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不愿意?”不二也没有纠正。
“……可以的……话……”
少年说完终于沉沉地埋入他的肩窝,沉沉地睡去。
许久许久,不二才再次用力地紧紧抱了一下在他怀里安然睡下的少年。
冰凉的空气中散开他如溪水般舒缓冰清的嗓音。
“我等……你。”
温润清乳的月光柔柔地撒在他们的身上,飘着迷离的清幽寂静淡淡地笼罩着室内。
一个俊秀瘦削的少年,睁着一双清莹透晰的冰蓝色眼睛,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守着怀中如珍宝一样的人,直至深夜,直至天明。
事情一件又一件接着发生了。
他们终究还是知道了我的病情,而我也终于不得不呆在医院里等待着手术的来临。
很不幸的是,等我发现自己所处的医院已经不是以前的那家而是精市的那个时,我已经在最不愿意发生的情况下遇上他。
精市动完手术后还要呆在医院里察看休养。
精市他从来没想过以这种方式看到少年。
他也从不知道,他以为很健康的少年居然有可能比他先走一步。
他真的不曾想过……心痛的感觉是如此地让人喘不过气,几近晕眩!
这一次真的是凑巧。
精市正在庭院散着步,慢慢走着。
然后他看见三个年轻的女护士在讨论着什么,其中有听到“幸村”他的名字,所以他不由停下步,听着她们的对话。
“听说了吗,前几天转来一个心脏情况很严重的病人?”
“恩,听说还只是十四岁而已,真可怜啊……”
“为什么会转到这里啊?”
“因为我们这里的设备齐全又先进,他的主治医生为了增加手术的成功率特意把他转到这边来。”
“哦……那他真的很严重啊?还特意转了过来。”
“听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52。4%!”
“这么低!”另两人齐呼。
“这也是因为这里的设备才会有这么高,刚开始还只是40%左右。”
“真的?好可怜啊!”
“他是哪个病房的?”
“特别室里的那个就是咯!”消息特别灵的女护士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啊,他居然跟幸村君同一个姓哦!”
“幸村君?他也是美人吗?”另一个女护士的第一反应。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电视上跳祭神舞的那个男孩?他就是啊!”她兴奋地公布答案。
“真的?!那他肯定比幸村君更漂亮罗!”
“才不是——”话一出口,她又严肃地想了想才说,“不是那样——怎么说呢,你自己看了就知道,是个很不错的好男孩啊!虽然不够幸村君漂亮,但若我再年轻个十来岁我一定要追他到手!”
“哈不知羞啊你……”
其中一人笑趣她。
“说起来他也姓幸村,跟幸村君有什么关系吧?”另一人又问。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真的很可惜啊……为什么漂亮的孩子都比较命苦呢?上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就是就是……”
“请问……”
说得浑然忘我的三个女人一惊同时转头,看到立在不远处的精市。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幸村 律?”他勾起一抹谁也无法名之有些冰冷的微笑。
慢慢地靠近那扇与其他门无异的房门,近到一米处停住。门上挂着“病人 幸村律”五个黑字的牌子。精市看了它片刻,缓缓伸出苍白的手,带着些微混乱的思绪慢慢地扭转开门把。
一入目的就是一张摆在纯白的室内白净如纸的单人床,床上坐卧着一个正在静静看书的少年。
一如平常恬静淡然的神情,一如平常清澈柔和的眼睛,一如平常薄削如月的浅弧,什么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精市看到他的地点。
只是穿上了干净如雪的睡衣,却让精市认清一件事——他与医院里的气息是如此接近,和谐得无法令人产生怪异的感觉。他,居然如此的适合呆在这个地方,与死亡仅仅一步之遥。
为何,他会没有注意到……
“泠,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我待会会喝的。”以为进来的人是出去帮我泡牛奶的泠,我听到门声头也不抬地说道。
等了好一会,察觉没有动静,我疑惑地钻出书里:“泠?”
头微微抬起。
然后我看进一双美丽异常的蓝紫色瞳眸。
愣住了。
眼前的人精致柔和的轮廓上泛着似欲哭泣的淡淡的悲哀,眼里毫无掩饰的痛楚与温柔清晰入目,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慢慢撤下笑容的少年。
谁也没有开口。
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
良久……
精市提起步靠近病床上的少年,然后坐上床头,与他对望。
我愣愣地看着,看着他坐下,看着他呵护似的捧起我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字坚定地说道:“这次,我陪你。”
动了好几次嘴唇,无法完整地勾起笑容的我,颤抖着低声出口:“谢谢……”
谢谢你,什么也不问,就决定原谅了这个对你隐瞒很多重要的东西的我。
谢谢你,没有对我失望依旧把我放在心里。真的,谢谢……
“你说过,要带我去动物园的,记得吗?”
“记得。”
“是你欠我的,知道吗?”
“恩。”
“一定要一起去,是不是?”他紧握了一下少年的手。
“是。”
“不许反悔。”
“恩。”
“不许赖帐。”
“恩。”
“不许推延。”
“恩。”
“等你动完手术后,我们就去。”
“恩。”
“一定。”他看着乖巧的少年,划出美丽的弧度。
“一定。”少年也随之扬弧。
因为是这样,所以日子过得特别愉快。(秘密被暴光了,心情自然就舒坦很多)
我进了医院,而龙马他们则参加了青年选拔训练,所以想要来探望我只能等到训练结束了。
听乾说,手冢从德国飞回来当临时教练。这事我知道,因为我也看过动画片。
看来这世界现在是朝动画的方向发展啊。那么,凯宾也应该是时候出现了。
现在,精市天天来陪我(他还在住院休养嘛),一呆就将近半天才离开。这段时间,我的病房里……不知何时总是多出一些不在我预料中的东西。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封口处却无一例外都是红色心形的信。
这是精市的,而这……却是我的。
我扫了一眼左边一打信后又望回右边的另一打。
精市有这个东西不出奇,可是为什么连我也会有呢?
而且……分量跟他不相上下。
我抽出一封(当然是自己的),撕开信口,拿出里面的信纸,打开。
并且——男女老少都有!看着里面歪歪斜斜的字体,我第一次挂上黑线。
难道今年医院举办“情书满天飞”活动?不可能,我快速否决这个歪念。
正当我默默地读着今天第七封信时,精市进来了。
“左边的是你的。”我头也不抬就说。
“现在我有股冲动。”他坐上床,看了一眼台上的信后看向仍专注于读信的少年。
“什么冲动?”回问。
“把这些扔进焚化炉的冲动。”
“你不会这么做的。”我莞尔。
“如果它再妨碍律的休息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做。”
闻言我终于抬头,看到他不像说笑的表情,划弧:“我不累啊。”
“你就算倒下了也不会喊累。”相处这么久,最清楚他的就是这一点。
“真的很累的时候我会说啊。”
“那时候就真的太累太累了,累到一声不吭地就倒地了是不是?”
“呵呵……”似乎是这样呢……
看着这个令人怜爱的少年,精市是气也气不出来。
“精市,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看这些信好些呢?”
“怎么说?”
“因为我看来看去它都只表达一句‘我喜欢你’的意思。”而且……
“再加上,也许不该知道他们的存在更好,我不可能接受他们的心意的。”
“为免以后他们见到我会很尴尬,也许还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把它丢进焚化炉好。”
“我想,他们写下这封信希望你能拆开它明白他们的心意,更甚于得到被丢进焚化炉的命运。”精市含笑,“不看也很令人伤心。”
“是啊,所以我有些困扰呢。”我支起额首,苦笑。
“精市,你都是怎么拒绝喜欢自己的人?”我接着问。
“‘对不起’和……‘感谢你的心意’吧。”他想了想,作答。
“如果喜欢自己的人是你认识的人呢?”我再问。
“……还是这两句吧。”
“程度深点的呢?比如说你只把他看作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没有别的。”
不知为何,我想到了一个人。
“很难受吧若拒绝他,不过如果不明确地让他死了这条心,给了他希望反而对他更残忍。所以,是我的话我会明确告诉他:‘我们只能是朋友’。”
我们只能是朋友——吗?这却是一句最残忍最伤人但又最简洁明了的拒绝啊!我黯然。
“有这样的人对你表白了吗?”精市看着他黯淡的神情,冲口一句。
“没有,但……希望是我多心了。”
而我也还不明白,我对他……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一直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也根本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种感情问题,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真的当面对你表白了呢?”精市定定看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到时你会如何?”
闻言,少年顿了片刻后恍惚一笑,神色看起来有些清冷漠然:“到时再说吧。”
“你会接受?”精市没有错过他眼底隐隐流露出的痛楚,轻声问。
“……不,我会拒绝。”无论……自己有没有对他动心,都要拒绝。
这是我,已经选择好的路。
一条放弃未来的路。
事到临头,说没有不安是骗人的。所以留下张纸条,对他们在心底默默地说了声抱歉,我又再度“出走”了。
其实也算不上出走,只能说突然想一个人静一静,散散步;呼吸一下没有医药味的空气。
于是,我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所有我熟悉的地方,来到一处僻静的公园。
坐在秋千上,头顶是繁星璀璨、明月皎洁的夜空。
此时我脑袋一片空明。
夜,总是能够清空我一切烦忧。
在这单调的夜晚,我不知仰头看了多久,直到眼睛酸涩,直到脖子僵硬我才收回视线,缓缓推动起秋千。
荡啊荡,越荡越高,高得好象被抛入星空,我却依旧没有一丝害怕,安然享受着。
冰凉的感觉慢慢流过身体各个角落,激起的刺激亦益加深,我却毫无所觉,闭着眼,任由调皮的风拂乱我的头发,直向云霄。
我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
许久,我终于有些累了,渐渐缓下速度,秋千慢慢减小了摇摆。
“你疯了?!”突然,身旁多出一把男性的声音。
我急忙停下秋千,回头。
愣愣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
“这句话原封不动送还你。”
他渐渐走近直至离我两步之遥才停住,右手扯住秋千上端。
“你这样私下跑出来会被神教练责骂哦。”而且……剧情里从不曾出现他偷跑出来这一幕!
这世界是否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很多东西都是意料之外!
“别提醒本大爷干的蠢事。”这语气不用说十成十就是冰帝的帝王跡部 景吾。
“你为什么会在这?”我又问一遍。
他撇开头,如此说:“本大爷出来散散步就散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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