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装出很无奈的样子,“我早知道你是这么小气的了。送礼时就没打算要回礼,怪只怪自己倒霉,谁让我是师兄呢!你呀,只要不给我惹事就是最好的礼物啦!”
他的话本是调侃,但听在我心里却也暖融融的,我看着他的脸,之前的种种像过电影一般在脑中闪过,他的关心,他的焦虑,他的责备,他的坚强还有他的惊喜,一桩桩,一件件,不断叩击着心门,抬头看着天空,心里竟第一次如此虔诚的充满了感激!
“在想什么?”他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把目光重新投到他身上,笑了笑,道:“我在想你的好啊,你细心体贴,手又巧,会做饭还会做牙刷,日后谁要是嫁给你,怕是有享不尽的福呢!”
“嘿嘿,终于发现我的优点了!怎么样,要不要做那个享福的女人哪?”他斜眼看我,坏笑着说。
我撇撇嘴,道:“好啊,考虑一下,把你算作候选人之一吧!”略顿了顿,我又立直身子,压低了声,问道,“萧烈,说实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听了这话,他也立起身,模仿着我的语气笑道:“不就是你这样的嘛!”
“说真的,别开玩笑!”我推了他一把。
“好,好。”他用胳膊挡了我的手,道,“说出来怕你不信,我呀,相信缘分,脑子里并没有固定的标准,碰到谁,动了心,就是谁了!”
我蜷起腿,把头搭在膝盖上,侧着脸道:“哦,是这样,看不出你还挺浪漫的,那……你觉得敏儿怎么样,有没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他用手弹了下我的脑门,笑道:“呵,我就知道你要提她!敏格格嘛——”他意味深长的顿住,“娇而不纵,贵而不奢,是个好女孩。不过,抛开她的身份不谈,对我而言,她更像是个天真的小妹妹!”
“是吗……”我带着怀疑托着长声。
他瞥了我一眼,不做过多解释,只说:“清者自清!”
我无趣的耸耸肩,轻咳了几声,又问:“哎,假如你真的爱上一个清朝的女孩子,那会怎么样?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的。”他答得干脆,一点没犹豫。
“我说假如,设想一下!”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就是我的回答。”他瞟瞟我,“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诗谁都懂,但是真能这么做的又有几个人呢!
“怎么了?突然这么问。你爱上胤禛了?”他轻声问道,语气乍听很随意,实则相当认真。
我心中一跳,忽然意识到自己兜了这么大一圈,最想谈的其实还是这个问题。
“没有啊。”虽然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但我嘴上还是装作漫不经心。
他看了我一阵,淡然道:“没有最好,省得以后痛苦。”
说完,两个人互相看看,又都沉默起来。
……
待把我心里那股浪潮完全平复之后,我才发现不经意间,已经坐了很久,虽然没有守岁的打算,却已经快到子时了。
见他还是一副慵散的样子,我踹踹他的靴尖,问道:“喂,子时快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医馆啊?”
“怎么,收了礼物,打听完心事,就要轰我走了!”他白了我一眼,“我今天不走了!”
“不走,那你住哪?”我伸着头问他。
他凑到我身边,用手拍拍我的脸,笑道:“放心,不住你院子里。四阿哥早让来顺帮我安排好了,住在总管院子里。”
“四阿哥?”
“是啊,这人虽然善用心机,爱耍手段,但对下人还是挺照顾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了!”他回道。
我细想他的话,四阿哥确是这么一个人,遂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正打算和他深谈这个话题时,一抬眼,却发现萧烈早已换了表情。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谢大小姐,以后不要随便踩别人的脚。”
“为什么?”我纳闷的问,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
“你不知道吗?”他认真盯着我,“在清朝,踩男人的脚是一个女人能做出的最具挑逗性的动作!”
“喂,你!”我明白过来他在开玩笑,叫道,“我会挑逗你!做梦!”说罢,还不服气的又踩了他两脚。
“还说不是挑逗?这么蛮横——”他指着我道,“我后悔了,把礼物还我!”
“不!”
我话音未落,他早已跃起,一把从我身后抢了小木盒,两三步跳到院子里,得意的挥起来。
我迟疑了一刻,也跳起来,追过去。
“萧烈,还给我!”
“追得上就给你!”
“你——”
我叫道,不顾一切的放开步子追去,飞跑中,顿觉畅快淋漓,烦恼如轻烟般被夜风卷走,我肆无忌惮的跑着,喊着,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肆意追跑打闹而无需顾忌他人脸色的年代!
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久久不散……
有萧烈的陪伴,这个春节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寂寞,相反还过得有滋有味的。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之间,十多天过去,府里的喜庆气氛也已消失殆尽了。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说,节日还未过完,正月十五还有个重头的压轴戏——元宵节。
这两个月以来,我已经养成了逢八就心神不宁的习惯,而这回见面的日子改在十五,那种心情也就自然随之调整了。
其实十五之约我本不打算告诉四阿哥,一方面,他对我很放心,许久都没有提过秦风的事了;另一方面,秦风的身份对我来说是个谜,我也不愿在他面前提及,生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些惹他生厌的话。所以就这么一拖再拖,直到了十五这天,我的心思却开始动摇了,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吃过午饭,又静等了一个多时辰,算算时间,四阿哥此时应该正在书房里看书,我离开院子决定去找他禀报这事儿。
寒冷促使我加快了步子,搓着手,哈着气,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书房外面,正欲进去,身后响起了敏格格的声音。
“雨霏!”
我收了步子,回身请了个安,笑看着她问。
“格格今日是怎么出宫的?”一面向她身后扫了一眼,奇怪,今日竟没见到十三阿哥,平日两个人都是拴在一起的。
“出宫嘛,我自有办法。” 敏儿笑嘻嘻的说,又跑过来拉我,“来,快跟我走!”
“哎,格格,干什么去呀?”我挣着问道。
“出府啊,去逛灯会,今儿是上元灯节呀!”她兴冲冲的说。
“逛灯会?贝勒爷准了吗?”
“嗯,准了,准了!”她连连点头。
“那他也准了奴婢跟着去吗?”我跟着走了几步又问。
“嗯,当然了,我刚问过他!”
“真的准了?”看她一副散漫的样子,我还不太放心。
“是啊!”敏儿加重语气说道,“他说了,让雨霏陪你一起去,路上要小心,看着时辰,别回晚了!”
我这才放了心,跟着她走了一阵,又突然记起秦风的事,再回头,已经走出老远了,心想,算了,反正都要出府,到时我自去见秦风,让侍卫送格格回来也是一样的。
出得贝勒府,上了马车,第一站不是灯会,而是庆祥医馆。奉格格之命,我硬把萧烈拉出来,逼着他提早关了门,跟着我们去了隆福大街。
隆福大街,原本就是一条热闹宽敞的街市,今日举办灯会,道路两旁堆满了各式花灯,红黄蓝绿,应有尽有,更显得流光溢彩,热闹非常。来到清朝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节日场面。
“没想到这儿灯会还真热闹,有点意外!”我评价着,一面捅捅身旁的萧烈。
他不屑的笑笑:“还可以,但比起王府井步行街还是逊色很多!”
我瞟瞟他道:“三百年的差距呢,一个用电,一个用蜡烛,不可同日而语!”
他笑看了我一眼,不再争辩,侧头去看敏儿,敏儿没有注意我们的谈话,正不耐烦地回着头。
我顺着她的视线,在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同样铁青着脸的两个便装侍卫。
“唉,真没办法,像两个瘟神一样,甩都甩不掉!”她回过头,撇撇嘴道。
我劝道:“这两位可是四爷的贴身侍卫,格格要体谅四爷的苦心呀!”
“四哥也真是的,派他们来干什么,有你们两个保护我还不够?”敏格格对我的说法颇为不满。
“格格说错了。”萧烈接过话头,“雨霏是一介女流,我又只是个小小的郎中,骑射武功,我们样样不会,又怎么能保护格格呢!”
“你不会骑马?”敏格格吃惊的问他。
“是啊,我从小就没碰过马。”萧烈悻悻的说,不得不自露其短。
“好。”敏格格反而高兴起来,“终于找到一样你不会的事了。”顿了顿,又说,“那下次咱们就去郊外,我教你们两骑马!”
我和萧烈相视,又都无奈的笑笑,谁敢让敏格格教啊,她这么莽撞,不出人命才怪!
“姑娘,来猜灯谜吧,猜中了有奖!”旁边传来一位摊主的叫卖声。
敏格格立刻被吸引了,停住了步子,我和萧烈也跟着停下。
这是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左边挂着两排各色花灯,右边的台子上,整齐的码了十几个拴着红绸的小木牌子,每个牌子上都是一个谜语。敏格格凑过去,好奇的打量着这些牌子。
见叫卖收到了成效,摊主赶紧迎上来,堆着笑,道:“姑娘,猜灯谜吧,猜对了有奖的!”
“好。试试看。”她点点头,伸手就要去拿。
摊主连忙挡住,笑道:“姑娘,呵呵,对不起,先付钱,两文钱一个。”
敏儿哼了一声,斜眼看看萧烈:“我从来不带银子的,萧烈,你付钱吧!”
萧烈一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说‘我?’但是才刚刚摆出口型,看见敏格格直勾勾的眼神,硬是把那半个字吞了回去,咂咂嘴,不情愿的掏出干瘪的钱袋子,捏起两文钱,正欲递出去。
敏儿又道:“要三个。”
萧烈只得又掏出四文钱,颤悠悠的交到摊主手里。我偷眼看着他灰着脸,崩着嘴看看袋子里剩下的钱,也忍不住掩面偷笑,能把他搞成这样的,非敏格格末数了,若是在现代,这两个人也算是绝配了。
敏儿满意的扬扬眉毛,把我们俩拉到身边,故意咳了几声道:“好了,我们一人猜一个。”
说完,自己先挑了一个,仔细读起来。
萧烈恨恨得叹了口气,又诉苦般的看了我一眼,最后也无奈的拎起一个牌子。
我窃笑了几声,随手摸了一个离自己最近。
翻过来一读:“谜面是秋去春来,不改草莽英雄本色。谜目是打一句诗。”
乍一看完全想不出来,又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猜谜背诗本不是我的特长,更何况我今天不是出来逛街的,心里一烦,索性攥在手里不想了。再看那二人,一个拖着下巴冥思苦想,一个盯着牌子不住地摇头,这架势,估计奖品是得不着了。我看看天色渐晚,是该去见秦风了,趁现走最合适。于是把牌子放到一旁,挪到萧烈旁边,低声说道:“我走了,去见秦风,一会儿格格问,帮我编个瞎话糊弄过去。”
萧烈点点头,向旁边瞟了一眼,见敏儿还在专心的琢磨着灯谜,回了头嘱咐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