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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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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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晚凤急急推开门,问道:“王妃,怎么了?”
  
  我瞪了林翌一眼,道:“刚起身带翻了茶盏,他们都不会帮我收拾。”
  
  茹晚凤用丝帕为我擦着茶水,微笑道:“没事,我们这就回府换去。”
  
  她那举止行为,待我的温和娇纵,一如我是个不解事的小女孩。
  
  而我,我真的已经懂事到透过人们温柔爱惜的表象,去看透人心,看透人心中那些刻意掩去的肮脏和污垢么?
  
  深深看茹晚凤一眼,一如既往地娇脆咕哝着:“好,我们这就回府去。”
  
  天黑了,我早早吃了晚饭,故意连连伸着懒腰。
  
  夕姑姑边让侍女将饭菜收拾下去,边道:“倦了就早就休息,王爷不早说了,让你不用等他,将养身子最重要。”
  
  几曾何时,我的夕姑姑,只会说,王爷吩咐了,王爷说了,你该怎样怎样。
  
  而又是几曾何时,我听到是安亦辰说的话,都会在心里想上一想,然后立刻依从?
  
  几曾何时……我失去了自我,只以安亦辰的喜乐为喜乐,以安亦辰的烦恼为烦恼,再也看不到其他?
  
  俏生生地笑一笑,我揉着眼睛,道:“嗯,我先睡会儿,呆会亦辰回来,记得把我叫起来,我陪他吃夜宵。”
  
  “你啊!”夕姑姑点一点我的额,轻笑道:“这么娇惯的性子,也亏得遇到王爷那么个好性儿,才这般疼你!”
  
  是的,安亦辰待我好,把我如珠似玉般珍爱着,珍爱到让我死心塌地,甘心情愿地做他羽翼下的金丝鸟,只在他视力可及的范围内,展翅翻飞,嘀呖而歌。
  
  青铜的长擎灯尽数熄了,只留了影壁上一盏小小的烛火,微微灼着淡黄的光芒,将层层摇动的华丽锦幔,投出叠叠的阴影来,曳在泥金百合花地砖上,分不出到底有多少道的阴影,如冷淡的青烟,又如轻腾的乌云。
  
  轻轻弹扣窗棂的声音,从容传来,却让我心口阵阵发紧。
  
  披了件宽松的长袍子,屐了鞋,轻轻走上前,打开了窗。
  
  林翌如一只大鸟灵巧扑入,无声无息落到我面前,跪于我跟前,轻声道:“属下拜见公主!”
  
  我淡然道:“不用多礼,坐下说话。我要知道全部,你们所做的,以及,安亦辰所做的。”
  
  我那些受过昊则训导的死士,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醉生梦死,就像安亦辰并不像我想的那么雍容大度。
  
  忽然苦笑,安亦辰,从来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男子吧?我又从什么时候起,认为他对我不会用心机呢?
  
  安亦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林翌也不敢耽搁,有稍远的椅子上坐了,低了头,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果然如我所料,林翌等并不像我这般一味地信赖秦王,从跟随我们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提防着安亦辰。他们并不像我有着与他生死相依的经历,即便安亦辰相待再好,只怕也冲不去当年被追杀到尸骨成山的悲惨。
  
  他们很放纵,秦楼楚馆,酒肆茶寮,无处不见他们的身影。
  
  

223。落玉篇:第十六章 云屏画堂春日寒(三)
      但这一切,只是为了迷惑安亦辰暗中派人监视着的眼线。他一边向自己的妻子展示了最宽广的心胸,另一方面叫人留意着众人的去向,特别是林翌和达安木,几乎一出秦王府就会被人跟踪,即便去的是烟花之地。
  
  但安亦辰也没有料到,这些侍卫们将时间安排得极好,在一部分人胡天胡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时,另一部分人开始悄悄找机会跟踪监视起安亦辰本人。
  
  他们的本意,只想看看安亦辰是否有传说中那么好,待我是不是专一。
  
  所以,当他们发现安亦辰接连三天出入于秦王府北方一处小小宅院时,怀疑那里是不是安亦辰外室所居。
  
  当晚,也就是昨天,得知消息的林翌在几名兄弟的掩护下去那处宅院查探。
  
  他没有发现香艳美人,却发现那是一处秘密囚牢。一间镇守极严密的偏房中,囚了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
  
  林翌身手虽是不错,但那偏房四周均有高手巡守,他只能借了当年从海外传来的土遁术暗伏于灌木之中,潜听屋内动静。
  
  屋内,安亦辰正在和那被囚的男子说话。
  
  那男子听来年纪极轻,声音也很好听很柔和,即便落到安亦辰手中,也是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只是很几分虚弱无力。
  
  而安亦辰却似有些语气不稳:“哦,你还认定,我不敢杀你?”
  
  那男子晒笑:“安亦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并非无名之辈,平白失踪,栖情若是知道,以她的灵慧,纵然一时想不出,但日子久了,想起自己失落的紫凤宝玉,怎会没有疑心?”
  
  安亦辰自信地微笑:“你以为,今日的栖情,还是当初那个对你死心塌地的栖情么?”
  
  “不是。”那男子的声音低沉下去:“安亦辰,我承认你成功了,我也感谢最终你救了栖情。你已把她……变成了对你死心塌地的栖情。”
  
  安亦辰的声音,也突然低沉,有些森然地反问,又似自问:“她对我,死心塌地么?”
  
  那男子黯然道:“栖情那样的性情中人,你待她好,她自然也待你好。你实在不该……把你权势斗争中的一套心计用到她身上来。”
  
  屋内有片刻的沉寂,然后安亦辰淡淡道:“不错,我是用了些手段。但只要栖情心里有我,自然不会去计较那些。——何况有些事,她将永远不会知道。”
  
  “是么?”那男子清冷低笑,边低笑,边咳嗽着:“那么,你就多为自己祈福吧,祈求上苍不要让栖情知道你拿了凤玉作为信物,伪冒她的笔迹诱擒我,更别让她知道,是你设计让她小产,流掉了萧采绎的骨肉,并让她失去生育能力,无法产出一位带了大燕血统的世子来!”
  
  “你……你胡说!”安亦辰忽然激动:“我没有设计她!她的小产,是意外!”
  
  “意外?”那男子低哑地咳着,嘲讽道:“安亦辰,你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是什么了!我一把脉,就知栖情是中了某种损害生理机能的慢性毒药!那种毒药对于胎儿本身并无影响,却能让母体一天天衰萎下去,直至无力承担胎儿的正常生长,导致小产;而最可怕的是,如果这种毒性不解去,皇甫栖情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
  
  他的清淡的声音忽然间高亢起来:“本来,我还怀疑是不是你身边的人做了手脚,如今看来,不想要栖情生孩子的,应该就是你本人吧?所以,你根本不想她恢复,不愿按我的方子为她解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你应该又换了一种药方给栖情服用,哄她说是我的方子吧?”
  
  “你闭口!”安亦辰大喝着打断了他,转而忽喝道:“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交出沿江行军布署图为止!”
  
  有人高声应了,皮鞭入肉的啪嗒声,挣扎时的铁链啷当声,不堪忍受的痛哼声,交错传出。
  
  那种充满血腥的空气里,犹自飘浮着那男子断续如游丝般颤抖的话语:“安亦辰……其实……你只是恨……栖情始终不曾将……我完全忘却罢……”
  
  忽然有什么被踢翻的声音,接着是一名侍卫的惊叫,鞭打声停顿了片刻,柔软坚韧的皮鞭划过空气的忽哨声更加嘹亮起来。
  
  一旁有人寒声劝慰:“秦王殿下,殿下,仔细手疼……”
  
  敢情安亦辰已然怒极,亲自上前,鞭打起那男子来。
  
  林翌愈听愈觉不妙,再不知这外表雍容温雅的秦王,背地里瞒了秦王妃多少的事,正打算脱身离去时,只听几声惨叫,又有人高喝道:“什么人?”
  
  但闻丁当的兵刃交击声响,斥喝声喊杀声汇成一片,间杂着那男子惊痛的勉力呼喝:“快走!李叔,不要管我,快走!”
  
  看来,那男子也非泛泛之辈,手下居然有人一路寻到这里来了。
  
  林翌藏于角落之中,颇是担心他们再打下去,会不会让他暴露出来。横竖尚未请示公主意见,遂趁着里面正乱,悄悄撤出了那座灯火通明的院落,与接应的兄弟们碰了头,远远落在一户家人的檐头看着动静。
  
  不久,已看到一个瘦干的人影从围墙中飞出,却已踉踉跄跄,行走不稳。
  
  林翌既知被困的男子与我有关,忙跃身将那人救起,隐了行藏,另叫一名瘦小个儿的弟兄,悄悄跃了下去,从院中奔出的追兵前一晃而过,将追兵们引了开来,让林翌顺利将那人带走。
  

224。落玉篇:第十六章 云屏画堂春日寒(四)
      林翌将他安置于新近在秦王府外赁下、作为弟兄们背地里相聚据点的一个小院内,侯他醒来,便问他来历。
  
  那人受伤虽重,但倒还不致重到不能讲话。
  
  可惜,那人是个哑巴。
  
  连比带划,林翌只能知道,这人的主人和我是故识,他想见我。
  
  而林翌根据自己听到的,早知道那名男子跟我绝对不是故人那么简单……
  
  林翌讲完了,觑着眼看我动静。
  
  我默然垂手坐着,暗紫色的长袍如流水般静静倾下,与当日我为安亦辰所缝斗蓬的颜色相类。
  
  从我送他那件斗蓬后,安亦辰的喜好都有些变化,似特别喜欢这种如凝结血块般的暗紫。他的家常衣裳,原来是以蓝色为主,但自那以后,他衣裳,常是这种流着潋滟光泽的暗紫色,连我的衣裳,也常吩咐了用这种颜色做,然后携手并行时,平白会多几分浪漫到沉醉的开怀。
  
  为了我睡得好,卧房中用的香,以安息香为主,很馥郁,馥郁到浓烈,在这暗夜里一阵阵熏着脑际,让人昏沉迷乱。
  
  许久,我倦倦地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视着那座院落,既然已经暴露,他们很可能会将……他转移到别处去。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
  
  林翌不敢多说,躬身施了一礼,道:“时候已不早,属下先告退,请公主早点歇息。我们……静侯公主吩咐。”
  
  我点点头,眼看他依旧从窗口跃了出去,瞪着窗外漆黑的天,黯淡的星子,手脚似都已失去了力气。
  
  立起身,长袍萎然落地,光滑的绸缎安静地飘在百合花泥金地面上,泛着清冷冰凉的色泽。
  
  安亦辰,我的夫婿,他抓的人,显然是宇文清了。
  
  宇文清绝非泛泛之辈,若说这天下掌握实权的少年俊杰中,还有人能与安亦辰一较长短的,那么,唯有宇文清了。
  
  从他设计抓安亦辰,到后来的解明州之围,以及近日的燕州之战,他所表现出的才识,比安亦辰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安亦辰对他极是忌惮,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想来,早会料到安亦辰可能会抓住机会对他不利吧?
  
  但他必定不会防备我。
  
  当年越州城外,他追杀安亦辰,却不曾对我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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