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他只是想给舞空一些压力罢了，却忽然发现，这压力仿佛太大了。
“我问你几句话，请你务必不要骗我，否则，我宁可死了，也再不会信你一个字，我此刻便带寒衣走，死便死了，这都是命数，我不强求。”说到寒衣“死便死了”，舞空不由得又红了眼。
“我不骗你。”
灵玉天尊沉默了半晌，终于点头。
“我和寒衣的炼制之法，是您教给惑夔的，是不是？”
“……是。”
温热的气息喷在舞空的脖颈里，暧昧至极，却又冷酷至极。
舞空冷笑：“你这一头白发，逼迫慧心……都是故意演给我和寒衣看的，好让寒衣觉得，除了去求惑夔，毫无办法，是不是？”
“……是。”
“惑夔开出条件，让寒衣迎娶四公主，也是你的主意？”
“……惑夔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
“那冰火难容，也是骗人的吧？”
“……不全是，你和寒衣在一起，的确对你们两个的修为无益。”
“却并不至于恩爱一次，就要了我半条命。”
“……虽……虽不至于，但对修为差的那个人来说，的确伤害更大些。”
舞空疲倦的闭上眼睛，含在眼睑里的泪立刻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天尊大人，这就是您对我的宠爱？！！！”（！）
第052章 妥协
舞空泪流满面，“天尊大人。这就是您对我的宠爱？！！！”
若是放在从前，灵玉天尊早就小心翼翼的哄她，软声软语的逗她，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一般幽幽的笑：“舞空，你厌恶我，是不是？”
“是，没错！”舞空一把推开他，从他的怀里站起来，虽然流着眼泪，却冷着脸发狠骂道，“你若是疼爱我一分一毫，就拿出真本事来，堂堂正正的跟寒衣较量！你这样玩心计，耍手段，即使弄死了他，把我留在你身边，我也只会讨厌你？！”
“我试过啊，你根本……”灵玉天尊的俊脸渗着无边的苦涩，无奈的摇着头却再也说不下去，半晌才道，“罢了。罢了，你说得是，我老早就输了，也老早就想过潇潇洒洒的放手，体体面面的做你们的师父……却出尔反尔，一再的赖在赌桌上舍不得起来……我这就去给寒衣拿药，再不逼你……只是，事到如今，我五个月前告诉过你的那个法子，真的是唯一的法子……你找个情愿跟我的女子来，无论是谁，哪怕是阿猫阿狗都无所谓，我用移魂之术换了你和她的魂魄，让那个女子做我的妻子，结下珠胎给寒衣炼药，待寒衣醒了，你们海角天涯，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再不做一件逼迫你们的事儿。”
“你既然有心救人，又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不知为什么，灵玉天尊妥协了，舞空的眼泪却流得更欢，“什么无论是谁，什么阿猫阿狗都无所谓？！你这么说，明明还是在逼我！”
“还在逼你？我这么做还在逼你？！”一向沉稳的灵玉天尊忽然焦躁万分，“你还要我怎样？你说了便是！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便去做！”
“我说了。你便去做？”舞空压抑了五个月的不满终于爆发，流着泪狂笑道，“你一直都是这样装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让我觉得对不起你，让我觉得我欠你的！为我一夜白头？婚期在即放我离开？寒衣屠山你假惺惺的让我们走？现在，又来跟我说，只要我说的出来，你便去做？谁知道，那后面还有多少计策在等着我？！我不要了！我不要欠你的！你不就是要我吗？这还不简单？！我现在就要那个所谓的胎芽儿，给寒衣炼药！”
舞空的脸上露出可怕的、不管不顾的决然，她飞冲到灵玉天尊面前，手掌一挥便要去撕灵玉天尊的衣服。
灵玉天尊何曾见过这样疯魔的舞空？又是心疼，又是惊骇，却根本不敢还手，只怕一不小心伤着她，只能左右躲闪：“舞空，休要胡闹！”
舞空却仿佛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紧紧抿住的嘴唇变得有些青白，美艳清澈的眼神变得直勾勾的，只饿狼一般紧盯着灵玉天尊的衣服，毫不留情的攻击。几击不中。她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两个掌心“腾”的燃起蓝焰，再毫无章法的一边将蓝焰甩到灵玉天尊身上，一边继续努力撕扯他的衣服。
“舞空……”灵玉天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舞空捻得碎成千片万片，两眼都忍不住被雾气蒙住，只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她，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些，衣服上立刻就被舞空胡乱挥过来的蓝焰沾染，燃起了腾腾火焰。
他知道那蓝焰的威力，尤其是现在，舞空的修为大涨，更不敢疏忽，急急的施法灭火，火焰还没灭干净，衣服便已经被舞空“刺啦”一声扯了个粉碎，气息窒了一窒，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舞空连烧带撕毁了个精光，心里更加慌乱，慌忙中竟然发现远处有两个看守洗仙池的小仙娥指指点点，手臂一挥，那两个小仙娥立刻口吐鲜血，气息全无！
“舞空……”他活了十几万年，从来不曾这样不知所措过，却只敢把不安和窘迫发泄在旁人身上，也舍不得伤到舞空一点，心里更加无奈，索性设了个结界，把两人隐藏在里面，才紧紧的环抱住舞空。任她对自己又抓又咬，“舞空，我喜欢你，胜过想要你……求你别这样了好不好？寒衣……我再想法子救他，我不愿你这样，我不愿……”
舞空咬破了灵玉天尊的肩膀，热乎乎的鲜血流进自己嘴里，让几近癫狂的她有些清醒，再听见灵玉天尊的话，不由得抱着他大哭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受不了你算计我？
我宁可被所有人算计，也不愿被你算计，你知不知道？
因为，不管你是师父，还是夙陌，我都那么，那么，那么的在意你……
我是坏女人，我已经选择了寒衣，却还舍不得你……
我受不了你的读心术，受不了我对寒衣有那么一点点的思念，都毫无隐瞒的袒露在你面前……
所以，我才不愿嫁给你。带着爱寒衣的心嫁给你……
天知道，我是多么，多么，多么想一辈子躲在你怀里，只管舒舒服服的享受你的宠爱，什么也不去想……
可是现在，你却让我怀疑，你对我的在意，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那一分出自你的真心？哪一分出自你的算计？
……
灵玉天尊抱着她，听着她的心，生平第一次流下眼泪。
他偷偷施了个净咒。把脸上的泪痕抹得干干净净，努力调整了音调，用从前惯有的温柔语气说道：“舞空，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用那些心计，我是太……太……呵，我该怎么说？我没办法对你说不，却舍不得真的放你走；我喜欢你，却又怕你拒绝，丢了脸面……真是……我活得越久，想得越多……”
舞空的泪慢慢止住，心情也慢慢平复，听着灵玉天尊熟悉的软语温存，一颗心又软了下去。
“上次你说，不用对谁都那么好，不高兴了就喊出来发泄一下……舞空，我其实没有那么好，我只对你一个人好而已，现在，也只想放开所有的心胸，跟你说一句话：舞空，别不信我，更别厌恶我，我喜欢你，希望今后看不见尽头的日子，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会努力医好寒衣——你放心，那胎芽……我有别的办法……”
舞空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更意识到此刻和自己拥抱的灵玉天尊是一丝不挂的，低低的惊叫了一声，用力的推了灵玉天尊一把，手掌却接触到结实光滑的胸膛，甚至碰到了那粒小小的花苞，连忙缩回了手，飞快的把脸扭到一边，一颗心扑通通的跳个不停。
灵玉天尊无奈的笑笑，一片翠绿的荷叶飞了过来，变成一套淡青色的、样式最普通的直筒长袍。穿在身上，转到舞空面前，却不再和从前一样去拉她的手：“其实，有个法子我从前就想过，只是那时……还有执念，不愿意跟你说。我只要取你体内的一枚卵血，再加上我的一点精血，施法让他们自行孕育便可。待长成胚芽，我便取来炼制了，给寒衣服下……不用非要你我同房。”
他说得淡然，好像在说一个普通的药方一样，眉间却几不可见的动了一动。
舞空虽然仍在心慌，却已经明白了，这就像现代的试管婴儿一样。
只是，别人做试管婴儿是要把他养大，自己和灵玉天尊做，是要拿来炼药。
听来实在残忍，但若没有这枚胎芽，寒衣便没命了。
那个未知的小生命……对不起……
*** ***
舞空一直好奇，灵玉天尊会怎么把自己身体里的卵血，也就是卵子取出来，会不会做手术。她对试管婴儿的了解仅限于这四个字而已，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不好意思问灵玉天尊到底该怎么操作，只是小心的配合而已。
灵玉天尊先询问了她的经期，计算了大致卵血形成的时间，接下来，便是好吃好喝好休息的等了。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紫苑中进行，小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寒衣公子的脸色一天天好转，消瘦的脸孔也一天天复原，而灵玉天尊几乎每天都会来紫苑跟舞空关在屋子里说一会儿话，还亲自吩咐自己今日该给姑娘准备什么饮食，让她有了无限希望——看来，两人的关系从那天姑娘去洗仙池，便开始好转了？
没人知道那天在洗仙池边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看守洗仙池的两个仙娥恰巧在那天早上死了，便更是无人敢问，就连小莫，都忌讳着不问舞空一个字。
虽然，这是夙陌当上灵玉天尊以后，几万年来灵玉宫第一次死人。
舞空不管外人的猜测，只是惴惴不安的等着。
经期之后的第十二天开始，灵玉天尊来紫苑来得更勤了。
他跟舞空解释，从这一天开始，卵血开始形成，一旦成熟了，便要把它取出来。
舞空觉得自己像个待孕的妈妈一样，诡异的很，偏偏灵玉天尊还常常施了法术，让自己墨玉般的眼睛偷出幽幽的光，仔细观察舞空的腹部——还好，是隔着衣服。
这对舞空来说，却并没有减少一丝一毫的窘迫，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明目咒第五层，是可以看穿衣物的……那，师父这个咒法是什么？能看穿人的身体，还看不穿衣物吗？（！）
第053章 造人
“好了。”灵玉天尊终于抬起头。点头说道。
舞空紧张得不行，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怎么取？”
灵玉天尊倾国倾城的俊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立刻掩饰着站起身，转向一边，说道：“你先等着。”抬脚走出屋门，还不忘回头嘱咐了一句，“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不许动，不许出门。”
“若出了门，会怎样？”舞空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嘱咐，更加紧张。
灵玉天尊脸上的红晕更盛，连忙转过头去，沉默了半晌才道：“若出了门，这药便做不成了。”也不等舞空回答，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舞空心里奇怪，连忙趴在窗户那儿往外看——不让出门，可没说不让往外看——正好看见灵玉天尊对小莫吩咐着什么，仔细一听是让她去办什么事儿。小莫小心的应了，走出紫苑大门。
小莫刚一出院门，灵玉天尊便在院门口设了一个结界。推开西厢房的房门，闪身隐了进去。
他去干什么了？不是说好了吗？
舞空咬着指头看了看仍在昏睡，却如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