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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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之路-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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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虽然不甚得武帝喜爱,但是却有一点是后宫其他女人非常眼红嫉妒的,那就是她上佳的怀孕体质,她每有宠必有孕,之后连续生下燕王旦、广陵王胥两个儿子。可武帝待她却实在淡漠得很,以至于世人皆知王夫人有宠,李夫人有宠,却对于生下了两个皇子的李姬毫无印象。纵然两个儿子都封了王,李姬依然没能拥有一个更像样一点的封号。

????跟着如同影子一般的母亲,盖长公主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也被忽视得很彻底,她的封地鄂邑在今天的湖北省,距离帝国的中心西安非常遥远的一个普通小邑。她被嫁给武帝的舅舅盖侯王信的孙子王允,说是亲上加亲,至亲至贵。实际上,武帝只是随手拎出一个女儿,应付一下王氏的纠缠不休。到了元鼎五年的时候,汉武帝一招酎金夺爵把盖侯王氏的富贵剥夺得干干净净。盖长公主不得不带着儿子远赴鄂邑,靠着她自己作为公主的休沐邑维生。

????她远离长安,于是后来长安的风起云涌,与她全无干系。武帝临死之前,先是赐死了为自己生过皇子的妃嫔,包括盖长公主的母亲李姬。然后又不放心地赐死了后宫所有的妃嫔,不让任何一个有资格做皇帝养母的人存活于世。可惜,他偏偏忘记了远在鄂邑的女儿盖长公主。

????身为武帝唯一存活在世的女儿,盖长公主成了抚养年幼皇帝的唯一人选。她在穷困贫苦的鄂邑待了二十六年,终于得以回到繁华的长安,而当年令她害怕与恐惧的父亲、卫子夫都已消失不见,一直夺走她的荣光的卫长公主、阳石公主等姐妹都已惨死。

????从极端压抑的束缚中解放后,盖长公主满以为从今而后,吾当横行。这五年的舒适的确也给了她如此的错觉。可竟只是错觉!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盖长公主恨恨地想着。她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母亲,你还好吧。”鄂候王桓见盖长公主神色恍惚,担忧地询问道。

????盖长公主面对唯一的儿子,脸色总算好转了一点,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母亲,吃这个。金丝小枣,据说是美容佳品,补血养颜。儿原想过两日进宫呈现的。”王桓虽然为人平庸,却最是孝顺一手把自己养大的寡母,有任何好东西都会惦记着给母亲留一份。

????“嗯。”盖长公主点了点头,取了一两枚枣放到嘴里。

????“母亲,这个板栗,也非常好吃。”王桓一一介绍着盖长公主案上的吃食,努力表现着自己的孝心。可惜却提不起盖长公主一点精神。

????吃完饭后,王桓带着盖长公主在家中游园,试图让母亲高兴起来。

????“母亲,你看这个赤鳞鱼。”王桓指着家中池水里的赤鳞鱼,介绍道。

????盖长公主多看了两眼,略有些惊讶地说道:“这鱼倒是稀罕。家中怎么会有这个?”

????“是燕王送的。”王桓见终于引起了母亲的兴趣,高兴地说道。

????“他倒是有心了。”

????“还不止呢。刚才母亲吃的金丝小枣,迁西板栗……这些都是燕地的特产啊。燕王待孩儿实在是很好。”王桓笑呵呵地说道,“可惜他远在燕地,没办法感谢。”

????盖长公主眼珠子一转,微微一笑,说道:“旦弟毕竟是你的亲舅舅,自然待你好。”

????“嗯。”王桓点了点头,随即一拍脑袋,问道,“母亲,这么说来,燕王的使臣一直想亲自拜见您呢。只是担心瓜田李下,引人猜测,一直不敢进宫。现在您在家里,倒是可以唤他来。”如今皇帝年幼,作为武帝的成年儿子,燕王与广陵王都是辅政大臣警惕的对象,他的使臣自然不敢随意出入宫中。

????“好啊。你唤他来。”盖长公主懒懒地说道,仿佛漫不经心,“本宫也好久没和旦弟联系了。”

????注1:盖长公主生年不详,关于她在武帝女儿中的排序,有的说是排行最长,有的说是最末,莫衷一是。我取其中一种说法来写的。与卫太子同年出生一事,则纯属杜撰。

????注2:赤鳞鱼,金鱼的先祖,中国古人非常喜欢金色、红色的鱼,以为吉祥。
椒房宫女 第三十四章 河灯之夜的相遇
????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鬼节。民间传说,死了的冤魂冤鬼,会被困在地狱中受非常之苦,想托生却总找不到路。到了鬼节这日,若有虔诚的亲友为他们送上一盏河灯,鬼魂们依托着河灯,便可得超生。(这个说法,取自肖红的《呼兰河传》)

????所以,中元节庆时,长安八水上总是河灯遍布,每一盏河灯都寄托着在世之人对已故亲人的思念与殷殷祝福。甘泉宫在泾水之侧,到了中元节这日,昭帝体恤民情,开了宫门,放宫女宦官出去放河灯,看热闹。王蘅君也趁此机会,出了甘泉宫,来到泾水边。

????阿妩死去已有一个多月了。在昭帝的特许下,王蘅君和廉姜得以出了一趟宫,为阿妩在浐河与潏河之间的鸿固塬上,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了一座小陵墓。她告诉自己,就算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她也一定要记得,时时去拜祭她。

????王蘅君提着自制的小河灯,避开密集的人群,绕过曲曲折折的小道,寻到了一处与泾水相连的水潭旁。她蹲下身,用火石点燃河灯上的一小节蜡烛,然后将河灯放到水面上。

????“阿妩,希望这盏河灯能带着你,托生到好人家,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地过下辈子。”王蘅君低声为阿妩祝福着,“害死你的人,我会看着的。她终会有报应的那一日。”

????河灯顺着水流渐行渐远,王蘅君静静地看着。谁知,河灯飘了一段之后,却忽然碰上了另一盏灯,两灯交缠在一起,便停在原地不动了。

????王蘅君皱了皱眉,便提步沿着水潭向河灯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个穿着褐色曲裾衣的少年站在那里,另外那盏灯想是他放的。

????“你的灯?”这少年也看到了她,转过头问道。

????王蘅君发现这少年长得很是俊俏,他的眼角有泪水的痕迹,想必也是在私下祭奠亲人。

????“嗯。”王蘅君点了点头,发愁地说道,“我还特意寻了僻静处,没料到还是和你的灯缠在一起了。”

????“既然能遇上,也是缘分。坐下说说话吧。”少年把衣裳一撩,在草地上盘腿坐下,姿态落落大方。

????王蘅君见那两盏灯都在水中央漂着,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便跪坐了下来,与少年相对着。

????“你祭奠的是谁?父母?兄妹?”少年开口问道。

????“不,是朋友。一个普通婢女。”寂静的环境,陌生的少年,让王蘅君忽然也有了倾诉的冲动。她想,也许对方也是一样,因为陌生所以安全。

????少年听到婢女二字,神态略有些不自然,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长得很漂亮。可惜,身为下贱,美丽就成了罪过。她活着的时候,常被人孤立、欺负,过得很不开心,经常在无人的时候哭。”王蘅君回忆着阿妩的容貌,心中凄然。

????少年听到这句话,立刻僵直了身子,他惊慌地看了王蘅君一眼,见对方只是低着头,抹着眼泪,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他便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又感到伤心,讷讷道:“是吗?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你呢。你祭奠谁?是很重要的人吗?”王蘅君用衣袖拭了拭眼泪,回问道。

????“是,很重要的亲人。”少年点了点头,转过头,遥望河灯,“很重要,很重要。”

????“男的女的?”

????“女的。”

????王蘅君听了这句话,忙抬眼看那少年,见他眼中有痛苦之意,便问道:“你喜欢她。她是病死的吗?”

????“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我知道不是。”少年忽然愤恨了起来,说道,“她是被害死的。被那个女人害死的,被……我害死的。”

????王蘅君一看,就知道这大约是关系到男女之间的纠葛。那少年却已痛苦地掩面垂头。

????“我不该娶她。我不该看不穿她温柔背后的蛇蝎心肠。我不该以为,天下真的会有齐人之福这回事。”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了。”王蘅君看着看他哭得可怜,便出声安慰道。

????“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不住的人,也算不得男儿了。”少年凄然一笑,说道。

????王蘅君听到这话,却是一惊,因为这少年怎么看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再转念一想,这时的人到了这个年纪自然也有老婆孩子了。

????“她是个婢女吧。和我的朋友一样。”王蘅君忽然问道。齐人之福,最后被收拾的人当然不会是妻,只能是那个妾。

????“是啊。她从小就陪着我,是我奶娘的女儿。我们一起看过灞柳风雪,一起赏过骊山晚照,一起走过咸阳古渡……她陪了我十六年,一天都没离开过。她说除非死,绝对不会离开我,最后也果然做到了。”少年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里,眼泪更是止不住,“可我宁愿她离开我,也不愿意让她死。”

????“早知今日,当初你又何必另娶他人。直接娶了她不就是了。”王蘅君看不过去他这个样子,皱起眉头,说道,“现在都这样了,你与其在这里哭,不如回去休了你的妻,为她报仇。”

????“婚事是亡父所定,我不能不娶。”少年惨然一笑,说道,“泰山势大滔天,我亦不能休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刚才我说得尖刻,你别理我。”王蘅君叹了口气,主动道歉。刚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有讽刺他一口的冲动。

????“没事。我最希望有人能骂骂我,怪怪我。可惜,所有人都不拿她当回事,所有人都只惦记着,不能触怒我的妻,我的泰山大人。没有人想过,她和她的孩子。就连我,除了冷脸以对,也什么都不能做。”

????“你好歹还可以冷脸以对,可我如果遇上了那个害死阿妩的人,还得陪着笑脸。因为她是主子,高高在上。”王蘅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但是我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她高高在上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总会有仇家,总会有失足失势的那一天。我会好好地看着,等着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少年反复吟着这两句话,若有所悟。他忽然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王蘅君,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王蘅君听到他这么问,却有些犹疑了。少年的询问惊醒了她,像十二点的钟声惊醒了舞会中的灰姑娘。她和这个陌生的少年说了太多,如果互通了姓名只怕就不陌生了,方才那些话也就成了说不得。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哥,你在这里吗?在就应一声啊。”声音粗哑难听,像是变音期的少年声音。

????“叔秀。这里。”少年转过头应了一声,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弟弟远远地牵着他的马过来了。他转回头,却是空无一人,再转头看水面,那两盏河灯不知何时已经分开了,正一起向泾水方向漂去。

????“二哥,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陛下,终于可以见我们了。快回去商量一下,回头见了陛下怎么对答吧。”被称为叔秀的男孩走到这少年身边,仰着头问道。

????“刚才这里明明……”少年恍然道,“还是说,她是你派来开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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