一般无二了?不,不是的,这不是我!我没有变,变的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让我不知不觉的变了,为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陡然惊觉自己的改变,我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诚如雪衣白天所言,既已入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正视它,才能找到一条出路。这么一想,我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现实就是这样,只有你去适应它,它是绝不可能迁就你的。那么,回到前面的思绪,桑语,你和我一样无奈卷入局中,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但如今我只有二条路可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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