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看到小小变得柔顺了，便放下手，说道：“这才乖。”他又用手捏了小小一把，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小小欲哭无泪，回到屋里，拼命用清水拭擦嘴唇，想把这个臭男人的气味擦掉，越想越气，一把将毛巾丢在水中，暗想：算了，全当猪咬了。
下午，太妃上香回来了。看到寡寡欲欢的小小，不由问道：“青儿，天气寒冷，你受冷了？”
小小连忙给太妃请安，说道：“太妃，我没事。倒是您幸苦了，我为您捶捶背。”
太妃一脸满足，刘婆婆面露微笑，说道：“青儿，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啊，小小一脸不解，说道：“我今年刚满十五，是十二月十二的。”小小将夏小草的情况说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啥药。
太妃一听，面如喜色：“十二月十二，那不是明天吗？”
刘婆婆说道：“是啊，青儿，那是什么时辰？”
时辰？小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好会儿才说：“听娘说，我是鸡叫头更生的。”
刘婆婆捏着手指算了一会儿说道：“鸡叫头更，那是子时。”她转过头对太妃说道：“太妃，‘男生午，女生子’，姑娘子时出生，大吉大利啊。”
太妃听了，面露喜色，不由拉过小小的手说道：“好闺女，明天生日，哀家可要好好儿为你做寿。”
小小听了，连忙跪下来，说道：“太妃，青儿命薄，您如此宠爱我，怜爱我，我怕承受不起。”
太妃拍着她的手说道：“乖孩子，你的福气好，今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怎可以说这样的傻话？”
小小越听越觉得心寒：她们去朝拜，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太妃与刘婆婆到华法寺朝拜。华法寺的住持了缘和尚是位得道高僧，太妃一向信佛，广结善缘，多次上山听住持讲经。这次也是一样，太妃上完香后，照例听了缘大师讲经。
了缘大师说道：“徐施主，佛法无边，会保佑您的。”
太妃现在关心的就是儿子严烨的婚事，不由说道：“大师，信女想为儿子求一签如何？”到了华法寺，太妃就抛下尊贵的身份，不再自称哀家，而自称信女。
了缘大师缓缓说道：“好吧。”原来，了缘大师一向只讲经，不解签的，只是看到太妃虔诚向佛，身份高贵，却不高高在上，就答应了。
华法寺抽签极严。抽签前，必须净手，在菩萨面前打坐三十分钟。太妃先用清水洗手，然后坐在蒲团上，虔诚地念叨：“菩萨保佑。”
三十分钟后，太妃来到了缘大师的讲经堂，一个小沙弥用力抖动签筒，然后递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施主，请吧。”
太妃虔诚地选了一支，打开，上面赫然写着：
此格威权不可当，紫袍金带坐高堂
平生原有滔滔福，妻荣子贵自怡然
可堪不平蹉跎多，恰配天女双生子
定国安邦人极品，威声显赫震寰瀛
太妃读完，大概意思理解清楚：烨儿天潢贵胄，十六岁就被封为端王，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说道“可堪不平蹉跎多，恰配天女双生子”，这个就不懂了。于是，太妃就将签递给了缘大师，说道：“还请大师讲解。”
了缘大师接过签条，看了半响，说道：“令公子富贵熏天，自是极好。只是不平多了，自然要经受挫折，那么一切就顺利了。”
太妃关切问道：“‘恰配天女双生子’是什么意思？烨儿已经二十六了，到哪里去找天女？”
了缘大师说道：“天女从天而降十五年了，双双日月，子时起，浑然天成，不可强求。”
太妃听到天女已经出生，又问道：“她在哪？”
了缘大师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施主请回吧。”太妃还想再问，但见了缘大师闭上双眼，面露疲倦，只好离开。
回府途中，太妃与刘婆婆坐在轿中。
刘婆婆问道：“太妃，您抽到什么签，大师是怎样解的？”
太妃把抽到的签文和大师的解说告诉了刘婆婆，刘婆婆沉吟半响，说道：“太妃，天女已经降生十五年了，是不是说该女子已经十五岁了？”
太妃听了，暗暗点头，又说道：“双双日月，就是说出生的月分、日子都逢双，那么二月初二，四月初四，六月初六，八月初八，十月初十，十二月十二都可能是，还有子时而起，就是子时出生的。这样的姑娘到哪里去找？”
刘婆婆说道：“太妃，不要焦急，要不让王爷发布一道公文，将家中有此女孩者都报上来。”
太妃说道：“如此兴师动众，恐怕不妥。况且，大师说浑然天成，不可强求，还是暗访吧。”
刘婆婆看到太妃考虑如此周全，也点头称是。
现在，她们听到小小的年月、时辰与所谓的“天女”一丝不差，太妃不禁欣喜若狂，所以说道：“乖孩子，你的福气好，今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怎可以说这样的傻话？”
于是，刘婆婆吩咐下去：“明天是青姑娘的生日，要行及笄之礼，大家做好准备。”
小小见躲不过去，只好说道：“太妃，青儿感谢您。只是不要兴师动众，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好吗？”
太妃看到小小谦逊谨慎，沉稳大方，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骄娇二气，更加开心了。她说道：“好，就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
刘婆婆说道：“青姑娘，我看你聪慧伶俐，很是喜欢，如果不嫌弃，做我的干女儿如何？”
小小惊讶地望着刘婆婆，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太妃笑道：“青儿，你可不要小瞧了刘婆婆，她可是先帝亲封的六品女官呢，只不过她跟着哀家，从不显摆罢了。”
原来，刘婆婆深谙太妃心思，既然青儿是命定“天女”，自然要把她嫁给王爷，只是她绣娘的身份，确实低微，恐怕有失皇家体面。如果自己收她为义女，自己是先皇亲封的六品女官，自然青儿就是小姐身份了。所以，她提议收青儿为干女儿。
小小睁大眼睛，只觉得那根无形的绳子将自己套住，捆的更紧了，她只好说道：“刘婆婆，青儿感谢美意，只是拜您做干女儿这件事，因为家中还有老母，青儿不敢答应。”
刘婆婆笑道：“姑娘果然懂事，这事容易，姑娘家在何处，老奴派人将她接来，亲自主持这个仪式，好吗？”
二十九章山雨欲来（二）
当刘婆婆说派人将小小的母亲接来，小小当场就傻了眼。她嗫嚅着说：“青儿的家离这儿很远，还是不要费心了。”
太妃说道：“好的，这些事暂时放在一边，现在关键是为青儿明天的及笄之礼做准备吧。”
听到太妃这样说，刘婆婆不好再坚持，小小也松了一口气。小小伺候太妃歇下，便独自来到花园里。
刘婆婆走过来说道：“青儿，在赏花啊。”
小小叹了一口气说道：“满园寂寥，无花可赏。”
刘婆婆说道：“姑娘满腹心事，眼中竟然装不下一朵花。你看，那棵老梅树，枝干嶙峋，可不有花朵盛开。”
一阵风吹来，小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顺着刘婆婆的手指望去：果然，一朵粉白的梅花傲然绽放。小小笑道：“凌寒独自开，梅花真有铮铮铁骨。”
刘婆婆心中一动，不着痕迹说道：“青儿，你的心思我懂。我知道，你怨恨我昨晚拦住你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一走，躲得一时，躲不过一世，更何况还牵连到你们的家人。你要知道，王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我最清楚。王爷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可是谁敢背叛他，那他的命运也会很悲惨。你不希望你所爱的人遭受酷刑吧。”
小小听了，觉得寒沏骨髓，刘婆婆错会意了，自己需要小五帮助逃离王府，并不是爱上他，只是想“利用”他一下。那么，小五呢，他也会错意，小小不觉摇摇头。她说道：“刘婆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需要的就是一块不大但自由自在的天地。还有，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懂吗？”
刘婆婆看着楚楚可怜的小小说道：“我不懂。只是，姑娘，荣华富贵是很多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难道姑娘不喜欢。”
小小说道：“刘婆婆，说真的，荣华富贵，我自然喜欢，可是，比起自由，那么吃糠咽菜的日子我也不怕。”
刘婆婆第一次觉得不认识站在面前的女孩，她说道：“姑娘说的，我一点不懂。看来，我真是老了。我只想说，姑娘，死了这条心吧，好好儿过日子。还有，顺便告诉姑娘，侍卫小五已经派到外地了，你不要做什么不着边际的梦了。”刘婆婆说完就走了，留下小小在原地发愣。
站了许久，小小觉得全身发凉，只好一步一步往回走，边走便为自己打气：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说不定明天就会好起来了。
十二月十二，小小就满十五岁了，太妃要为她举行及笄之礼。静心堂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一改往日的肃静，显得热闹非凡。因为小小坚持简单就好，所以太妃就不兴师动众了。
清早，小小就让一干宫女拉起，她们说道：“恭贺姑娘。”
这时，一位年老嬷嬷说道：“姑娘，今天是你行大礼的日子。太妃吩咐，嘱咐奴才为姑娘梳头。”小小知道在古时候女子年满十五就算成年了。想想自己，在现代都有十六岁了，不禁觉得好笑。
她说道：“谢谢嬷嬷，请开始吧。”
嬷嬷笑了，拿着一把桃木梳子，轻轻梳理小小黑亮的长发。嬷嬷一边梳头，一边说道：“第一梳，梳去姑娘千万烦恼事，从今姑娘无烦忧；第二梳，梳来姑娘滚滚富贵如流水，使奴差婢过一生；第三梳，梳来姑娘才貌双全如意郎君，天作地合儿孙绕膝。”小小听了，觉得古代的及笄之礼很有趣，不觉放下烦忧，想：好好体验一下，就当做乘坐时光机器，回到古代旅游一次好了，好好体验体验这样的民俗风情吧。她不由展颜一笑，说道：“嬷嬷，您唱的真好。”
正在梳头的嬷嬷听了，握着梳子的手不觉一抖，连忙跪下来说道：“姑娘，你这样称呼奴才，会折奴才的寿。”
小小连忙拉起跪在地上的嬷嬷，说道：“嬷嬷这样，才会折了青儿的寿，快起来。您比我母亲的年龄都大，我当然要尊称‘您’了，没有别的意思。”那嬷嬷连忙说道：“姑娘，别这么说，会折杀老奴的。”小小想，这里的人奴性真重，自己还是不客气算了。她笑着说：“好了，快为我梳头吧。”那位嬷嬷显得诚惶诚恐，好一会儿才为小小绾了一个发髻，插上一支碧玉簪。这时，一个侍女举起铜镜，说道：“姑娘，看看还满意？”铜镜中，赫然映出一个眉目如画，双瞳若翦水，粉嫩唇瓣如樱花，乌黑长发被绾在脑后，碧玉簪斜斜插着，显得妩媚动人。
一旁的侍女也被小小的美丽吸引住了，低低说道：“真好看。”
嬷嬷说道：“姑娘还满意？”
小小点点头，说道：“嬷嬷的手真巧。”听到小小的夸奖，嬷嬷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时，刘婆婆走进来，说道：“准备好了吗，太妃在大堂等着。”
于是，小小就在众侍女的拥簇下来到大堂。太妃正端坐着，看到绾着发髻的小小，露出满意的神情，夸奖道：“好，好。”不知是夸奖嬷嬷的手艺好，还是夸奖小小长的好。
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