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初恋-爱比死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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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初恋-爱比死更冷-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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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回头跑开,十六岁的她忽然站定在校门口,转身欢笑着对罗亭说:“如果今晚你真的一定要去天堂,我陪你!” 
  罗亭低着头,岚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切,都像黑白电影中的海誓山盟那般美好。 
  打完电话后我又去小城西南面的商业区逛了一会儿,在商业区中心,一架吊车正把一个巨大的时装广告牌缓缓吊起,广告牌上的广告女郎露出了一个堪称经典的微笑,她睁大眼睛凝视前方,鲜红色的指甲咬在鲜红色的唇边,她左边的肩膀裸露着,头发则滴着水珠一律梳向脑后,露出那饱满光洁的额头。有风袭过,广告牌便在风中轻轻摇摆起来,光线折射的那一刻正逢垂头丧气的我无意间回头一瞥。 
  全世界只有我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眼神转瞬即逝在画中人眸子的反光里——那是岚才有的眼神,那是每次她离开罗亭城堡时出门前回望我的眼神,犹如她的指纹那般独一无二。那一刻我坚信是她在遥远之处想我了,而思念化作了一股风,飞过千山万水,来到此情此景此时此地,吹动了眼前的广告牌,让我看到那一抹传递相思的信息。 
  我的脚步戛然而止,张大嘴站在摩肩接踵的商业街上,宛如奔腾溪流中一颗停留不前的顽石。我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剧烈起伏的胸口正散发着长距离行走后的阵阵热量。我大口喘气,震惊地盯着那块吊起在半空随风轻摆的巨大的户外广告牌。我感到仿佛有一股野蛮而灼热的躁动正沿着丹田一路上攻,烘烤着灼烧着折磨着我十七岁的心肝肺。 
  记忆中,十七岁的暑假就这么火烧火燎地结束了。 
  那天罗亭和岚告别后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刚才发生的一切又太美好,他恍惚地走着,并未发觉张麻子一路尾随。等到他走上僻静的十二号铁路桥时,张麻子叫住了他。 
  张麻子嗖嗖挥动着手里一把自行车链条锁,脸色铁青地向他走近。罗亭本能地后退一步,发现只有张麻子一人。 
  可能是平时打得太顺手,那天张麻子误认为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罗亭,这让他付出了惨重代价。当罗亭从书包里抽出匕首时张麻子慌了,他不停地冲罗亭吼:“再过来老子就来真的了!”罗亭冷笑一声,今天早上他带这把匕首出门时就准备玩点真的了。随着罗亭一步步地逼进,张麻子退到两层楼高的铁路桥边,身体挨着铁栏杆,身下是一段废弃的铁轨。罗亭怒吼一声向张麻子挥刀冲去,张麻子往后一跳,刀没来得及见血,年久失修的栏杆却忽然断裂了,张麻子一把没抓住罗亭,翻身落下铁路桥。罗亭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闷响,从上面俯视,张麻子一动不动地趴在那段废弃的铁轨上,鲜血从口中流出,染红了锈迹斑斑的黄色铁轨。罗亭傻了,他站在铁路桥边很久,脑子里还是一片嗡嗡鸣响。他六神无主地把匕首放回包里,跑了。 
  那天晚上岚没有来,原因至今不得而知。罗亭坐在鬼楼的屋顶里越等越怕,他认定他失手杀了张麻子,他绝望了。 
  想到阴暗的牢房和冰冷的手铐,十六岁的罗亭浑身发抖。巨大的内疚感和罪恶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起曾和岚说过那块能藏东西的地板,他不敢肯定岚是否还记得,当他写下最后一段日记时,他发觉他已经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把我的日记和这封信藏在这块地板下,我把向你解释的机会变得这么渺茫,是因为我相信我们真的有缘,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冥冥之中的安排让你看到地板下的这些东西。如果有朝一日你真能看到这封信和我的日记,那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写完这些,罗亭从贴身的皮夹中抽出岚的照片,随着红色的日记本和白色的死亡情书一齐放入那块地板下,然后他慢慢从书包中摸出那把匕首,他惨笑了一声,他没想到每天磨的这把刀竟是为自己准备的。 
  十六岁的罗亭在日记最后一页写下:“今天早上我说的‘天堂’是个误会,我只是想和你……想体验一下那第一次时天堂般美好的感觉。说那句话时,我没想到我会死。但我决定让这个误会保持下去,因为这个误会能让你记住我一辈子。说好一起去‘天堂’,可你姗姗来迟……” 
  张麻子年轻时摔下铁路桥的事多伦路上人人都知道,大家都认为那是一次意外,是张麻子螃蟹横行偷鸡摸狗的报应,铁路桥还为此加高了护栏。事实上那天张麻子没摔死,他被人发现后马上送去了医院,在医院昏迷了整整半个月,醒来后人就变得傻傻的,一开始连自己父母也认不出,一条腿从此废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忘了那天下午的事,还是当他知道罗亭自杀后,故意装作忘记了一切。毕竟这件事除了罗亭和他,并无其他人发现。 
  所有这些事,岚都不知道。她至今都不明白当年罗亭为什么要自杀,这个疑问伴随她度过了之后的寂寞青春和无数苦涩午夜。 
  如果张麻子真的失忆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 
  开学那天我走进教室,因为都是刚刚考进来的高一新生,谁也不认得谁,这让留了一级的我备感欣慰。大家各自坐好,偶尔有几个这个中学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同学相互招呼,玩笑中带点知根知底熟门熟路的优越感。我冷笑一声,心想一帮超级小屁孩罢了。   
  爱比死更冷 9(4)   
  事实上为了能让我进这个中学借读,我父母是花了血本的,这也是我在悠长假期中忍住没跑的原因,我知道那笔钱对父母意味着什么,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班主任是个挺和蔼的胖女人,她走进来热情地向同学们问好,我坐在最后一排,翘着长凳,心想着她被剥光的样子。前排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感觉到了一股远离她这个年龄的气息,她慌忙回过头去。我继续翘着长凳,心里又想像着大眼睛小姑娘被剥光的样子,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禽兽本性,可以说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对象,丧心病狂。 
  老师姓邓,邓老师让同学们一个个起立自我介绍,我的心情马上变得恶劣起来,本能反应是想抽根烟解解闷,这才明确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一个成人世界回到了一个儿童世界。当时忽然挺佩服自己的,怎么就这么超前呢?在同龄人还像群毛茸茸的半大小鸭子时,我已经摆过摊,玩过刀,进过局子,出过书,嫖过娼,逃过夜,踩过地雷区,爱过一个比我大十六岁的漂亮讲师,还干了。 
  我得意非凡地坐在最后一排,轮到我起立作自我介绍时我稳稳坐定在那儿,乜视着全班回头看我的目光,泰然自若地沉默许久,根本不为自己是个超级结巴作任何解释。 
  大眼睛小姑娘回头看着我,脸红红的,我眯着眼盯着她还没发育的胸脯。她又慌忙回过头去,挺逗。 
  邓老师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年来什么好鸟坏鸟她火眼金睛一眼就能分辨,她知道坐在最后一排的这个借读生不是个善茬,将来定是个麻烦,她咳嗽了一声说:“这位同学是从上海刚来的,环境上还不熟悉,好,下一位!” 
  “同学们好,我叫李哲叶,很高兴能来到南山中学……”一个小傻逼屁颠屁颠地站起来自我介绍道。     
  爱比死更冷 第四部分   
  爱比死更冷 10(1)   
  我是个不愿意与人交流的人,加之神态冷漠,目光傲慢,很快就成了这个班里的孤立对象。我斜眼打量着这个班里的女生,觉得除了那个大眼睛小姑娘还可以,其余的都引不起我的兴趣。男生们统一战线,把我视作人民公敌,因为我超越实际年龄的气质和举止把他们反衬得奇傻无比。课间休息时他们还在玩骑马大战之类的幼稚游戏,而我却一个人躲在僻静的花坛后抽烟,思念着岚。 
  我在课本上的涂画引起了女生们的兴趣,女生们开始竞相翻阅着我随手扔在桌上的课本,纷纷对上面精美的素描发出惊叹。上课铃响,她们远远见我走来,马上放下课本散开。我双手插在屁股兜里,流里流气地踢开后门,坐下,翘起长凳,不可一世。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周,大家相安无事,渐渐的老师开始知道我的绘画才能,班主任试图找我谈话,我结巴应对几句,心想这些个鼓励啊鞭策啊全是些毫无意义的屁话。就像我父母从小就喜欢找我谈话,是那种触及灵魂的严肃谈话,谈着谈着他就老了,我也大了。他们那套人生观我从没信过,甚至有时听着听着会冷不丁感到一阵遗憾——为什么他们总有那么多的伟大目标呢?问题是这些伟大目标在我看来毫无实现的可能,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否会在洗澡时洗着洗着就想起这些伟大目标……忽然一阵冷汗?! 
  班主任看出我不愿多说话,他束手无策,悻悻作罢。现在回想,当时我其实很渴望能和人沟通交流一下,但我不能接受老师家长那种危言耸听、居高临下式的沟通,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也不比别人傻,所以受不了那些杞人忧天的开导,说这是叛逆也好,说有代沟也好,说来说去都是胡扯。 
  我太寂寞了,但这种渴望越强烈,我就越自闭,几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这么着,秋天就到了,我枯坐在课堂里,望着玻璃窗外层林尽染的小南山,感到对岚的思念渐渐淡了,想起来时不再感到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秋意四布的天地间是由绿及黄的不等色块,错落有致地涂了满地,而天空较平时更显蓝,也更显高。偶尔秋雨打在玻璃上,缓缓滑落,流出一条晶莹透亮的弯曲轨迹。有大蝴蝶死在窗台上,尸体在风中微动翅膀,而不远处花坛里的蝴蝶花早已凋零,光秃秃的枝干和死去的大蝴蝶默默相对。我想这朵蝴蝶花当初欺骗了蝴蝶那么久,而蝴蝶对它的爱依然那么深,以致最后也要死在它的附近。可花是花,蝶是蝶,爱不是万能的,很多东西是爱无法跨越的。 
  大眼睛的小姑娘叫陈静,人如其名,非常安静。放学和我一路,家就住在化工厂的职工区对面。往往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她非常不安地走着,我看得出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回头看我的位置,想必觉得很尴尬。我心里觉得好笑,因为这种青涩岁月的感觉离我已经很遥远了。我吹着口哨,军用书包有节奏且轻轻地敲打着我的屁股,“马儿你慢点跑。”它郑重地说。 
  “老子我慢点跑啊慢点跑。”我说。 
  南山中学是当地的重点中学,学生大都是良民种子,自律守纪,成绩优良,清华北大常常挂在嘴边,四眼者众,老师说话和蔼可亲,学生复习兢兢业业,很少见到像我这样难以形容的家伙。南山中学北边是一所职校,里面的女孩打扮入时,粉面含春,经常被我们班主任拿来当做反面教材。里面的男生拉帮结伙呼啸成群衣冠不整身带凶器,大都一副欠揍德行,甚合我意。 
  渐渐陈静成了几个职校生的心仪对象,这样原本安静的放学回家路变得热闹起来,往往是陈静走在最前面,中间夹着几个嘻哩马哈的家伙,最后面是我。 
  我不紧不慢地走着,看着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围上陈静,陈静有点怕的样子,但毕竟都是年轻人,看着好像也互相说上话了。陈静却依然脚不停地赶路,那几个小子围着陈静快乐得像群傻鸟,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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