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十郎,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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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十郎,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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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里巨大的落地窗外的景色还是昏暗一片,很少有人会选择乘坐大清早的班机,除非是为了趁早抵达洛杉矶,这样也不必辛苦的倒时差了。
  熏理故意买了这个不太正常的时间的机票。除此之外她的行李也少得可怜,根本塞不满一个箱子,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还放在赤司家中的卧室,衣服也全部在衣柜里。她随身可携带的只有麻衣临时借她的小背包,里面装了零食、一些硬币和必需品,比如说哮喘喷剂。
  “呐,再见了,我还会回来的。”
  登机前,她转头最后再看了一眼机场,脸上泛起的念念不舍的神色。
  熏理永远不会料到,这一趟她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
  一个月后。
  这依旧是个灰蒙蒙的清晨。雾气散去,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压得极低,一副快要下雨却久久憋不出来的画面。让人心情阴郁,难受得要抓狂。
  很少有访客到访的赤司家今天却显得不平常的“热闹”。大宅前的空地上排满了轿车,前来的宾客身着黑色或白色的衣物,表现得满脸沉痛忧愁。
  赤司宅的一处小别墅里正举行着肃穆的仪式,正门向外敞开,两旁放着花圈、水果等一些与主色调完全不搭的东西。然而仪式的主人却不在现场,由一张黑白照代替她,被安置在正中心的台子上。
  照片中的女人不超过三十岁,年轻貌美,笑靥如花。
  知情的人都知道赤司家在办丧事,听说是现任女主人的葬礼后,他们无不大吃一惊。
  假装出悲痛欲绝的神色,是每个人的拿手好戏。谁知道他们在仪式过程中是真的痛哭流涕,还是单纯的逢场作戏?
  但可以看得出来,典子是真的伤心。继失去父母后(那件事后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她连与自己最亲近的妹妹都留不住。
  除她之外,前来殡仪馆的景吾也难得沉默了,皱着一张小脸一声不吭。死盯着照片的眼神几乎要将它穿出个洞来。
  当他听到熏理因急性哮喘在医院离世的消息后,他整个人已经懵了,以为这是什么蹩脚的玩笑或恐吓。印象中的小姨整日活蹦乱跳健康得很,怎么可能突然就……
  他从母亲的表情中读出了残忍的真相,那一瞬间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扎入心脏。
  景吾在告别仪式的队伍中排到了最前端,他手中紧/握一只剪了刺的白玫瑰,迟迟不肯放在照片前。
  他只想一把揉/碎娇弱的玫瑰,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人,绝不肯承认熏理离世的事实,边走边大笑两声“少开玩笑了,你这不华丽的女人快给我出来!”
  参加告别仪式的来宾大多数只见过熏理一两次,只是形式上做做样子,心中毫无半点忧愁,其中鲜少有她熟悉的面孔。
  ——赤司健一郎便是其中之一。
  黯然神伤的他默默给熏理献了束花,甚至不想转身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做了简单的追悼后匆忙离场。
  他没办法责怪赤司七海这个间接的杀人凶手,毕竟他们俩从年少起便开始相处,几十年的岁月使他对她了解得比对待自己本人还透彻。正因此,赤司健一郎没脸面对被留下的年轻的赤司父子。
  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拿亲生骨肉当棋子。
  熏理打破了她设计好的棋局,让她慌了神。充满支配性的赤司七海厌恶无法掌控的事物,难以忍受字典里出现「未知」两字。
  倒不如说,赤司七海对熏理产生了恐惧。她无形间改变了雅史一贯的生活方式,差点儿就要达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生活幸福美满的目的。
  在赤司七海看来,活在幸福中的人很容易被满足,正因此他们不懂得奋发前进、不断往高处爬,她不希望看到赤司家的继承人滞步不前。
  总而言之,熏理是个必须被抹掉的存在。
  ……
  通夜和告别式已经过去了,整个葬礼的过程圆满结束。宾客们早早散去,男主人也强迫自己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入夜后,唯一留在此为熏理守夜的只剩下一人。
  他手中紧紧握/住母亲在他生日那天赠与自己的“优惠劵”——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母亲都能做到。
  「您是个骗子。」
  他无数次在心里默念希望母亲快快回来,结束这个恶劣残忍的恶作剧。他双眼红肿,却面无表情地凝视黑白遗照上笑靥如花的她。
  志川管家劝过小少爷好几次,催他快回床睡觉,然而小少爷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沉默无言。他知道,只有熏理的催促管用。每次她话还没说完,他就会乖乖缩进被窝里。
  征十郎,年仅十岁,失去了他的母亲。
  从熏理的重症监护室出来后他没一夜睡过好觉,眼下的黑眼圈重到用眼镜框也遮不住。
  雅史曾安慰过他,熏理只是旧病重犯,很快就会好起来。仅仅一天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就令他近乎发狂。
  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二日早晨,志川向他报告了这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征十郎还来不及同熏理告别,她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鲁莽地冲进雅史的书房要求见尸/体,对方竟以“小孩子不要管”的可恶理由果断地回绝了。
  他怒气冲冲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去学校上课。他强迫自己入睡,以为睡醒后就会度过漫长的噩梦。
  他发现这不是梦,但脑中徒然掠过一些零碎温馨的片段,每个画面中的主人公都是熏理。
  刚上国小时的他对世界一无所知,经常拉着母亲的衣角缠着她为自己解答各式各样不着调的问题。
  某夜,两人坐在床铺上,熏理正帮他擦湿漉漉的头发。征十郎舒服地眯起眼,很喜欢手指缓缓穿/过发丝的感觉。
  熏理好笑地捏捏他的包子脸,还未进入叛逆期的他也没有在意。
  “妈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这绝不是你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了……问吧。”熏理扶额,希望他别出些高深莫测只有雅史能回答的难题。
  “人死后会去哪里?”
  “QAQ”熏理置若罔闻,她确实被征十郎的提问惊到了。“如果是好人,他/她一定会去天堂。”
  “天堂?”
  “就是美好的远方,那里有比我们家还漂亮的花园,还能见到很多小伙伴,没有烦恼、痛苦和战争……”她搜肚刮肠,竭力塑造出理想之地的画面。
  征十郎歪着脑袋思忖着,“妈妈以后也会去吗?”
  “……是的。”
  “可是我不想让妈妈去天堂!”他突然有些激动,“除非让我陪你去!”
  “……”
  熏理在感动的同时却隐隐犯怵,她的人生志向就是将征十郎养大、看他结婚成家、生儿育女,直到自己子孙满堂与雅史共享天伦之乐,她才能放心地安然离开。
  她语重心长地劝说征十郎人生很美好,不要太早下定论。他早晚要离开父母怀抱,在硕大的世界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对此,年纪尚轻的征十郎很是不解,一脸哭相地蹭到她怀里寻求安慰。
  猛然间,跪坐在榻榻米上为母亲守灵的征十郎眼前一阵发黑。
  与母亲共度的堆积如山的时光宛如走马灯剧场在眼前一幕幕播放,直到回忆停留在那可怕的一晚,自己转身走出监护室的那一刻——画面开始崩塌,像被刮破的墙面,油漆脱落,最后剩下光秃秃的原本的丑陋色彩。
  他凝视着眼前的黑白遗照,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晦涩难懂。
  按照习俗,尸体恐怕在几天前就被火化了。但不知道雅史将她剩下的骨灰保存到哪里去了。想到这儿,征十郎心里很是抽痛。
  他无法幻想火舌吞噬母亲的身体时的场景,仿佛自己与她同样身处炼狱。一股难以撒出来的怒火熊熊燃烧,从脚底往上窜,绕着脊背蔓延而上,将心脏烧灼成灰,让他濒临崩溃。
  赤司熏理什么也没为他留下,除了一辈子无法愈合的伤痛。
  不能再见母亲是什么感觉?
  征十郎仍没什么真实感,但少了母亲的陪伴确实是种煎熬,就像脱离水垂死挣扎的鱼,待在海滩上被暴晒到死。
  他憎恨自己的父亲在此时还不肯抽空回家多陪陪不在人世的母亲。然而事实与他的想法大相迳庭。
  雅史以工作为由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内,将自己比作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机器不停转动,偶尔有十分钟休息的间隙,他也只会盯着桌上的两份文件发呆。
  发呆,这本是雅史从不会做出来的蠢事。自从熏理闯入他的世界后,他犯下了许多个「第一次」。
  多亏了熏理,他顺藤摸瓜揪出了赤司七海插/在自己身边和公司里的眼线。熏理最信任的片濑翔子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场试炼——雅史从小被教导不要对人手软,哪怕是自家的亲戚。如今,他足够有能力与年迈的母亲周旋,将她那边的人一个接一个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剔除,所以他最近才忙于调整公司内部人事。
  摆在左手的文件是医院的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病人的死亡时间和死因,雅史知道这份文件是伪造的。熏理半夜从医院里脱逃,不见踪影,但急性哮喘是他打出的幌子,为了对外界公布而稍稍动了点手脚,让那位不愿承担责任的医生乖乖捏造出假证据。
  至于右边的那份文件……
  雅史的手迟迟悬在上空,没有翻开它的勇气。扉页上白纸黑字印有标题「MK802航班失事事件详过程以及人员名单」。
  熏理搭乘前往洛杉矶的班机途中失事,据说是收到气流影响,但谁也不清楚飞机上发生了什么事,单纯的天气因素竟能白白断送掉全飞机的人的性命。他起初是透过新闻了解此事,为了确认才特地打电话给机场相关负责人,最终在人员名单里找到了妻子的名字。
  他本以为她能逃过一劫,但是祸躲不过。
  他不想影响征十郎接下来的人生旅程(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已在熏理去世后就蒙上了阴影)又担心他过于关注这件事,才以“因急病失事”的借口敷衍过去,让他完全死心。
  同样心如死灰的还有雅史。老实说,他胸膛里酝酿出的痛苦并不比征十郎少。
  当他以为家庭幸福垂手可及时,是赤司七海,他的母亲,间接性粉碎了这一切。他自然会怪罪到她头上——为熏理“报仇”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他嘴角划出不带一丝真诚笑意的弧度,将两份文件收到抽屉最下层并上了锁,打开笔记本电脑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前一秒掠过脸庞的悲痛神色从没出现过。
  失去熏理,是所有人的悲剧。
  END(开玩笑)
  

  ☆、第五十一章

  一年后。
  征十郎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进入东京市的帝光中学。他国小的好友日吉若和凤长太郎则选择直升冰帝国中部。
  这位稳稳保持第一水平的学霸的抉择让他们大跌眼镜,毕竟论教学质量和硬件设备,冰帝在全国高校里处于顶尖水准,很少有学生除非家庭原因而转到外校念国中。
  ……
  征十郎站在等身镜前,手指灵活老练地系着黑色领带,仿佛已经演练过上百遍。他套上白色西装外套,理了理淡蓝色的衬衣领口,朝镜中的红发少年微笑。
  母亲还未离世前,一直是由她敲门喊他起床、为他准备好衣物、替他系领带……倒不是说征十郎无法自理,他很享受与母亲在宁静的早晨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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