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眼睛瞟过去：“只是一下，还打不痛你，一个大男人小气吧啦记在心上了？”
杨戬轻哼一声：“你强些，做事也容易些。什么时候你强过我，我们的承诺也算了了。”
妲己神色一冷：“觉得烦了？不自在了？不想帮我就直说，我求着你了吗？交易是你情我愿，承诺也不是我逼你说的。”撂下筷子起身，脑袋却一晕。
杨戬伸手向扶住她，伸到一半又放下：“坐，醉醺醺呈什么样子？你这样回去，若是被发现不要怪到我头上。”
妲己又坐下，气嘟嘟鼓起小脸：“还以为你温柔点了，没想到还是那个样子！”
杨戬当自己没听到，和一个醉酒的人不要争辩才最好。但是见妲己举杯还要喝，他立刻阻止：“你真想醉得回不去？”
“用了妖力，自然清醒，你还怕我喝醉吗？”挣脱他的手，既然来到宫外，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杨戬没有办法，只能让她继续喝。
一杯酒下肚，妲己红润着脸庞：“杨戬，一旦战事爆发，你便要去西岐，对不对？”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掌教师尊说过辅佐哪边，我便辅佐哪边。”
“嗯……也就是说是西岐那里，凤鸣岐山，要是我，我也不会选纣王。”再一杯酒下肚，目光更加迷离：“那你说到时候，所有人是更加恨纣王，还是更恨我？”
杨戬不回答，妲己咯咯笑道：“当然是更恨我咯，蛊惑明君成了昏君……千年狐妖不做好事，哪个会去恨纣王？把我挫骨扬灰了，其他事情就好解决了。”
“你总忘不掉这个。”
“嗯……我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妲己用一根筷子轻轻敲着杯沿：“万一我忘掉，我就真的会走上这条路。”
“我觉得你不会，你的眼底很清澄，现在连力量也变得精纯。”杨戬看着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狐妖，你杀过人吗？”
做狐妖吗？记忆有些模糊，妲己喃喃道：“杀过啊，再从女娲娘娘那里得到心法之前，自行修炼还不都是那一套？吸人精血，以养内外。”
“之后就不杀了？”
“嗯，从女娲娘娘那里拿到心法时，欣喜若狂，几乎连洞府都封闭了，潜心修炼。到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心法，女娲娘娘虽然说照顾妖族，怜悯曾经同为一脉，但也不过走走过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一直到今日，还是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你身为皇妃，竟然还说自己一事无成吗？怎么说都是皇室中人，谁要对你动手都要小心些了。”
妲己轻笑，又一杯酒下肚：“这算什么皇室中人？如果我是皇帝，我自然不怕，不管阐教截教还是其他修道之士都不敢动手，生怕沾染什么大因果。可我只是一名妃子，不要说龙，连凤都不是，不然的话——”她突然瞪了杨戬一眼，“也不会有人在我来朝歌途中便要杀了我了。”
杨戬轻咳一声：“你还在介意？”
“生死攸关，那种感觉……我真的没办法说不介意。”妲己勾了勾手指。
杨戬皱眉：“做什么？”
妲己又勾了勾：“过来呀！”
杨戬只好坐过去一些。妲己勾过他的手臂，轻声说道：“千万别说出去……你知道吗？纣王一直没有碰过我的，所以如果我要脱身，随时随地都可以。”
“你喝醉了。”杨戬淡淡说，却为她的话皱起眉。
“可是我说的是真话呀，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用了障眼法？”
“只是一点点小手脚，让纣王夜夜做梦而已。”妲己用力拍了拍他手臂，然后轻咦了一声：“你肩膀怎么变长了……”
杨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因为那样不雅观，都这德行了还喝呢，不是说用妖力吗？用到几千里外去了！
拍了妲己的额头一下，一股清明之力透了进去：“清醒一下，你该回宫了。”
“嗯……”妲己因为这一拍猛地站起身，然后抬头：“啊——好像万花筒。”
“砰咚！”椅子被撞翻，还好杨戬在妲己自己倒下之前接住了她，没让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不过……他真想就把这个女人扔在这里算了！还万花筒，万花筒是什么东西！
一阵阵清风拂面，经过的宫女连忙将飘飞的衣带扯回来。
“今天风怎么这么大？”
“就是啊，我本来是去给娘娘取丝巾的，谁知道中途被风吹到地上，都弄脏了。”
“我看刮着么大的风，不是要下雨吧？”
“这个季节还下什么雨呢……”
没人注意到，随着风声吹过，一道似有似无的人影也跟着飘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 把昨天没有更新的份儿也补回去了哟
☆、慧性犹如天际月
将妲己扔在床上，杨戬低咒了一声。算她运气好，纣王喝的酩酊大醉，不知道她这段时间不在宫里。不过这位也是喝的酩酊大醉，真神奇，一只狐狸会喜欢喝酒，而且明明是妖怪，酒量真差。
既然她回来，没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走了。
杨戬刚刚站起身，却听到一声啜泣。妲己没有醒，她紧紧抓着被褥，蜷缩着身体，啜泣声便是从口中发出的，断断续续好像□。
杨戬弯腰看着她，她仍然紧紧闭着眼睛，只是闭得太紧了，好像生怕泪水从眼角，或者从什么更加不设防的地方流出来，同时，流露出自己一直隐藏的脆弱。
突然一时间，杨戬不想走了，他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直以为这只狐妖只是希望强大，应对未知的危险。至于她口中说的害怕，自己从来没放在心上。
很简单，你何时看见一个害怕的人，还能够正常的，没心没肺过日子？而且还能一边过日子一边变强，一边算计，吃得香睡得好一切正常？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是惧怕太深，隐藏太好，所以自己看不到。奇怪的家伙，她不像是一只妖精，反而像是人类，最普通的那一种，拥有一切脆弱和坚强。
啜泣渐渐停止，身体却蜷缩得更紧了，睡着的人紧紧咬着唇，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样子。
眼角终于沁出了一滴泪珠，杨戬伸手，将这滴眼泪抹掉，看着指尖的湿润发愣。
“杨二哥，你果然在这里！”哪吒突然跃进来，大大咧咧说：“所有人都找不到你，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什么事？”杨戬立刻放下手。
“师父说让我们去一趟泰山，到了那里，再听掌教师尊的法旨行事。”
“只有你和我吗？”
“不是，还有我师父和大师伯。”
那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杨戬站起身，没再看一眼妲己：“走吧。”
哪吒却探头探脑：“那她呢？你就这么丢下了。”
杨戬扯着哪吒的衣领把她拎起来，两个人一起走了。
在他们的气味都消失之后，另外一个人出现，看着妲己冷笑：“好手段，连阐教门人都勾搭上了，那本座就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他摸了摸两撇小胡子，消失在空气中。
妲己睁开眼睛，一动不动。
她只是想放纵，还没醉到人事不知的程度，杨戬的手指擦过她眼底的时候她就醒了，从那个痛苦的梦境中惊醒。
后来的那个人是谁？听声音不熟悉，很显然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泰山……
妲己摇了摇头，阐教的事情，她搀和进去做什么？
不过有些事，不是她不想掺合就能够不掺合，有人想，她就得跟着。
“泰山？”
“没错。”酒醉初醒的纣王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最近泰山常有祥光出现，有时夜间忽闪，宛若白昼。这是下面报上来的消息，在寡人看来都是无稽之谈。不过去看看也好，你喜欢大好山河，寡人也喜欢，你陪寡人一起去。”
“自然是好的，可是，王后娘娘……”
“哼！不提她！整日就知道拈酸吃醋，一点也不知大度，枉为国母。”
妲己的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柔声道：“但怎么说，王上出行也是大事，若是不带王后，只带了臣妾，臣妾会惹人非议。”
“这又不是祭祖，有何可非议之处？一切皆是寡人的意思，你不必不安！”纣王挥手道：“我已然下令，名王后镇守后宫，你跟我去，在寡人身边开开心心的，寡人就心中欢喜。”
妲己低下头：“是。”
车辚辚马萧萧，妲己看着车外的景色，怔然出身。
“坐过来点。”纣王搂过她：“在御驾上莫非不习惯？一直看着外面，也不说看看我。”
妲己一拧身：“王上有什么好看的？臣妾不看。”
“当真不看？”
“不看嘛……”
车上不停传来嬉笑声，走在车旁的文臣武将都摇头，王上不带王后，带个宠妃出来就算了，竟然还同坐御驾，打情骂俏，真是不成体统。话说这个苏娘娘还真受宠，进宫已有一月，纣王几乎是守着她的寿仙宫过日子，日夜不肯稍离，连奏折都疏于批改了。老丞相商容叹气，女子太美太妖艳就是祸水，迷惑君王啊。
“王上你看，这时候却已经有枯叶了。”妲己突然指着万绿从中那一片枯黄：“天气渐冷，眼见着快要落叶遍地了吧？”
“管这个做什么？就算枯叶遍地，草木不春，寡人对你的心意也不会变。”纣王扳过她的脸：“我见你有时候忧思烦闷，可是担心这个？”
妲己摇了摇头：“我相信王上，自然不会担心。只是有时想起冀州，会有点想家。”
“有什么好想？如今你有寡人疼爱你，有寡人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妲己轻轻靠在他胸膛：“有王上的疼爱，妲己自然开心，可是有时自己的时候，不免想家……除了半月前小表弟来看过臣妾，其他人臣妾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也没个人能谈谈家人好不好，总是觉得有点寂寞。”
翠儿本来一直低着头坐在车辕下，为两人捧着酒果，这个时候突然插话：“娘娘，也不是一个人没有的，您忘了下大夫费仲费大人吗？他是您的姨丈啊，夫人的妹妹在五年前嫁给了费大人。”
纣王哈哈大笑：“原来是费仲，翠儿你不早说，好！待回宫之后，寡人准你随时招费仲入宫，一叙天伦，可好？”
妲己抬起头，给他一个最甜美的笑容。
泰山顶上，哪吒看着下面的黄盖：“真是的，怎么连纣王也来凑热闹？杨二哥，你说是不是妲己姐听到我们的话了？”
杨戬摇头：“就算听到，她也不会来。”妲己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她听到了，知道有阐教中人在这里，怎么会自己找上来？
“你叫她妲己姐？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
“妲己姐对我不错啊，虽然是妖精，不妨碍我们交朋友。”哪吒突然撞了他一下：“只是朋友，你可别吃醋。”
“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你还要误会多久？”杨戬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好了，人间帝王与我们无关，走吧。”
哪吒偷笑，反应这么大还说误会？今晚他就去看看妲己姐。
风声一过，自然就是有人来，妲己的手一顿，看向旁边在睡梦中的纣王。
“妲己姐……”
一个小小的声音，妲己勾起嘴角：“哪吒，怎么想起来看我的？”
“我和杨二哥正好在泰山，也就正好看到了呗。”哪吒笑嘻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