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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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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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夕姑姑想过来拦白衣,却又不敢,只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声声促问:“公主,公主,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只是要自由而已,把安亦辰擒住,根本就不在我的考虑之列。那只是白衣要做的而已。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安亦辰喉咙口滚动了一下,软剑的锋刃,又割深了几丝,鲜血淌得更快了,他却恍然不觉,只是苦涩地望向我,再转向白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医者白衣!”白衣回答得云淡风轻,虽然将名震天下的安二公子逼在剑下,他的眉宇之间,并无一丝得意与欢喜。
                          
  “呵!”安亦辰冷笑:“医者白衣,一介草民,能调动宇文氏最精锐的兵马?能布下如此细密的罗网?能有如此高超的剑术?”

  他咪了咪眼,眸中灼了恨痛和追悔:“其实我早该想到,请你入府前,我调查过你的所有资料,只能看出你曾在华阳山修行学医,那些僧人和大夫待你,如众星捧月!但你的背景,家世,以及年龄藉贯,一概无据可查!后来栖情要被沉塘,你通知我后,我几乎是运用了全力提轻功赶了过去,可我到时,你居然也已到了!可惜我心思芜杂,一时竟没想过深究此事!”

  “你多想了!”白衣平静地截口道:“你查不出我的底细,是因为我根本没什么你所想象的背景身世;我向宇文氏借兵的唯一代价,就是生擒你安亦辰!”

  我脑中顿时隆隆乱响着,惊道:“白衣,你,你要将安亦辰交给宇文氏?”
                           
  宇文氏和安氏自来是死对头,安亦辰落到宇文氏手中,会受到怎样的折辱!而安亦辰,看似雍容温雅,可却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为了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骄傲,下面,他只怕要连最后一点自尊和颜面都要给踩到地下了!

  我的上下牙打着哆嗦,不敢往下想。
                          
  而夕姑姑已颤声道:“外面的兵马,是宇文氏派来的?”

  我一惊,白衣总不会让我们落到宇文氏手中吧?他该知道我对宇文氏有多怕!有多恨!

  “不是!”白衣泛出一丝温煦的微笑,柔声道:“这一路人马,是肃州萧氏所遣。领兵的大将,是萧采绎!”

  绎哥哥!

  我一下子回忆起童年时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挽了我的小手,在热闹而美丽的皇宫里欢快地奔跑。

  又似看到萧采绎流着泪,紧紧抱我,一再地保证:“栖情,我绝不让人伤害你!我绝不让人欺负你!绝对不会!”

  依稀感到他离去时在我脸上流的一层层的泪痕斑斑,让我紧绷了脸。

  他来了么?
                         
  我惊喜在站在那里,不知该落泪,还是该微笑。

  “栖情!栖情妹妹!”外面的交战声渐趋零落,有熟悉的嗓音在外面焦急的呼唤,那声线似比三年多前浑厚了许多。

  “绎哥哥!绎哥哥!”我欢喜地大叫着,冲了出去。

  撩帘而去的一霎那,我恍惚看到安亦辰似松懈了全身的斗志,无视清冷的剑锋,缓缓沿板壁滑下,眼角,隐有一滴晶莹掉下,滴落,碎裂。
                             
  
  星光下,我的绎哥哥,依稀和三年多前一样的意气风发,正高高坐在马上,冲向我来。不待到我跟前,便一跃而下,不顾他一身戎装,满是鲜血,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栖情,真的是你么!长高了好多!好瘦!好漂亮!可怎么这么憔悴?你吃了很多苦吗?累吗?”依稀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大男孩,罗罗嗦嗦说着吐着自己凌乱纷繁的思绪。

  我笑着拼命点头:“我不好,我不好,可绎哥哥来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母亲披了秋香色羽纱披风,缓缓踏下车来,眼看得娘家亲人和兵马赶到,顿时泪痕点点,挂在淡展笑颜的面庞。
                          
  “姑姑!”萧采绎远远见了母亲,忙带人赶上前去,大礼晋见。其他人也纷纷跪倒,拜见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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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采绎啊萧采绎,终于出现了!
  这时候出现,更……更复杂鸟!

120。飞花篇:第二十七章 寂寞飞凤误矫龙(三)
      母亲凄凉笑道:“不用多礼了。大燕覆亡,尽人皆知。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萧采绎沉默片刻,笑道:“姑姑,只要你和栖情妹妹安好,咱们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母亲点头,勉强维持着笑容,却禁不住瑟着身子,掩了唇,抚着娘家侄儿的肩,泪如雨下。

  萧采绎垂了眼,小心地安慰着母亲。
                           
  我正悲喜交集时,忽觉身畔清风拂拂,一转身,已见白衣白袍翩飞,与我并肩而立,唇角一丝温柔笑意,望向我们喜逢亲人的场景。
                            
  再回头,已看安亦辰给紧紧捆缚住,由两名勇武军士押着,脖上犹自架着一把钢刀。
                         
  他一双深眸,此时正凝于我的面庞,见我瞧他,方才缓缓转开,淡然望向远方,不见悲喜恨辱,纯粹的寂然,如同漫天星子后空洞乌黑的天空。
                         
  “那人是谁?”萧采绎也注意到了,扶了母亲,指向安亦辰。
                           
  “安家二公子,安亦辰。”白衣负手回答,吐属安然,并不见丝毫骄矜之气。
                            
  “安亦辰!”萧采绎冷笑道:“就是安家那号称星宿转世的安亦辰么?那个占了大燕京城,又将我姑姑和表妹迫得走投无路的安亦辰么?竟也有今日!”
                         
  他扭头望向白衣,朗笑道:“兄台大概就是通知我们今夜在此伏击的白衣兄吧?一路劳烦白衣兄了!在下代姑姑及表妹谢过!”
                            
  我见萧采绎说得生分,忙道:“绎哥哥,我和白衣相识很久了,都是自家人,不必说客套话了!”
                         
  萧采绎“哦”了一声,将白衣又打量了打量,问道:“姑姑和表妹,我自然要接回肃州安住,不知白衣兄有何打算?”

  白衣淡淡道:“我么,曾向宇文氏借过兵,答应过生擒安亦辰交给他们。正要向萧兄借些人马,将此人送往越州。”

  “哦,好说,好说!”萧采绎似松了口气,笑道:“我带了两千轻骑过来,不过伤了一二百人,白衣兄尽可挑好手带走。”

  我回头看安亦辰漠然望天的模样,心中大急,难道真让他落到宇文氏那些畜生手中受尽折辱?而白衣若去了越州,从此再不来找我,再和白云般四处飘荡,我又到哪里去找他?

  正在绞尽脑汁看有无法子将二人都留下时,母亲已高声道:“他是安世远的儿子,安亦渊的弟弟。”

  我们都怔了怔。这件事,只怕没人不知道。

  母亲苍白的面颊满是激动之色,叫道:“用他向安亦渊换回我的君羽!”

  君羽弟弟!我那在回雁关落于安亦渊手中的君羽弟弟!

  我恍然大悟,忙道:“是啊,用他换回君羽,我们一家就可团聚了!”

  而且,安亦辰不必落到宇文氏手中受辱,白衣不必离去,这可不是一举三得的事么?

  白衣蹙了蹙眉,道:“恐怕不成!自古豪门夺权,最是厉害。安氏三兄弟都很有才干,更是各不相让,只怕早就把骨肉之情看得淡了。我担心安亦渊现在巴不得借我们的手把安亦辰除了才痛快,绝对不肯为了安亦辰放了君羽。”

  母亲急道:“怎么可能呢?兄弟毕竟是兄弟!便是安亦渊无情无义,晋国公安世远,总不肯眼睁睁看着爱子丧命吧?”

  白衣摇了摇头,坚持道:“安世远性情懦弱,只怕未必管束得了安亦渊。”
                          
  “嗨。”萧采绎哂笑一声道:“白衣兄,你莫不是借了宇文氏的兵,交不出安亦辰去,怕遭宇文氏的报复?你放心,救出君羽,白衣兄尽可在肃州安住,我们萧家绝对不会让宇文氏伤你分毫。”

  我听萧采绎这么一说,心下也不放心,扯了白衣的袖,轻声问道:“若你违背前诺,宇文氏会不会找你算帐?你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瞧我一脸担忧,白衣叹息一声,眉目渐渐晶莹,忽而柔声笑道:“好,我们就试一试吧,能把君羽救出来,再好不过了。”

  萧采绎笑了一笑,转眼看到安亦辰,眸光转冷,喝道:“来人,把他捆上马背,我们连夜撤走!”

  他望着满天星子,微笑:“想那平阳重镇三万守军,万不料我们竟在平阳镇外三十里处劫走他们的二公子吧?”
                            
  可那还不能算是萧采绎的功劳呢,而是白衣的计谋。机智敏慧的白衣!

  我在夕姑姑扶持下上了马车,回头看时,萧采绎已令人牵了一匹骏马来交给白衣,显然不欲他在马车上与我混作一处;白衣已显露了一身武艺,也不好推却,温柔望我一眼,方才跃上马去,不疾不缓随在我的马车畔,就如原来安亦辰守在马车畔一样。

  而安亦辰,此时正给人手足俱捆得紧紧的,打横缚于马背,那缚他的人还随手给了他一鞭子,喝道:“给我老实点!”

  安亦辰给打得躯体颤动了一下,却也不抬头,长长的黑发凌乱从马上挂下,再看不到他的容颜和神色。他的心里,一定在恨我吧?他愿意为我付出所有,牺牲所有,我却把他连人带心踩入污泥最底层,让他在往日敌手前承受最难堪的羞辱……
                           
  我胸口抽搐得有些疼痛,勉强坐定,已被夕姑姑扯得摇来晃去。

  她泪水纵横脸颊,低低哭泣:“公主,你不能这么对待二公子啊,纵然他有不是之处,这么些日子,你当真看不出他的心吗?你就是不喜欢他,也不能这般折辱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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