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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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音魂-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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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我不想再听假设和推断,你们给我个明确答案吧。”父亲一声虎吼,成功的让房内恢复了安静。
  众大夫相互看了看,最终一位身着皇学院教职服的男子站了出来。“丞相大人,老夫与诸同行会诊的结果是一致的,云想小姐无甚大碍,此症多半乃水土地不服所致。”
  发言的大夫应该是皇学院的院医,其实院医的医术比之坊间大夫只高不低,父亲大约是急晕头了,才会请了一屋子的大夫来会诊吧。似乎,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比我先前所认为的,要重要些。
  水土不服吗?哈,我惨然一笑,院医虽然嘴上说的肯定,但他的表情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试问,有人会在一个地方住了二年多才犯水土不服的吗?我不是大夫,不懂医术,并不代表我没有医学常识。我这病,水土不服是微不足道的外表症状,真正的病由在于心。心病了,再昂贵的药材,再高明的大夫,都没有妙手回春的本事。若认真论起来,或许只有时间对心病能有所疗效吧。
  “咳咳。”我轻咳了二声,引起父亲的注意。
  “错月!”父亲一闪身冲到我床边,笨拙的拍着我的背部,“如何,很难受吗?别担心,父亲会请最好的大夫为你瞧病,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父亲口中听到如此温情的话语。我原以为,母亲去了,我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父亲的存在无足轻重。为何,这一刻鼻子发酸,胸口涌动着酸楚和委屈,想要纵情流泪?
  咬咬牙,努力仰起头,让滚烫的液体留在眼中。“我没事,父亲。只是十分困倦,躺几天便成,父亲不必太忧心。”
  这是实话,我虽然刚醒不多会,但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的疲倦让我只想闭上眼睛大睡三天三夜,可屋子里这么多人,我哪里睡的着。
  父亲自然听懂了我委婉的逐客令,动作轻柔的为我拢好被褥。“好,你休息吧,父亲明天带太医来看你。”
  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我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睡的很沉,中间被人扶起喂了几次药,半梦半醒状态下,感觉味道还不错,不但不苦,似乎还带着几分甜香味。再次睁开眼,问过守在床边的柳姐,方知我已经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
  不知是睡大久还是这二天把药当饭吃的关系,已有二个日夜未曾进食的我依然丝毫不感饥饿。这一病,好像把我以往旺盛的食欲都病没了。不忍柳姐为难,勉强喝了一小碗清粥,结果不到一刻钟又全吐了出来,柳姐吓的脸色发白,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唤人,正迎上推门而入的父亲。
  父亲带来一名太医,满头银发,身着天青色医官袍,脚步稳健,精神矍铄,看来是位深黯养生之道的医者。
  老太医不慌不忙的在床边坐下,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挥笔下方,然后示意父亲去抓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牌的太医,居然敢指使堂堂战相云想拓抓药,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父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拿着方子就走人,临走还不忘支开愣在门边的柳姐。
  “娃儿,我不问你何事想不开,值得你如此作贱自个的身体。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头子搞不懂,我只管看病。开的药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吃,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找我复诊。不过,拓小子要操心的事太多,你自己机灵些,别想太久。”
  老太医的话实在出人意料,我瞬时瞪大了眼: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老太医真不简单,竟然一眼看出了病根。想了想,我斟酌着开口:“太医爷爷,错月明白您的意思了。错月累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了,刚好也可以静心想些事儿。爷爷放心,错月晓得分寸,想好了自会重新面对。”这老人家敢叫父亲拓小子,身份肯定非同一般,我话语间自是多了几分敬意。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头疼脑热,先哄好医术高明的老人家准没错。
  “好!”我的一番温言软语果然博得了老太医的好感,他笑眯眯的抚了抚长长的胡须,“云想家的孩子个个聪明,老夫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你既然都明白,老头也不多说了,好生养病吧。”
  送走了医术和个性一样出类拔萃的老太医,我开始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次养病生涯。话说水土不服这个病,不是啥遗难杂症,病程却很有弹性,少则三五天可愈,多则拖个一年半载也不称奇。父亲本欲接我回家休养,被我拒绝了。开玩笑,我想清清静静想事儿,那云想大宅是想事的地方嘛。在御苑,我是老大,自由自在,何苦回去受管制。在我的极力争取之下,父亲没有坚持己见,派了二名初级医官照顾我,我虽不乐意,两相权衡,只得沉默接受。
  有些事理,明白是一回事,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完全又是另一种说法了。我嘴上说的挺在理,一旦有大把的时间思考,反倒越想越乱,越乱越想。兜兜转转,病由心生,病体一拖就是一个月不见好转。
  这个月中,我的小院出奇的热闹,且不提每天按三餐报到的院医,各色各样的探病人等更是络绎不绝。当然,绝大部分闲杂人等,不用我发话,柳姐早麻利的帮我挡了,只有一些身份特殊的探病者被放了进来。饶是如此,平均三五日我还是必须强打精神招待一次访客,或许这也是我病情一直不见好的原因之一,累的。
  柳姐第一个放进来的娇客,竟然是害我卧床不起的罪魁祸首之一越怀袖。这越怀袖看着就跟雪衣是一路人,高贵的出身,姣好的容貌,以及过人的才华。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家风范,说出来的话哪,真比啥鸟叫都动听。面对这样的可人儿,我纵然再多不甘、再多怨怼,也只能压在心底,用最完美的社交辞令回敬之。长达半个时辰的会谈中,我和她谁也没从对方口中套出个所以然来。
  云想错月VS越怀袖,第二回合,平局。
  应付越怀袖耗费了太多心神,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足足烧了三天二夜,差点烧成白痴。待我稍稍恢复些精气神,又迎来了第二拨探病大军。落月、姬行远、胜奉羽、姬雅的使者,还有意料之外的尚至和尚铭。二兄弟是结伴而来的,从表情、话语间不难看出,他们不是心甘情愿来的,实属无奈之举。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苦瓜脸为我乏味的养病生活平添了小少乐趣,阿弥陀佛,功德无量。
  后半月,病情时好时坏,月末的时候,连姬翔宇都派了使者来探病。我是没注意那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使者念了什么咒,满心满眼都是使者身后丰盛的探病大礼。呵呵,没想到生病也是一种高明的生财之道啊。我苦中作乐的想道,可是,我最想见的二个人却一个也没出现。
  如果说雪衣的不闻不见,我还能够理解。那么,整整失踪了一个月的肖晓,就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了。做为朋友,她应该第一时间来看我,或者出于她未知的考量,她也不该对我避而不见才是。晓,你究竟在想什么?每当我想到这个问题,那日雪衣的话就会在耳边不断回响,搅的我几乎夜不能寐。
  叔风月初,肖晓终于出现了。她仍跟往常一样吵嚷,丝毫没有顾虑到我现在是病人,需要安静。肖晓在我床前呆了近一个时辰,嘴巴一直没有停,但从头到尾她没提过半句有关她上个月的行踪,甚至没有愧疚的表情。或许,我躺太久脑子也会变迟顿,这一刻,我根本无法分辩她究竟是不懂世故还是别有用心。
  柳姐端着药碗进屋,打断了肖晓的高谈阔论。我接过碗,小品小口的吞咽着,没想到我竟会有一天真心期待汤药的出现,更没想到病了一回,突然发现肖晓以前的能言善辩在我眼中已然成为噪音的代名词。大约忽然想起我的病号身份,肖晓留下一份贵重的药材无声的退出了我的卧房。
  喝完药,我疲倦的闭上眼,肖晓说了那么多,只有一句漫不经心的话深深触动了我的心:雪衣病了,不知为何,他也死活不肯回家休养,固执的留在御苑养病。认识雪衣以来,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宿疾,偶尔说到话头上,大多一语带过,所以我一直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病。
  雪衣,为什么也病了?现在回想起来,前几日胜奉羽来探我,几次欲言又止,我本以为他多少知晓些内情又不便明说才会有那般举动,莫非我从开始就想错了,那时他想说的是雪衣生病的事么?
  雪衣啊雪衣,你伤我至深,为何我无法忘怀于你,甚至想要不顾一切拖着病体见你一面!不过,即使我真那么做了,你未必愿意见我吧。也罢,相见不如不见,况且现在的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见了,只是徒增烦恼。希望,你是真的病了,而不是如同我一般,病在心。
  踌躇了二日,我终骗不过自己的心,挑了二味稀罕的温补药材,央着柳姐给雪衣送了过去。柳姐很快就回来了,面带气愤的她带回一张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小笺。
  绿牙水清,侬情昭昭。莫问天涯寻觅处,凤凰于飞再难圆。
  绿崖,凤歧最著名的爱情圣地。传说相爱的人若是一起饮下绿崖顶上绿牙潭的潭水,便是得到凤神的祝福,有缘相守一生。事实上,绿牙潭终年干涸,便有人说,只有真心相爱之人才能有幸一睹绿牙潭水。
  “小姐,胜公子院子里的好生无礼,居然让我候在门口。”柳姐很生气,看来在雪衣那边受委屈了。
  我把小笺紧紧的攒在手心,费力的挑起嘴角。“柳姐莫气,雪衣宿疾缠身多年,难免有些常人不解的避讳,许是怕你入院过了病气,总算一番好意不是么?”
  柳姐听我这么一说,暗自琢磨了一下,觉的在理,面色渐渐放晴。“小姐说的是,或是小妇欠考量,小妇奉大人之命照顾小姐,可万不能在这时病倒。小姐休息吧,小妇下去煎药了。”
  凤凰于飞再难圆!雪衣,你想说什么,或者我该问你想暗示些什么。几乎凤歧每一部史书的第一页都有这么一句话,凤歧,本名摩诃耶多罗,意为“凤凰之地”。四千年前,凤神离开了,凰神夜夜悲鸣,凤凰于飞的神迹从此消失,东宇宙最后一块神之禁地也失去了神的眷顾,沦为漫漫星海中的一员。
  难道,雪衣是在告诉我他对我并非没有情意,无奈造化弄人,除非凤凰于飞再现人间,否则我们之间终是无缘么?是这样吗,雪衣?那个让你却步的人或事究竟是什么,会使素来无所畏惧的你写下这般认命的诗句。
  雪衣的半曲小令让我濒死的心再度鲜活的跳动起来,我忽然觉得全身充满力量,只想冲到他面前问个究竟。可惜,窗外天色昏暗,怕不能率性而为。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去见雪衣!

  多事之秋

  次日,我刚洗漱完毕,正欲吩咐柳姐准备行辕,一脸别扭神色的尚至意外到访。我和尚至血缘上虽然很近,但实际交往中,只是比较疏离的同学关系。所以,我十分好奇,对我向来没太大好感的尚至怎么会二度到访,距离上次探病时间还不到十天呢。
  今天精神尚好,我便让柳姐把尚至领到花厅奉茶。然后换下厚重的外出服,这才慢慢踱往花厅。临近目的地,我刻意放轻脚步,透过半掩的窗,但见花厅内的尚至一会端茶猛灌,一会使劲绞着一本灰色的册子,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有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标准精英范本的云想尚至这副模样呢。
  进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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