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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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已开-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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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要是真的和尉迟尹拜了堂,那我就真是他老婆了,照着麝烟的意思,我不是就得和尉迟尹住在一块儿,还要……
  打住!我不敢往下想了,当初怎么没想到啊,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嫁了?我的终身幸福,我的名节清誉啊!!就算尉迟尹说是要掩人耳目,可这样的话假戏就得真做了,我不要!!
  “王妃,您怎么了?”麝烟有些担心地问。
  我看到镜子里自己有些扭曲的脸,深吸一口气,摆摆手:“没事,我想家呢,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麝烟面色疑惑,又不便多问,只好继续手上的工作。
  被麝烟这么一打断,我也清醒了一些。这也不是我拒绝就能搞定的事,当初就是被人家拦路抢劫一样绑过来的,不管他们怎么称呼我,实质上我还不就是横在砧板上的那块鱼肉,他说要把我油炸了,我还能让他换成清蒸的吗……
  被事实打击到,我蔫蔫地坐着,嘴上又不能说,只好郁结地保持沉默。反正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暂时得过且过吧。
  “好了,王妃。”麝烟的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眼看镜子,细节瞧不清楚,整体看起来应该又是那种繁复华丽的妆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画成不认识的美人了,我再次感叹化妆品的神奇功效。
  站起来,麝烟又给我披上了一件外袍,左右打理一下,我终于以完成品的姿态出现了。
  麝烟在我脸上蒙了一层面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无限期待的说道:“每次打扮都美得不一样,真想看看王妃拜堂那天会是怎样的迷人。”
  又听到拜堂两个字,我实在是郁闷到不行,只当作没听到,往外走去。出门前又回头望了望镜子,美是够美了,跟个精致玩偶一样,可至少比原来老了十岁,而且这面纱……
  “麝烟姐姐,你过来扶着我吧,我看不清路了。”
  麝烟似乎才想起我“视物不清”的毛病,急忙过来搀住我的手,引着我往府外走去。
  出府的路途很漫长,我坐在专门的小轿上,看着和平时走得完全不一样的路线,心里无限感慨,这有钱人家的地盘实在是太大了,出趟门就跟短途旅游似的,享受到这个程度也是一个极高的境界了。
  待我被绕得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之后,终于看到一个类似大门的物体出现了。轿夫把小轿放下来,麝烟便扶着我出了门。
  一辆气派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几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侍卫立在车旁。一出府门,那几个侍卫立刻把我和麝烟严严实实地围在中间,送上马车。
  至于搞这么紧张吗,我看不清路,也不认识路,还挂了这么一身不便行动的奢侈品,能跑到哪里去……
  坐在马车里,我百无聊赖地吹了一会儿脸上的面纱,挪到麝烟旁边讨好地笑着:“麝烟姐姐,我暂时把面纱取下来行吗,什么都看不清,闷死了。到了宫里我再戴上嘛。”
  麝烟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小祖宗,您就忍忍吧,这面纱哪有这么容易拆了又戴的。再说,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不必担心看不清。”
  见麝烟不肯,我只好又郁闷的退回去坐好。
  因为我还算是未嫁女子,又是王爷的未婚妻,照规矩若要见其他男子就要蒙上面纱以避嫌。不过我觉得蒙不蒙都差不多,只是一层薄纱,大概长啥样还是能看得到的,也就是一个风俗罢了。
  可这却严重降低了我原本就糟糕的视物水准,看什么都是一团一团的不清楚,难受死了。
  我还没郁闷多久,麝烟从车窗缝往外瞟了一眼低声说:“到宫门了。”
  马车停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沉重的开合声响,周围立刻变得极为安静,让人忍不住变得屏气凝神起来。又走了一小段时间,马车停稳,一个侍卫在外面恭敬的说道:“尹王妃请下车。”
  麝烟扶我下了车,我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站在一座恢宏雄伟的宫殿前。
  这就是皇宫吗?我环顾着周围一座座庄严肃穆的殿宇,感慨惊叹之余又感觉气氛有些压抑。
  沿着层层阶梯拾级而上,到了殿门前,尉迟尹已站在门外等候。见了我和麝烟,立刻走过来扶了我的手,转头对麝烟说:“你先到偏殿里候着吧,不用随行伺候了。”
  被尉迟尹扶着跨进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我看到前方的光影中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默而坚挺。
  整座宫殿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侍卫在外面关上殿门,“碰”的一声沉闷声响后,周围立刻寂静无声,我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前面的男子转过身来,脸庞隐藏在光线的阴影中——
  “如此把司命先知请来,实在是冒犯了。”
  尉迟桓的声音沉稳坚毅,但平和中又带着些许暖意,竟让人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而尉迟尹此时已经放了我的手,退开两步,静静的立在一旁,和我平时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一个人在殿中傻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合,我有些不知所措,是该自己原来怎样就怎样,还是学老爷子的那副高人架子呢……
  见我不语,尉迟桓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离我还有几步的位置:“四弟的做法的确不妥,冒犯了司徒姑娘,但后来事出突然,为了扈国的社稷和百姓,冒昧如此决定,实属无奈,还请姑娘原谅,朕代扈国百姓在此谢过司徒姑娘了。”
  说完朝我做了一揖,态度真诚恳切。
  本来我还打算见到尉迟桓朝他发泄发泄的,可是他现在一这样,我又没辙了,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尉迟桓又转身对尉迟尹说:“四弟,还不过来向先知赔礼道歉?”
  尉迟尹闻言立刻走过来,眼看就是要开口道歉的架势,我急忙摆手:“哎,别……”
  两人都停住转头来看我,我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的客套说辞,憋出来的却是——
  “我能先把这面纱摘了吗,什么都看不见。”
  尉迟桓明显迟钝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我,而尉迟尹则眉头轻挑,一脸憋笑的表情。显然他比尉迟桓更了解我,没被我突兀的语言吓到。
  “当然,这面纱是为四王妃准备的,并不是为司命先知准备的。”尉迟桓很快恢复常态。
  掀开脸上的面纱,我舒了一口气,少了一层遮蔽物,舒服多了。真想不通武侠小说里那些大侠怎么都喜欢蒙了块布飞来飞去,就不怕看不清撞着吗?
  视线变得清晰多了,我终于看清面前这个君王的样子。
  很年轻的脸,眉目清晰,轮廓分明,和尉迟尹有些相像,但在高贵中又透着一股军旅生涯磨练出来的刚毅。英挺俊秀的五官中隐隐有不怒自威的威严,也许这也就算得上帝王之相了吧,只可惜这年轻俊朗的面庞却由于操劳和焦虑而显出些许憔悴。
  或许是他长得面善,又或许是他忧心虑国的样子打动了我,我立时觉得对他的防备少了许多,有些同情这个备受争议的帝王。
  尉迟桓看向我的眼神在面纱除去的瞬间也立刻带上讶然,疑惑,还有探究。想必他和尉迟尹一样,不相信人人寻找,声名大噪的司命先知只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敢问司徒姑娘,这次到丞相府只是为了送别赫连丞相的千金吗?”迟疑也不过是一瞬间,尉迟桓很快收起眼中的情绪,又恭敬地问道。
  我点头肯定,想到鸿妍突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听尉迟桓继续说——
  “如今赫连漠云带人四处搜寻姑娘下落,泽国京城方圆百里内的贼寇山寨一个不漏的都被他搜整过,若是没有姑娘的消息就将其剿灭,对外则称是要彻底消除京城周围的匪患,在百姓间倒是得了很好的名声。”
  “因为完全没有留下线索,带姑娘出国境也是走的偏野山林,没有惊动泽国的守卫,赫连漠云暂时还没有想到姑娘在扈国。而且因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想必他即便是起了疑心也不会立刻采取行动,所以想大胆委屈姑娘一阵子,再过一段时间待太医……”
  剿灭匪寇,这是漠云正式开始他的皇权之路的第一步,这一举动让丞相和他在民间的声望大增,为他今后铺了一条很好的路。只不过尉迟桓所说的,他领人搜遍京城周围所有山寨,究竟是为了找我才搜的山寨,还是为了俘获民心剿灭匪寇,顺便找找我?
  我在心里思量着,却感觉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听到“太医”两个字,我心里突然猛地一抽,话不受控制的就脱口而出——
  “鸿妍在这里?!”
  尉迟桓顿住话语,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侧身朝通往内殿的门伸出手——
  “司徒姑娘果然是司命先知,事事都能知道。丞相千金的确在殿内,今日来这就是想让司徒姑娘见见的,听四弟说你们是好友……姑娘这边请。”
  跟着尉迟桓往内殿走去,尉迟尹则陪在我身边,三人皆无言语,我的心在安静中越发紧张。内心强烈的感觉,鸿妍还活着,她就在这座宫殿里!
  可一年前的那个预言不是说她会香消玉殒吗?是我那时能力不够,预言出错了吗?我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
  “丞相千金那日坠落山崖,受伤极重,一度已经昏死过去,我本以为是无力回天了,但也不能这么把她的身子扔在荒山野林里,就一块儿带回来了。太医这几天一直在医治,但情况不容乐观,太医说就算能保住性命,恐怕……也是醒不过来了……”
  尉迟尹在走进内殿时出声解释道,我无心多想,看到床榻上那个熟悉却已奄奄一息的身影,内心无比揪痛,直奔到床边,却又顿住不敢再向前。本来站在床边的一个宫女见到我们,福了福身,得到尉迟桓许可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退了出去。
  眼前还是那张娇美如花的脸庞,却彻底没有了以往的活力,娇弱的身上到处都裹着绷带,尤其是头上,那层层包裹后依旧还渗出血渍的绷带,灼痛了我的双眼,眼前朦胧一片,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太医说是撞倒了头,身上的伤虽然也重,但主要是头部撞击猛烈,可能已经伤到脑子,留有淤血,伤又耽搁了几天,恐怕……”
  我在鸿妍身边蹲下,握起她一只手。曾经娇软柔荑,如今却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温度,苍白无力。那毫无血色的脸,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只有那如游丝般微弱的呼吸还能证明她尚有生命。
  这哪里还是我认识的鸿妍?那个喜欢乱跑乱跳的疯丫头,那个被宠得没有规矩的大小姐,如今却像个没有生命的水晶娃娃一样躺在这里,体无完肤伤痕累累,带着让人绝望的苍白。
  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丝丝凉意沁入皮肤,我的眼泪却越发无法控制,肩膀簌簌抽动,却哭不出声音,所有情绪都积压在喉头,郁结拥堵。泪眼朦胧中尉迟尹在我身边蹲下,感觉他很犹豫的拍了拍我的肩,声音亦是犹豫——
  “司徒姑娘……若儿……别这么难过,或许……以后还能醒过来的……”
  我心里情绪混杂,脑中却很清楚:鸿妍坠下山崖时撞到了后脑,是很严重的脑震荡,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能救回性命已经是奇迹了。她身上的伤是能治好,但脑子受到的损伤是不能治愈的了,鸿妍不会再醒过来了,纵使她还有呼吸。换句话说,就是植物人——没有生命一样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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