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嬷嬷抬起头:“姑娘看是水鸭子?原本见姑娘的枕头旧了,想绣一只送给姑娘,姑娘看着不好,我自己留着,等有空再给姑娘绣。”说着,收起,要进屋子。
我笑着拦住她:“我可没说不好看,我觉得水鸭子最漂亮,尤其是嬷嬷绣的水鸭子。”她被我逗笑了,拍了我一巴掌,进屋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自后悔,没事多什么嘴,好好一个宫中绣品,就这样泡汤了。
我坐到嬷嬷刚刚坐的位置,刚坐下,嬷嬷又回来,原来她是进屋帮我拿椅子,又拿了一个垫子,盖到我身上:“天凉了,也不多穿些,一场秋雨一场寒,小心着凉。”
身上暖乎乎的,听着哗哗地雨声,再看看身边低头刺绣的嬷嬷,与她恬静地坐着,让人想起家的温馨。我问嬷嬷:“绣花难吗?”嬷嬷抬起头,用手拍了一下后颈:“不难,就是总哈着头,脖子疼。”
我想她可能得了颈椎病,我们家是医护世家,除了我以外,不是医生就是护士,和他们待在一起久了,也懂一些粗浅医理,我放下垫子,站起身,帮她按摩,在她后颈的穴道上推拿几下。她说:“好多了,不用按了,劳烦姑娘怎么敢当。”
我坐回椅子上,探着头:“每天我替嬷嬷按摩,嬷嬷教我绣花。”嬷嬷把针插到花撑子上:“巧是拙人的奴才,姑娘不会绣花倒好,要是会绣花,每日拿针穿线,过不上几日就厌了。”
我靠回椅子上:“绣花也是一种修心养性,我的性格太浮躁,想绣花练心性。”
嬷嬷教我如何下针,线如何扯才平整,我用心听着,进屋拿了一个荷包,照着嬷嬷指点,绣了两针,嬷嬷开始看我动针她就笑,我拿着针象拿棒槌一样,左剜两下,右穿两下,她耐心地教我如何拿针,我问:“拿针还有学问?”她说:“拿着顺手,绣的才好,象你这样,不象绣花,倒象给花锄草。”我笑着:“三句话不离本行。”
她笑了,忽然以手抚额:“早上去养心殿,万岁爷跟奴婢要盆菊花,奴婢竟忘了,真是该死。”说着忙站起身,进屋拿了一把油伞,匆匆向外走去,我说:“下雨,又何必急于一时。”她头也不回:“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主子要的东西,我们哪敢怠慢,姑娘先坐着,一会儿回来再教姑娘。”
见她拿了盆红菊花,乾隆真会选,御花园总共就两盆,那可是我帮着两位嬷嬷培育出来的,昨儿给了皇后一盆,就剩一盆了。我已无心绣花:“万岁爷怎么选了它?”嬷嬷说:“万岁爷说看着喜庆,慧贵妃、娴妃听说好,也打发人来要。”
嬷嬷往外走,忽然脚一滑,盆险些脱手而飞,她顾着护盆,一屁股坐到地上,我飞跑过去扶她,她伞扔到一边,手紧紧地抓着盆,我哭笑不得:“盆掉了,再重弄一盆,人摔坏了,可不是玩的。”
《清龙汉凤》第二十二章(2)
她笑着撑起身:“奴才是贱命,主子看好的东西,比奴才的命还值钱。”看着她满脸是雨水,我的心忍不住痉挛,我强拉她起来,她的脚扭了。我扶着她回了屋,她随便拿布擦了一下脚:“只是拧了一下,不碍事。要是李姐姐在这儿就好了,偏她今儿值夜。”
我把她强按到床上:“李嬷嬷值夜,还有我,我保证让花及时送到你主子手里。”她面上讪讪笑了笑:“怎好劳烦姑娘?”我给她找了身干衣服,扔到床上:“我算哪门子的姑娘,嬷嬷不要抬举我了。”
出了门,长吸了一口气,同样是人,何来尊卑贵贱,另拿了一把伞,身上已经湿了,想换一件,看着几雨交加,换也白换,本来方向感就不强,再在风雨中,没走几分钟就迷路了。我向一只无头苍绳,左走几步,觉得不对,右走几步还是不对,走走停停,御花园的景致,没多大区别。
我正愁眉不展,迎面走来两个小太监,看见我,前面的走过来:“瑶池姐姐。”我一看是养心殿的小寻子,我笑着说:“寻公公,你去哪儿?我正想去养心殿。”
他知道我没方向感,对身边的小太监说:“你送瑶池姐姐,她不认路,我去拿书。”
这下可遇到救星了,那小太监接过我手里拿的花盆,领着我向养心殿走去。走了半个时辰,我的衣服全湿了。进了养心殿大门,小太监把花盆递给我:“我还有事,就不往前送姐姐了。”我千恩万谢,他笑着走了。
拿了花盆,问二门的太监,万岁爷在哪儿,他们说在西暖阁,来到西暖阁外,宫女们站在廊下观雨,我想可能乾隆休息了,否则她们哪有这么闲。我见百荷也站在那儿,走过去,把菊花交给她,说是万岁爷跟王嬷嬷要的。
百荷接过来,递给身边的小宫女,看我全身湿漉漉的,她笑着对我说:“知道的是给我们送花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刚从水里涝出来,天本来就冷,也不多穿点,赶紧进屋换一件。”
我推辞说:“雨急风大,打伞也不管用,一会儿回去,干的也变湿了,我还得给你洗,不如穿这件回去方便。”
我问百荷:“主子休息了?”她笑着说:“正教三阿哥认字,我们在旁边三阿哥分神,就打发我们出来了。”
我一听,不用进去,顿时来了精神:“一会儿万岁爷得闲的时候,麻烦姐姐告诉他一声,花送来了。”说着就想来个脚底下抹油。百荷问我:“衣服也不换了?”
时间就是自由,我赶紧摆手:“不用了。”我摆着手,没走几步,就听里面传来三阿哥的声音:“皇阿玛有旨,宣魏瑶池瑾见。”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当做没听见,继续走我的路,口里还低声念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还没念上一遍,乾隆懒懒的声音传过来:“万岁爷的旨意,你也敢违,好大的胆子。”
一听乾隆也出来了,不敢再走了,转回身,跑步来到乾隆面前,福了一福:“万岁爷吉祥,三阿哥吉祥。”三阿哥冷哼一声,原来冷哼是他们爱新觉罗的家传。
乾隆转身进西暖阁:“怎么到了朕的门口,也不言语一声?”我站着没动:“奴婢是给万岁爷送花来了。”乾隆对百荷说:“送三阿哥回去,多带两个人,拿把大伞,别让雨淋着。”
目送他们出了门,乾隆瞪了我一眼:“怎么大半月,也不想着过来看看朕?”我笑着说:“万岁爷说过养心殿不许随便窜门。”
乾隆冷哼了一声,我知道这是他们家传 ,他爱哼就哼,我只当没听见,用手摸着脖子,乾隆说:“要不是朕要那盆红菊花,还请不动您的大驾。”
我说:“花是万岁爷跟王嬷嬷要的,奴婢可是自告奋勇,顶风冒雨送过来,万岁爷不称赞奴婢两句,奴婢都觉得万岁爷不体恤奴婢,何况还说奴婢,宫里每日里都有好东西孝敬万岁爷,万岁爷个个奴才都要召见,岂不累坏了。”
“你以为朕真喜欢那盆花,只不过想见见送花的人。朕命王嬷嬷让你把花送到养心殿,知道你不识路,还得搭上小寻子和小柱子在摛藻堂等着给你引路。”
乾隆三番两次骗我,我对他说想我喜欢我,已经没什么么感觉,我笑着说:“王嬷嬷受伤了,是奴婢自告奋勇来的,如果万岁爷命奴婢来,嬷嬷怎么不说一声?”
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一阵凉风吹过,我打了个喷嚏,嗓音不错,声有点大,吓了乾隆一大跳,乾隆见识少,我这一声,就把他吓了一跳,还没见过更响的,在现代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学去乡下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迎面来了一辆自行车,我同学那声喷嚏,那叫响亮,把骑车的老农愣吓到沟里了,那老农爬出来,赶紧骑上自行车说:“雷在雨头,得赶紧回家。”乐得我差点为那同学申报吉尼斯记录。
乾隆吃惊地看着我:“你穿这身,还抖擞什么?赶紧换一件。”他回头叫宫女:“你们都是做什么的,姑娘穿着湿衣服,也没人过问。如果她病了,你们是不是想尝尝板子?”
宫女们忙不迭地进了屋,取了两件新的衣服给我拿出来,我笑着说:“不关她们事,是我不想换的,穿湿衣服降暑。”
乾隆怒喝一声:“大秋天还降什么暑,赶明儿到冬天时,告诉内务府不用给你准备棉衣,一年四季穿身单衫就行。赶紧进屋把衣服换了,然后到西暖阁候驾。”他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如果不想去她们屋换,到朕的西暖阁也行。”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蹦到屋里了,走到门口,惊慌失措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抿着嘴笑,他见我回头,脸又立即绷起来,又冷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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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龙汉凤》第二十三章(1)
进屋换了衣服出来,然后去西暖阁,进屋的时候,乾隆正坐在龙书案前翻看书,小寻子在旁边候着,乾隆脸上带着怒意,啪地将书一摔,吓的我一蹦,赶紧想溜。乾隆大喝一声:“你站住。”我立即站住,再也不敢往前迈一步。
乾隆问小寻子:“这书是在哪儿寻的,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上面乱划。”
小寻子躬身回道:“回主子,是在摛藻堂找的。御书房也有一本,被大阿哥借走了。”
乾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小寻子下去,小寻子打了个千,倒退着出去,他关上门,我怯怯地站在原处,乾隆低着头冷冷地说:“站在那儿做什么,到朕这儿来!”
我躬身说:“是万岁爷让奴婢站住的。”乾隆头也不抬:“朕让你到跟前来。”我慢慢地挪到龙书案前,乾隆问我:“今天看书了?”
我点头哈腰地说:“回万岁爷,看了一本史记项羽本纪。”乾隆抬起头,我也正抬着头看他,他个高坐着和我几乎平视:“是不是狼爱上羊呀,爱得疯狂,谁让他们真爱一场。”
“啊!”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乾隆寒冰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屈了屈膝:“万岁爷,不要用零度以下的眼光看奴婢,奴婢怕身上结冰。”
乾隆冷哼一声:“你不是怕中暑吗,这会儿怎么又怕结冰了?朕问你,是不是你在朕的书上乱画,狼爱上羊,爱得疯狂,我看写这几个字的人才疯狂,简直是个疯子。
我一听,原来是因为我在他的书上写了几个字,引起来的,先是骂小寻子,这会儿又来骂我,我低声说:“奴婢兴致所至,胡乱涂鸦,如果万岁爷心疼,奴婢明儿去买一本赔给万岁爷,保证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买一本赔朕?你能买起吗?这本乃是司马迁亲手所著的真迹,朕只在几个重要地方做了批语,你这手狗爬字,也敢登大雅之堂?”
我一听,赔也不行,不赔又挨骂,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说:“是万岁爷说奴婢认几个字,让奴婢看书的,又没说不让奴婢写字,这会儿又骂人,司马迁写的难道是字,奴婢写的就不是字?谁说狼不许爱上羊,万岁爷又没下旨说狼不许爱上羊,奴婢写写,也不能算抗旨不遵。”
“你不算抗旨不遵,就是跟朕顶嘴声挺大的。既然书赔不起,就把你赔给朕吧。今晚就别走了,在西暖阁伴驾。”
我腾地站直身子:“奴婢……奴婢……”乾隆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义正严辞地说:“天下人皆知,万岁爷是至尊至孝之人,太后老佛爷懿旨,如果万岁爷纳奴婢,老佛爷就不回宫,万岁爷忍心为了奴婢让老佛爷流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