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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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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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认真回想前不久的“闹鬼”事件。由于她及时的烧香拜佛,一切的不妥很快销声匿迹,算来起码平安了一周多了。
  难道又要开始了吗?
  安品然提高警惕,左右看看,没见到什么物品离开了原位,便小心翼翼地从柜台抽屉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和一根手电筒,紧握在手,她离开柜台,拧开手电,刷一片雪白闪出,照得她视野内一片明亮的凄冷。圆桌、高背椅、玻璃墙,这些白日看起来明快、夜间看起来温馨的事物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变得面目可憎。就仿佛是……安品然的腿肚子不由颤抖,仿佛太平间,仿佛墓地。
  她倒抽一口凉气,后退着,想去开闸亮灯,退到一半的时候,一声咕隆后,一道黑影从正面扑来,安品然长大了
  嘴——那东西擦着她发梢飞过去,咔嗒落到地上。
  她猝不及防,海棠红的高跟鞋已经跺在那刚坠地的事物上,扑通摔在地上,手电滚了几圈,灭了。
  闻雨轩又恢复到三色射灯营造出的那薄薄的淡黑中。
  安品然握紧右手的水果刀,左手从地板上摸起那东西——是计算器。湿漉漉的计算器,带着一股腥味,数字键盘上还挂着一片片红色的水草。
  凑近看,安品然眨了眨睫毛,这是红宫廷,是来自水族箱的水草。
  浑身一颤,她急忙爬起来奔向那口水族箱——这也是她的得意之作,造景都是出自她的思路,鱼种也都是她选择的。现在这口水族箱的照明灯已经关掉,只看到一条条大小、长短不一的影子在水中摆动。安品然打开灯,突如其来的明亮不知会不会吓到鱼,但至少吓到了安品然,她敏感的退后几步,抬起头,看了眼挂在上面的两幅抽象画,再去看水族箱——红艳艳的水草烧得轰轰烈烈,有那么一个瞬间,安品然几乎以为水族箱着火了,或者是……
  一股股发黑的鲜血冒出来,染红了水族箱中的水,在一片血海中,一双苍白的手钻透水族箱足有19毫米厚的浮法玻璃向她伸来。
  “之后,我就晕倒了。”安品然对湛明婵说,“醒来的时候,已经拂晓。我躺在地上,四周的一切都犹如前一夜我送走最后一个员工,关灯回柜台那瞬间一样,平静,整洁,没有任何的不妥。”


☆、第三章 翅膀再现

  阳光透过薄纱落在杯子中,绿色的凉茶盈盈若碧玉,湛明婵望着白瓷杯中自己的倒影,定定地问:“然后你做了什么?”
  安品然皱眉,很快展开,“那天我还是照常营业,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但是当天晚上和次日晚上,我连续遇到了类似的可怕事件——”
  第二天晚上,安品然照例送走了最后一名员工,锁住了大门。她站在门板那块被白天的阳光烤得微热的玻璃前,深深吸气。和昨晚一样,窗外的灯光逐渐稀落,夜色越来越浓厚。
  今晚还会出现昨晚那样的事情吗?正寻思着,她忽然感觉玻璃门上似乎映了一条绰绰的白影,就在她身后飘忽不定。安品然哽住了一口气,那白影依稀是一道人形,貌似眼睛的部位,还有两团红光愈发明显。
  安品然捂住嘴低喘一声,她本能地向打开门跑出去,却在手指摸到门锁的刹那,又一次感触到那冰冷、僵硬的手掌心。
  仿佛是被烫到般,安品然大叫着抽回了手指,不能前进也不敢后退,她急忙向旁侧闪避,试图看清门锁和身后的事物——但是一切都正常如往昔,仿佛刚刚的视觉与触觉,都是错觉。
  不可能是错觉。安品然惶恐地想,腿肚子有点发凉,身子有点立不住。她看了眼墙上的抽象画——它们被埋在一堵堵玻璃隔断之后,在沉沉夜色中静默——
  “为什么去看抽象画?”这一次,湛明婵一面问,一面也看向了抽象画。那两幅色彩斑斓、线条粗犷而内容晦涩的画作。
  “我实际上是想看看水族箱。”安品然轻声道,她的视线落在湛明婵的目光上,“但是水族箱被隔断墙挡住了,我只能看到抽象画。之所以看水族箱,是因为前一晚的红宫廷,是来自水族箱。”
  “你确定来自水族箱?”
  “我的店里只有那里才有红宫廷,难道还是外面飞来的吗?就算是吧,但是人的本能自然会认为是从水族箱里来的。”安品然轻柔道。
  “哦……请继续说。”湛明婵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安品然叹了叹,“但是我这一眼过去,还真是看出了问题,我总感到抽象画的这个位置,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动一动的。于是——”
  安品然一步步走过去,射灯的三色光芒被她抛在身后,黑暗笼罩着她,只有夜色反射或折射过玻璃墙,割出一片片冷冷的光,这光芒不仅无法驱走黑暗,反而给夜披上一件冰雪的外衣般。安品然边走边想,自己的脸庞相比也被这从玻璃墙反射而来的夜色,照得若死人脸一般吧?
  “死人”两个字刚闪入她脑中,脚脖
  子处一阵刺骨的冰凉,她猛地刹住步子往下看——一只惨白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踝,那手背上还带着清清楚楚的鲜红色尸斑!
  安品然失声惊叫,往后一仰就倒在地上,双腿拼命挣扎,猛地一下子,脚踝上的制约就忽然消失了。她坐在地上惊魂甫定,气息从紊乱渐渐喘匀,可是心跳还是那么剧烈,安品然确信自己的感官没有出现差错,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此刻的闻雨轩就宛若一个巨大的刑场般可怖!
  要在这里坐一宿吗?安品然颤抖地想,因为自己实在有点不敢动弹了。抬起头再次看向抽象画,或许是眼睛更加适应黑暗,或许是月色愈发明亮,她依稀看清楚那正在动弹的东西——
  “是两片貌似翅膀一样的影子,正好覆盖在抽象画上,一扇,一扇着。”安品然说。
  湛明婵这回是真的怔住了,一股喜悦从心底涌上来,虽然她知道这很不地道,但是她又一次追踪到了翅膀。但同时也有一片阴影蒙了上来——似乎最近自己遇到的每一个求救者,都和诡夏论坛有关系;似乎简画蝶或者那翅膀,一直在自己身边出没,主导案子的发生,是要吸引自己吗?
  难道……真是一个庞大的局?湛明婵蹙眉。
  安品然察言观色,“还要继续吗?”
  “继续,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翅膀吗?”
  安品然流露出一点为难,“太暗了,就那么一点月光还有射灯的亮度,我又没有近前,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是……我感觉轮廓错不了,还有形态。”她说着,轻轻展开手臂,上下浮动,“这样子,不正和鸟一样吗?哦,不,我觉得不太像鸟的翅膀,倒像是……”
  “蝴蝶?”
  安品然眼睛一亮,“对。是蝴蝶!”
  “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湛明婵有点按捺不住,“你认识简画蝶吗?”
  安品然紧了紧眉,额前起了一点思考的皱纹,“没有。”她肯定道,“我记忆力不差,但是印象中没有这样一个人……嗯……”她忽然又是一怔。
  “怎么?”湛明婵捕捉到了这一点,轻声问。
  安品然低头想了好久,“实话说,的确有一点点的耳熟,但是我以前老看言情小说,这个名字比较诗情画意,或许是哪本小说上的人物也说不定。就算是真人,但我都记不清楚,可见也不太了解。要知道我的每一个员工,哪怕是辞职不干走人很久的,他们的名字我也都牢牢记得住呢。这个和案子有关系吗?”
  湛明婵说:“应该有关系。所以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
  安品然迟疑一下,湛明婵又问:
  “或者你认识梅展吗?贺希希呢?还有腾印、姚窕、黄丝妙、温彦哲?你是洋泽二小的吗?”
  安品然笑了笑,“我一直是东阳区的,基本没在洋泽区活动过。”
  “那你认识童韵吗?傅旭然呢?还有舒小芸或者孙洁?他们的年纪该是和你差不多大。”
  安品然肯定的摇头。
  “黎洛琼?方霏美?常睿?苏枝?方珊美?”
  安品然的目光忽然凝了一下,似乎在回味,似乎在深思。
  “有什么记起来的吗?”湛明婵沉住性子问道。
  “有点熟悉……有个名字有点熟悉……”
  湛明婵把刚刚说过的名字重复一遍,安品然道:“方珊美?有一点点熟悉……”目光逐渐迷离,显然是陷入了思考中。
  又是一点点熟悉……
  湛明婵有些失望,“该不会又是哪个小说人物吧?”
  “不是。”这一次,安品然格外肯定,“绝对是有过印象……但是,湛小姐,我可以先说完第二个晚上吗?”
  “当然,尽量细化一些,你说的每一个细节对我都很有帮助。”湛明婵平静道。
  安品然点点头,“那天晚上,当我看到翅膀的影子后,就怔住了——”
  这是什么?一对翅膀的影子吗?有什么飞行物溜进来了?安品然抬起头在天花板上看了看,没见到啊。何况这么大的影子……头皮一阵发麻,那得是多大的飞行物啊……
  只不过就在她看完天花板又看回去的时候,眼睛一眨,那两片薄薄的翅膀影子,不见了。
  安品然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黑暗的幽深处,如同昨天一样,她仿佛被蛊惑了般,绕过一栋栋玻璃墙,终于站定在水族箱前。她扬起头仔细地查看墙上的抽象画——那浓烈的色彩,粗犷的线条,让人看不清的内容,在冷冷的月色下都蒙上了一层诡谲汹涌的色彩。
  咕噜噜——咕噜噜——
  这是水族箱在响吗?
  安品然看着面前的水族箱,一池子红宫廷在水底软软的招摇,一大波浓郁的红,若火的燃烧,若血的漫溢。
  安品然闭了闭眼,冷静,冷静。睁开眼,她想慢慢地退回去,回到房间,熬过这一宿,一定要再去请个天师,不能耽搁。
  但是在她张眼的瞬间,一片阴影掠过,那优雅的、宛若蝴蝶翅膀般的阴影,在月色下划走,好似一个玲珑的芭蕾舞演员般,踮着脚尖,从墙上溜过,就在它的最后一片剪影消失在墙缝的时候——
  砰!
  是什么动静如此沉重?
  砰!砰!
  安品然
  颤抖,好像一个沉重的人重重地踏出步子。这脚步声缓缓而来,撞碎了一地的夜色。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水族箱前。
  安品然张开嘴,极度的惊骇堵住了她的声音。
  那是……是一个人么?
  一个全身焦黑的人。几乎要与这夜色融合为一体。若不是那一块块翻开的皮肉血色,若不是那股烧焦的臭味,安品然真的会忽视这个人的存在。他的身材格外高大,直直地立在水族箱前,好似一尊焦黑的僵尸。
  然后他动起来了,就像一缕烟气般,他庞大的身躯穿过了身后的水族箱,从左边进去,穿过那一片片浓艳的红宫廷,穿过那一群群沉沉浮浮的鱼,再从右边慢慢出来。
  安品然一步步后退着,她不敢惊叫,害怕惹怒这个“人”。她想自己应该立刻逃出去,离开这里。
  海棠红的高跟鞋却被桌布长长的流苏绊到了,安品然打了一个趔趄,她试图扶住圆桌,但结果拽走了桌布,连带着水晶瓶子和玫瑰花都落到地上,粉碎声格外清亮。
  那个在水族箱内来回走动、穿越的“人”站住了。
  安品然坐在地上,花瓶里的水溅到了她的裙子上,湿乎乎的,尾椎骨还有点痛,但是她不敢动,紧张地盯着水族箱内的这个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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