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他会让秋水主动接受治疗的，只有她快点好，他才能回到另一个人的身边——阿大就此打定主意。
第130节：第七章 对不起（4）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龚长天为自己的行为一再地向罗娅娜道歉，换作他是女人，在拍摄婚纱照的当天被新郎官放鸽子，他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其实我早就该跟你解释的，但一想到那天的事，我就没胆见你。一直推迟到今天才来跟你说，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要是生我气也是应该的，我没什么好为自己脱罪。”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回临阵逃脱了，去注册那天虽然不是有意，但也是因为他忘带离婚证，才弄得到现在两人都没注册上。
相对于他的愧疚，罗娅娜仿佛丝毫未放在心上，“突然听到秋水病重住院的消息，换作是我，我也会马上放下手头事去看她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前妻、有容的妈妈，你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未婚夫为了前妻，在拍摄婚纱照的当天丢下她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跑了。她不但不生气，还主动帮他找借口。
她的大度让龚长天缺少一份真实感——谈恋爱到结婚，情侣间不都是吵吵闹闹一路走过来的吗？
至少，他跟秋水是这样的。
秋水，她在医院还好吗？有那个端木大照顾她应该无大碍吧！只是她的病……
他又想起那个不该想起的人，说好要忘的啊！
最近他发怔的神情时不时地会冒出来一小会儿，问他在想什么，他总是找托词掩饰。以至于罗娅娜已经不想再开口发问，因为不想看他费劲找理由的模样。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知道他在想谁。
前妻将死，做前夫的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吧！
罗娅娜一味说服着自己要包容，要大度，要充满爱心。
可是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和龚长天的婚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早知这样，她不该匆忙辞去工作，躲着不见他，也许两个人的心上都能好过一些。
看他不时地从发呆中抽出心思关注她，那费神的样子叫她看了也于心不忍啊！
好想大声对他吼：你担心你前妻你就说啊！为什么每每提到你都要找借口欺骗我呢？如果你真的爱我，如果你真把我当成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有什么话不能说？
还是，你根本不爱我？根本没有要与我分担生命的想法？那……为什么你要向我求婚呢？
有些话罗娅娜不敢问，像小心地捧着宝盒，明知道里面的珍宝早已粉碎，却依然提醒自己要小心翼翼，只因在心中那块珍宝依然是完美的。若打开，心便随宝物一同……碎了。
“长天，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去补拍婚纱照吧！”
她对他的要求就这么一点点，他怎么忍心毁了她小小的希望？
“好，我现在就向公司请假，我们这就去拍。”
罗娅娜笑了，他对她真的很好，只要不牵扯“秋水”这个名字。
光是用想的，罗娅娜一张原本沉浸在幸福中的容颜便晴转多云，拉着龚长天的手，她难得撒起娇来，“咱们现在就去拍婚纱照好不好？我现在就想去！”
以前秋水经常这样缠着他，而他也总是纵容着她的任性，有时候能宠爱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
牵起她的手，他将她包容在掌心里，“我们这就……”
突如其来的手机声打断了他们俩单独存在的私密空间，不自觉地推开罗娅娜，龚长天站起身选了个离她颇远的地方接电话，“我是龚长天。”
“我是端木大。”
是他？龚长天意外地半张开嘴，“是不是秋水出了什么事？”
又是秋水？这样的距离还是未能屏蔽她的听力，罗娅娜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他又要丢下她了吗？
不要走啊！不要再丢下我！
满心愤怒的龚长天听不见她的呐喊，兀自冲端木大吼着：“你不是说你照顾她吗？你答应了我愿意陪她一生一世，我已经把她交给了你，你怎么能让她有事？你怎么能……”
“你要不要来见她？”端木大简洁明了道出这个电话的主题。
听出他的犹豫，阿大来一拳猛击，“秋水……病危。”
第131节：第七章 对不起（5）
电话断线了，阿大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在手术室的门口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对不起！”握着手机，龚长天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道歉，只是他不知道面对罗娅娜这样的女人除了道歉，他还能说些什么，“秋水……秋水她可能快不行了，我得去医院看她。”
“会是最后一次吗？”背对着他，罗娅娜冷冷地问道，“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还是……只此一次？”
狂乱地摇头，龚长天私心里希望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放不下，他到底还是放不下。
说好了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他这个前夫再不驻足于她的世界。然而，那内心的悸动骗不了自己，他仍为她所牵绊。
即便，那种牵绊无关乎爱。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仍爱着秋水的，他只承认自己担心她的安危——他能承认的只有这么多而已，再多的他承受不起。
秋水曾说过他是个在感情上极其别扭的男人，没错，她真的很懂他。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尤其母亲死在他怀里之后，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再将那个他曾经无比深爱，又无比怨恨的女人纳入心中。
得不到他的回答对罗娅娜来说已经是最真实的答复了，“我知道，如果不让你去，也许你下半生都会活在遗憾中，我不希望你恨我。可是，我没办法一再地看着你丢下我奔向另一个女人的身边。所以……”说出这个决定，罗娅娜需要尽最大的勇气。她丢下的或许是一生的幸福，又或许是选择另一种幸福的开始。是舍是得，无从说起，可是她别无选择。如果她再傻一点，傻得可以骗自己，龚长天对秋水只有前夫对前妻类似朋友的心意，那该有多好。
她好恨自己把龚长天和秋水都未看透的感情读得透彻。
“所以，在你处理好跟秋水的所有事情之前，婚礼准备事宜……暂停吧！”
明明是她下的决定，说出这话却无比艰难。他心下明白，是他让她这样举步维艰。
好女人是她，他是坏男人。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照办。”
几乎没有迟疑，龚长天拿起钥匙奔向门口。
罗娅娜知道女人该有女人的尊严，她知道男人最讨厌死缠烂打不懂事的女人，她知道她该学着看开，该为自己做打算。
可是要放下谈何容易，若能放下，相信龚长天也不会挣扎得如此辛苦。
她无法克制地追了上去，“你很快就会回来，对不对？”
背对着她，龚长天一时间的复杂情绪难于言表。他很快回来就意味着秋水已踏上奈何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情愿与罗娅娜一辈子无法走向幸福的神坛，也不愿秋水奔赴黄泉路上。
“要是不行，你……你就别等我了。”
最为她的未来着想的回答也是最残忍的，他连个欺骗她的机会都不肯给，罗娅娜宁可他从来不曾说出口。
第132节：第八章 离人心上秋（1）
第八章 离人心上秋
果不其然，没让阿大等太久，龚长天便急匆匆地冲到手术室门口，揪着他的衣领兴师问罪：“你是怎么搞的？你答应过要照顾她的，你怎么能看着她……看着她病危？”
“龚先生，请你冷静一点。”阿大松开他的手，瞄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她不想活，谁也救不了她。”只除了他。
即使永不相见，只要知道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看着和他相同的蓝天，龚长天就已满足。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未想过要用她的命来抵债。
活下去！秋水，求求你活下去……
他的鼓励她听不见，眼前这个高个子男人对她应该有点效用吧！他若没记错，同在这家医院，几天前，秋水接受了这个男人的誓言，却将他这个前夫一脚踢飞。
“她那么爱你，只要有你的鼓励，她会为了你而活的。你去跟她说，要她活下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来，不能放弃！”
如果秋水真的会听他的话，现在还会因昏迷被送进手术室吗？阿大就纳闷了，都说他呆，眼前这男人怎么比他还呆？
难道到现在他还看不出来吗？未解开心结，谁的鼓励、谁的爱对秋水来说都是徒劳。
阿大自认不善言谈，知道许川川不爱人碰她的手，他拽了拽她的衣角，像那只名叫小马哥的狗依赖着它的主人——这个时候心理治疗师的能言善辩太关键了。
“你去跟他说。”
“说什么？”许川川瞪他——阿大，你真的是智商超高吗？居然傻得要我去告诉秋水的前夫：阿大爱的女人其实爱的人……是他？
好复杂的关系，人心复杂，人心产生的感情更难理解，这不是她擅长的范围。为了大块头，她愿意一试。
“龚长天，这么说吧！秋水需要阿大的照顾，也需要借用这个笨男人把你赶走，就是不需要他的爱。”大块头明明就知道，为什么还愿意守护着她呢？难道这就是爱？
许川川苦笑，她摸出一支烟，既然不能抽，就这么夹在指间也好。有了它，起码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曾经以为，有了大块头，她不再需要烟，到头来才知道大块头需要的不是她，她能依赖的仍只有烟。
早就知道她的手是抓不住任何想要的爱，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
她萧条的神色阿大收在眼底，静静地望着她不敢多言，已经很担心秋水的龚长天还要拨出空来仔细酝酿着许川川话里话外的意思。
三个人默默相对地守在手术室外，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却早已向自己投降。
她放弃不要紧，可苦了沙临风。做完各种检测的结果是……他的心更没底了，“怎么会这样？”
生怕是自己不够专业，沙临风要护士召集其他医生。
不一会儿，医院里所有外科的顶尖人士，专门研究脑科和治疗肿瘤的权威全来了，进进出出这么多人，看在龚长天眼里更慌了。
拉住赶巧出来的护士，他急红了眼，“秋水……秋水她怎么样？”
“医生正在里面，请您保持安静。”
安静……要他怎么安静？手一伸，他向许川川讨样东西，“给我支烟。”
许川川以一个医务工作者的身份正经八百地告诫他：“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
这话从她嘴里出来让人极度缺乏信任感，龚长天抢下她手中那支带着人体温的香烟塞进进了嘴里，“有火吗？”
“啪哒！”阿大手握的打火机燃起一小团温暖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