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响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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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儿响叮当-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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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的手突然按住了秦杏子的肩,剑一样的眼神看得秦杏子从心底里发了慑。

  “你错!”血月定定地看着她,伸手指向若叶松道,“道歉!”

  秦杏子退后着,想躲,血月的手却是她永远挣脱不了的,“干什么道歉?我为什么要去道歉?我又没错,我凭什么……”

  “去道歉!”血月的声音冷得像冰峰——如同他的眼神。

  秦杏子张了张嘴,终于咬唇向门口的若叶松喊道,“若叶松!向你说对不起好了!看在血月的面子上给你道歉说对不起总可以了吧?”

  若叶松停在门口,回过头来凝视着秦杏子,默默地看了许久,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转回身走了出去。但这一去决不是轻松而去的,坚硬的泥地上竟被他的内力踩出一长串深深的脚印。

  秦杏子只顾咬着嘴盯着血月,当然没有注意到若叶松离开的任何动作与表情。血月是无须扫视什么的,他的余光足够洞穿一切了。

  秦杏子白他一眼冷“哼”道,“我都道了歉了。瞧瞧他瞧瞧他!我说了对不起他却也不说声没关系,这种人道了歉有什么用啊?又喜欢自夸,自以为很了不起呵?还五五中分呢,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差点葬送掉一条胳膊!刚见面以为他好沉静的一个人,谁知这么喜欢死缠烂打,真是不要脸……”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血月竟扬手干干脆脆的一巴掌扫过秦杏子的脸颊,秦杏子雪白的面上立刻印出五个深红的指印。血月的手快得出奇,只在一丝风的间隙里,他的手就仿佛未曾动过一般垂在身侧,若非他的衣袖还在若有若无地晃动,秦杏子怎么也不会相信平素里连说话都不肯对她多说一个字的血月,会打她一耳光。

  秦杏子呆了似的捧住被打的脸,只是有些火辣,并不怎么疼,但在她却是此生最大的耻辱!她骂若叶松的话的确过分了些,但她向来任性如此,竟因此被她最爱的血月轻易甩去一耳光?她不管血月是如何讨厌她,只知道血月受了伤她宁愿忍住自己又吵又闹的天性给他安静,只知道血月中了毒她宁愿先不去寻那要命的束金铃不要澄什么清白,一定要先打进碎闲楼要解药,血月的胸膛被抵上刀,她比自己要被杀还害怕……她亦相信,血月虽是为她寻束金铃,但若与血月的任何一样东西相比,她都宁愿不要束金铃!

  找不到束金铃不过是落得个恶名而已,那又如何?束金铃束的是金子与流言!却束不住她的思想,她的思想中有任性有嚣张,有蛮横亦有坚强,执着与纯情,唯独没有金钱与屈服!所以束金铃的在与不在——她曾经在乎,后来已不在乎!

  而如今血月这一掌几乎让她对一切失去希望。

  她一反常态地抬起头,异常平静地对血月说道,“我记起来了,你帮我找束金铃是在你吃过辣椒后,我趁人之危骗你答应的。你本来就不愿意,后来连累你受伤,中毒都是我的错!现在托你的福,铃铛找回了,我也不会再有什么冤请你帮我伸了。”她退后两步,慢慢弯下腰朝血月鞠了一躬道,“一切都结束了,谢谢。”

  血月都未曾抬眼看一下秦杏子,此时却摇了摇头。猛然一字一顿地说道“抱歉。”话音落时,已飘然屋外了。

  “抱歉?”秦杏子看着血月变得越来越淡的灰色的背景被吓了一跳,“他向我道歉?”她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又似乎有许多不明白的。

  确然,她不明白的太多了。她只曾想到自己是一厢情愿地向着血月。可是她不是血月要杀的对手。倘若血月还如同最初一样讨厌她,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怎会有兴趣去给她一巴掌?倘若血月真的决心结束了一切,又怎会开其“金口”向她说抱歉?

  秦杏子走出了忆梦阁。

  林子外的杏花已谢了,只剩下空守着花魂的俏瓣儿在风中漫天飞舞着。

  花飞花落花满天。这风前,一处江畔柳如烟,一处雁过残月天。

第十四章 金铃重返故人手 烈火又顾新居门

“丁零零……”铃声如笑。

  薛少孤也不知是第几次捧着这只失落的束金铃了,他没有笑,为了这只铃,他几乎付出了他此生的所有。

  他双眼失神地凝视着这只美得逼人的束金铃。秦杏子几人在休养的几日中,薛少孤几乎天天不停地徘徊在梦与铃之间,他总是躺在床上的,因为他伤得太重,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永远无法恢复如常了。他总是攥着那只铃,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决不松手。

  “矜矜,你藏在铃中么?不想出来的话我不勉强你!听得见少孤说话么?倘你听得见,千万得和爹娘说一声——束金铃找回来了,抢铃铛的人已经死掉了!……矜矜,不骗你,他们真的死掉了,你莫怕……你出来见我一眼可好么?是那火烧坏了你的美貌?我不会嫌弃你啊!你看我不是也变得很难看么?……”薛少孤一次又一次执着地抚摸着铃,干涩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与悲哀。他已无泪。

  若叶花飞雪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不过是一只束金铃而已,就可以把一个人改变成这样,倘若忘忧断鸿亦出,更或第四只出现,那江湖会变成什么样子?”

  舞风铃打开窗子,让清晨的阳光射入屋内,淡淡一笑,“那也没什么,不过多些衣冠禽兽原形毕露罢了。”她看一眼沉沉睡去的薛少孤,突然觉得今天安静得有些不正常,猛地发现秦杏子已不知所踪,不由疑道,“对了,秦杏子怎么起这么早,天刚亮就不见影子了?血月也不知哪里去了,那家伙老卖深沉,去哪里也不说一声……哎呀,还有若叶大哥呢?昨天下午起就没见他了,他晚上也没回么?”

  若叶花飞雪脸上有些不太自然,顿了会终于道,“哥哥他回东瀛去了。”

  “什么?”舞风铃大吃一惊,“怎么却连回东瀛这等大事也不说一声?至少也该道个别吧?秦姐姐恐怕都还不知道。”

  “她是最先知道的!”若叶花飞雪截了舞风铃的话,“若不是她,哥哥也不会回东瀛去的,你知道秦杏子喜欢血月那是铁定的,谁也改不过来,你明白了?今日我也要告别了,先回东瀛陪哥哥静一静,以后平静了再来与母亲报仇。”(若叶松与秦杏子后的事见《若叶松外传》之《逆剑》)

  舞风铃何等聪明,这番话再明显不过了,只是她再聪明也万万不能理解若叶松怎会喜欢秦杏子。舞风铃不由张大了嘴巴,转身不知所措地看着靠在床上的阿风。

  阿风扬眉,“很好看么?我又不是若叶松,你别问我为什么。”

  舞风铃一脸悲哀,指着阿风道,“你那么聪明。”

  阿风的头摇得要飞起来了,“不不不不,你也很聪明。还有,皱眉头皱得那么难看为什么?”

  舞风铃眨了眨眼睛,“为若叶松啊。”

  猛听“咚”的一声,屋门被踢开,舞风铃、阿风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习惯了——这种开门方式除了秦杏子还能有谁,踢得这么轰动?

  抬头望去,却见站在门口的竟不是秦杏子,而是血月。

  “天啊!”舞风铃夸张地惊叫道,“血月你怎么也会如此!”却见血月紧咬着牙,用力甩上门,坐在了椅子上。

  震耳欲聋的开关门声骇了那边床上的薛少孤一大跳,手一滑,束金铃竟掉到了地上,薛少孤立刻惊醒,突见手中没了束金铃,竟凄声叫道,“铃!铃没了!矜矜,你莫走啊!”舞风铃慌忙拾了束金铃,塞入薛少孤手中,他这才颤颤地止了叫。

  舞风铃止住了一脸的笑意,极是不满意地看着血月的脸道,“你和秦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都发过誓只要你活着回来她就重新穿鲜红的衣衫,可你回了,她竟不与你说一句话,还穿一身煞白的衣服,你欺负她了吧?你自己又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自个儿找棵树打着去,放点血不就行了?你找秦姐姐的茬做什么?你该羞得自个一头扎进湖里做只缩头乌龟永远别上来。”

  阿风忍俊不禁,亦是不甘心似地加了句,“可别做只太帅的乌龟,万一遇上只姓秦的龟小姐岂不太过糟糕?我看,你还是向秦杏子道个歉和好了吧?”

  血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一拍身边的木桌,只听“咔嚓”一声,那木桌的一角竟被他一掌齐齐拍断,连道裂纹也没有。只看得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叫血月如此愤怒,这实在是不像他平常的行为。

  舞风铃正待发问,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呵呵呵呵!好孙媳啊,没想到奶奶会在这里和你遇见呢!对不起啊,奶奶往日都把孙子宠坏了,如今奶奶都把他许给了你,可就劳好孙媳你认真调教了。”

  秦杏子清脆的声音传来,“调教他啊?奶奶看得起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房中的血月脸色刷地一变,立刻干脆地站起来朝里屋冲。

  “血月你走什么?回来!”门被推开,一张笑得皱皱的脸出现在门口。从样子确实可以判断出这老太的年龄够大了,只是每一条皱纹中仿佛都折着笑容,可比那些春闺中,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怨女们青春得多呢!她仍对血月笑着,却笑得坏坏的,仿佛孩童们刚策划好如何偷糖果的诡笑般。“你走什么?才自己独立生活了几天,就连奶奶也不认啦?”

  血月动了动眉,终于极为艰难地从嘴角中挤出一个字来,道,“好。”

  “好乖的。”秦杏子笑得比哪天都清脆,她从那老太太背后调皮地探出脑袋,雪白的脸颊上兴奋地泛着红晕,乌黑的发间结着鲜红的丝带,整张脸都洋溢着快乐,她突然轻盈地蹦了进屋。全身鲜红的新衣裳映得整间屋都热闹了许多,指着老太太道,“这是我最最最喜欢的血婆婆!就是血月奶奶啊!”

  血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两道细细的缝儿,对着血月道,“想我血丹花血婆婆当年在江湖上名号可是决不小的,那天乖孙儿你伤了,奶奶去探碎闲楼的信儿,竟会遭了江情的暗算……血月,可亏着有咱好孙媳在你才没吃着亏呢!今天也是啊,要买斤豆子嗑,奶奶都没了银子,呵呵,幸好咱们孙媳……”

  舞风铃终于可以理解血月那般愤怒与痛苦了,回想当初秦杏子给阿风和自己讲的血婆婆种种种种,现在却实是比那转述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即由衷佩服道:“啊,血婆婆啊,久仰久仰,方才一番妙语,果真是名不虚传呢!我是秦姐姐的朋友舞风铃!”

  血婆婆“慈祥”地瞅她,笑道:“江湖上盛传‘妙语小仙’舞风铃的名,呵呵,往后可会不亚于婆婆我呢,多多努力喔!”

  阿风皱皱眉头,看一眼血月,颇有同病相怜之感,冲着血月低声道,“嘴巴都利成这样了,还努力,再尖刻就该变成啄木鸟了。”

  血月听过这话,突然一改往日的冰冷,表情丰富地朝阿风用力点点头。

  “哎呀呀,乖孙子啊,”血婆婆的眼光向来厉害,特别是在观察血月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开窍了?竟然会哭会笑了耶!孙媳了不起,把我乖孙子调教得这么好。”舞风铃冲阿风耸耸肩,阿风摊手,无奈地摇摇头。连若叶花飞雪眼中也满是同情。

  这样的攻击力,别说血月冷若冰峰,就是千年寒玉也该痛哭了。三人心下均闪出一个念头,“血月——不愧是血月!”

  血月果真不负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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