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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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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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四下张望。
  共翳嘴巴动了动,没吭声,把院门关上,跟着她进门。
  他衣服鞋子都穿戴的整整齐齐,明显是正要出门上班。但是,看到她从袋子里拿包子油条出来,还是自动自发的去厨房拿了碗筷。
  两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阿籍一边解塑料袋一边问:“你上班不会迟到吧?”
  共翳迟疑了一下,摇头:“不会。”
  阿籍把豆浆递给他,自己拿了根油条在手里,慢吞吞的撕着。犹豫半天,又问:“我搬回去……你是不是生气了?”
  共翳看了她一眼,脸色果然不大好看了。
  阿籍无奈:“我爸妈他们也没恶意,就是……”
  她支吾着解释起来,既不能说他脸上煞气太重被嫌弃,也不好说他社会地位不稳定工作不体面。绕来绕去,自己也编不圆了,干脆,闷头喝豆浆。
  共翳盯着她头顶的发旋看了会,眼神还是冷的,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人其实都是很聪明的,一点小心思,一点小关怀,就能觉察到温暖和喜悦了。
  等对面的人重新抬起头,那么点弧度又不见了。
  阿籍见他不追问,放下心,又开始唠叨了:打雷时候要拔电线,煤气阀门要关紧,高压锅不要一熄火就去开,垃圾桶要经常清理……
  说到这里,她撇头看向厨房的垃圾桶,一只附近早餐铺的塑料袋赫然入眼。
  阿籍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共翳:“你吃过早饭了?”
  共翳把豆浆推回到她面前,点头:“吃过了。”
  阿籍一瞬间觉得自己画蛇添足并且杞人忧天了,嘴巴里的油条也没滋味了。
  “那你刚才干嘛不说啊?”
  共翳一脸的面瘫,怎么看怎么无辜。
  阿籍嘟囔着抓起碟子上的包子,三两口下肚。又灌了大半碗豆浆,正打算继续消灭,被共翳拦住了。
  “别吃了……肚子……”,他努力按照她的词汇表达意思,“胃要受不了的。”
  阿籍瞪他:“不吃浪费啊!”说着,又咬了口包子。
  共翳瞅一眼她套装底下的小肚子,叹口气,抢过她手里的咬过包子,吃起来。
  阿籍脸刷的红了,碎碎念:“碟子里还有,干嘛抢我吃过的啊?你不是吃过……”
  共翳打断她:“两个人吃,比较有意思。”
  很快,五只包子全消灭掉了。
  阿籍喝着豆浆,跟灌蜜糖似的,忍不住咧嘴笑起来——她可记得在海岛的时候,他那眼神的杀伤力。尤其是生气的时候,连背影都叫人觉得可怕。
  现在的话,也不是说脾气就没有了,就是……怎么说呢,总觉得互相都有点迁就的意思。
  一个不再咋咋呼呼的娇气,另一个,也不再有事没事的指使着人、独断专行了。
  都说夫妻相处久了,连长相也会越来越像,那他们这个算什么?
  夫妻相?齿轮互合?举案齐眉?
  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越想就笑的越开心,酒窝又深又大,像是对着空气在照镜子。
  共翳瞪了她两眼,没什么效果,也懒得管了。
  吃完东西,阿籍催着他出门,自己反倒围上围裙开始洗碗洗筷子。再看看时间还有早,她干脆连地板都拖了一遍。
  一个星期晃眼就过去了,共翳的独居生活过的并没有阿籍所担心的那么糟糕。
  除了偶尔犯点常识性错误,炒菜不喜欢放鸡精味精,猪肉喜欢吃大块肥……把电动剃须刀拆成碎片,抽出转动的小马达之外,还真没什么大灾难发生。
  阿籍往这边跑的也勤快,天热了要送水果,天阴了再路过看看衣服收进去没有。
  共翳把前屋的小床收了起来,折叠桌就一直放着了。
  单身汉住的地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自由,特容易招那种失去自由的妻管严来释放下压,发泄个男人脾气。
  先是大刚来玩,再是大刚带着哥们来玩,最后就变成几个人的麻将聚集地了。
  共翳习惯了阿籍热热闹闹的跟后头吵,一下子安静下来也不习惯。加上那天晚上的惨败,对打麻将的技术,还是很想学那么几招的。
  阿籍这天下班经过,一打开门,就撞见了一屋子烟酒味加洗牌叫喝的国粹艺术。
  小平房闷热,光开两个电扇当然用处不大。几个男人几乎都是上身□、浑身冒汗。
  那个帮忙办证的赵建华更是连长裤都脱了,穿着条裤衩蹲椅子上叠牌。
  阿籍手把着门,一脸惊愕的瞪着这个背对着她,只穿着红色三角裤的陌生男人,差点以为走错了门。
  共翳在烟雾缭绕中站起来,收拾桌子送客,期间还在笑侃着“嫂子吓到了大哥多哄哄”的某人胸口擂了一拳。
  阿籍有点无法接受了,这才几天功夫,他居然就开始聚众赌博了!
  共翳很有些不理解,他们几个人玩是该批判的,那怎么和陈先生张女士玩就正正当当了?
  阿籍发脾气,当天没给做饭也没给洗衣服,拎着包气呼呼走了。
  共翳当然没那么容易低下男人高贵的头颅,直到阿籍曲线的透过刘燕再到大刚,传达了和好的意愿。
  他才不大熟练的用大刚的电话给她拨了过去,沉默半天,说了句古越语的对不起……
  “#¥……%&……”
  阿籍捏着手机一阵激动,差点没把枕头掐出花来。
  赌博风波平息了,男人们的聚会还是继续的,只是时间和地点都开始隐蔽起来了。
  共翳辞了卖乌龟卖刺刺鱼的清闲工作,开始跟着他们做起汽修来。
  虽然技术原理不懂,难得的是他有耐心有头脑打架身手好——很快的,跟在他后头叫大哥并嚷嚷着要学“中国功夫”的人就多了起来。
  共翳看着那几个连站都站不直的痞子样或者文弱书生,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他学武,不只是苦而已,还是生存的需要。那个时候,不把利刃捅进别人心脏,就会被别人杀死。而他们,折根骨头就嗷嗷乱叫,学这个干嘛?
  生活不再是单调的他和她,丰富的有点应接不暇起来。
  阿籍虽然还是常来探望,共翳也总不大乐意的提点礼物上门拜访,两人独处的时间,还是在一点点变少。
  共翳自己买了个手机,不会发短信不会看短信,最大的用途就是半夜放在耳朵边听阿籍废话。
  电话通常都是阿籍打的,对话也很像独角戏。
  静静的夏夜里,一个窝在被窝里唠唠叨叨的说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另一个就对着墙壁默默倾听。
  有时候实在听的不耐烦了,他才硬邦邦的开口:“早点睡吧。”
  这也是大刚教授的诀窍,和女人说话,得把不好听的说成好听的——你不想陪逛街,就关心人腿酸不酸;忘了情人节啊圣诞节什么的,就说过洋节日土气没创意……
  共翳对什么洋节日逛街之类的还没有深刻体会,但是对“闭嘴”和“早点休息”这两句话产生的效果是亲身实践过的。
  总结来说,生活在磨练人,爱情在细水长流。

  第二十二章、台风芙蓉

  转眼到了八月份,特大台风再一次来袭。
  阿籍抱着笔记本在蹲在窗前的椅子上刷网页,玻璃窗外雨大如注。
  “小籍啊,建国住的地方地势好像挺低的啊?”
  阿籍“嗯”了一声,眼睛还停在屏幕上。
  “雨这么大,你跟人家打过电话没有?”
  阿籍有点不耐烦,一边打字一边回应:“刚才就打过了,没事……”
  张女士也放心了,在客厅沙发坐下来,打开电视看新闻。
  “今年12号台风芙蓉已于8月9号22时35分在xx沿海登陆,登陆时中心附近最大风力13级。受其影响,我市今天有阵雨或暴雨,短时雨量可达大雨到暴雨。今天夜里到后天有大到暴雨局部地区特大暴雨……”
  阿籍愣了一下,摸出手机拨电话,刚刚还有人接听的电话却显示关机了。
  她探头往客厅看了看,继续盘腿上网聊天看八卦。
  ——杞人忧天了这么多次,她已经差不多彻底放下心来了。共翳做事稳重,就是再不济,还有那么好的身手,怕什么?
  随手发了条消息出去,阿籍抬眼看向窗外。
  天空阴霾一片,大风把路边的梧桐树吹的叶子都落秃了,小区楼下的花坛也是一片狼藉。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很快就又被雨声淹没。
  她没来由觉得有点心慌,眼皮直跳。
  走到客厅,新闻还在播,满屏幕的气象云图。
  阿籍又打了回手机,还是该用户已关机。
  新闻已经开始连线前线记者,海边风浪滔天,路面上积水已经漫过车顶。堤岸上的沙包和泥水让她想起几个月前的情景……
  到了傍晚,新闻突然报道了一名女子海上获救的消息。
  “神秘海岛再次出现,搜救人员发现一名滞留女子,疑似精神病患者……”
  阿籍捧着饭碗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戏服似的女人给湿漉漉的抬进救护车,乌黑的头发垂落在担架边。救护车周围全是穿雨衣的搜救、医护人员,忙乱中,女子的鞋子脱落了。
  那是怎样的一只脚啊——
  脚底四趾诡异的向外曲折,紧贴在显得异常的肿大大脚趾上。整只脚是个不大规整的三角形,足跟变形,脚板心消失,压平的脚趾和足跟之间一条深而细的裂缝……
  “这、这个女的!!”
  阿籍惊叫起来,她是不大懂历史,但这种变形的“小脚”还是在图册上看到过的。
  陈先生也眯着眼睛看,可惜没带眼镜,只看见那条湿漉漉辨不出颜色的裙子,点头赞扬了句:“这个襦裙做的挺那么回事的,压脚花纹也靠谱……”
  阿籍放下筷子推他:“爸,你看她脚,你看她脚!”
  陈先生闻言站起来,凑到电视剧前——女人已经给抬进车里了,车门哗啦一声关上……
  一整个晚上,阿籍都蹲在电视前面等新闻,手机更是没命的打。
  电视里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放着台风消息、电视剧、广告,台风消息、电视剧、广告。
  手机里也还是一次次重复“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阿籍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风雨,咬咬牙,换上雨衣往门口冲。
  陈先生正从厕所出来,奇怪的问了句:“这么晚上去哪?”
  玄关的大门已经“砰”的被她摔上,看不见人影了。
  路面上全是积水,密集的雨滴打在雨帽上都有些发疼。
  阿籍拦半天才拦到辆车,一边往小院赶,一边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她不敢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模糊的说公司临时有事,张女士理所当然的又是一通唠叨。
  下车的时候,积水已经到膝盖了,到处都是漂浮的垃圾瓶罐。
  阿籍涉水走到小院外,开了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试着去摸电灯开关,这才发现是停电了。
  “共翳?共翳——” 她里里外外都找了遍,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靠着手机照明,她在厨房摸到截烧了一半的蜡烛,点了固定在折叠桌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窗玻璃被风刮的嗡嗡作响。她找了件宽大的T恤换上,刚坐上床,就发现手机被扔在床铺上。
  估计是没电自动关机了,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阿籍的心又悬了起来,拿着蜡烛在床底下摸到了那把被报纸包裹着的铁剑,才又有些安下心来。
  烛影摇晃,恍惚着像极了某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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