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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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女-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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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偷偷地教我知识,他本就是大学老师,即使在没有课本的情况下,他也慢慢地教授了我许多知识。
  我总是被村里的好多孩子欺负,他们说我是土豪的外孙女,是臭老九的女儿,不是好东西,总是拿东西砸我,或者几个孩子一起打我。
  我一点也不敢反抗,我怕给爸爸带来麻烦。即使这里不好,但好歹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好歹我还和爸爸在一起。
  有一次那帮孩子又来欺负我玩的时候,奚大哥刚好路过,制止了那帮孩子,并且警告他们以后不准再欺负我。
  后来我就跟奚大哥熟了起来,我常常去找他玩,他也会带着我融入他的小朋友圈里。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是我却觉得很安宁,心中存着希望,总是有盼头的。
  终于,七六年四…人…帮被打倒,这场动荡终于走向了它的终程。
  爸爸当时喜极而泣,直说:“终于等到了!”
  晚上他睡不着,还站在院子门口,望着天空,喃喃道:“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吗?黑暗已经过去,光明就快来了……我会带着小瑾好好活下去,你们,不用担心了……”
  当时已经十四岁的我,偷偷躲在大门后看到了这一场景,忍不住也落泪了。
  我知道爸爸一直盼望着这一天,这十年他吃了很多苦,但他从未抱怨过,也从未绝望过。他热爱着自己的国家,就像母亲犯错了,他不会怨恨,会等着母亲改过来一样。他一直坚信祖国会越来越好。
  第二天,我很高兴地去找奚大哥,想和他一起分享我的喜悦,奚大哥也确实而我感到开心,但是我却觉得奚大哥心里好像有些担忧,患得患失。
  我那会儿很喜欢奚大哥,但是却不敢告诉他,一是因为我是女孩子,不好意思,更是因为,我隐隐发现,奚大哥的父母很不喜欢我。
  七七年元宵的那天晚上,奚大哥将我约到了村里月牙河边的一颗柳树下,将他亲手做的花灯送给我,并且告诉我他喜欢我,希望我能和他谈朋友。
  我很开心,我也喜欢奚大哥,我答应了。
  后来爸爸知道了,他也没说什么,只告诉我女孩子要矜持,不要太随意。
  爸爸还告诉我,文…革已经过去了,估计高考很快就会恢复了,让我好好学习。
  那会儿虽然动乱已经过去了,但是对于这些还是抓得很紧。爸爸私下里抓紧一切时间督促我学习,并且出了很多题目让我练。
  因为学习紧张,我很少有时间见奚大哥。
  终于七七年恢复了高考,我和奚大哥约好要一起考北京的学校。
  那个寒冷的冬天,那场赶考,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写满感激、充满希望的开端,一个开启未来、释放可能的新起点。
  那年的录取率不到百分之五,而我幸运地在这个小比例当中。
  语数英三门,我考得都很不错,尤其是语文。最终我被自己心目中的学校录取了。
  收到通知书的时候,爸爸这个即使遭受打击、不能传授课程也没有任何失态之举的汉子,哭了。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我的录取通知书,一百多字的内容,他却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完、看不够似的。
  我去找奚大哥,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虽然奚大哥自己考得不怎么样,但却由衷地为我感到高兴。
  那时已经二十三岁的奚大哥,在那届高考生中年龄根本不算大,但是他却不打算再复读了,他说他不是读书的料。
  七八年三月份的时候,十六岁的我独自背起行囊朝着我心目中的大学出发了。
  在学校,我遇到了一个纨绔子弟,自以为有点钱,仗着自己是军人子弟,总是缠着我,在我面前显摆,我也不好直接跟他撕破脸皮,便总是躲着他。
  我其实非常不耐烦应付他,但是他脸皮实在太厚,好像根本看不出来我在拒绝他……
  过年的时候,放了寒假的我回到了西岳村,我去奚大哥家找奚大哥,虽然我们俩平时通信,但是却没能见几次面,我很想念他。
  但是等我到奚大哥家的时候,奚父奚母却说奚大哥出门了,而且他们很不欢迎我的样子。我虽然困惑大过年的奚大哥居然不在家,但是看奚父奚母的态度,我也不好多问什么。
  那整个寒假我都没能见到奚大哥。
  七九年八月份的时候,爸爸终于返城了,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江城,回到了他所喜爱的大学课堂,继续教授课程。
  我很彷徨,不知道自己和奚大哥未来会怎么样,远距离、不能经常见面从来都是感情的阻碍。
  趁着暑假偷偷又跑回了西岳村,想要见一见奚大哥,想要告诉他:我愿意在江城等他,等时机成熟了上门来向我爸爸提亲。
  可我还是没能见到他,只拿到了奚大哥让奚父转交给我的一封信。
  那封信上,奚大哥说我们不合适,他说我和那个谁谁在一起才般配,让我忘了他,好好读书。透过他信中的描写,我知道他说的那个谁就是那个纨绔子弟。
  我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奚大哥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我们从小十几年的感情!
  八零年的时候,我知道奚大哥要结婚了,我又偷偷跑回西岳村,远远地看着奚大哥和新娘子拜堂。
  奚父奚母笑得很是开心,摆了五桌的宴席,这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新娘是隔壁村张家的女儿,漂亮大方,勤劳能干,很是持家,这才是奚父奚母心目当中真正的好媳妇吧……
  八二年春天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一封奚大哥寄来的信以及一个包裹。信里,奚大哥说他这两年和吴建德,还有村里的村里的一些人捣鼓古董买卖,他收到了一条玉坠,觉得很漂亮,应该很适合我,就想要送给我。
  包裹里就是那条玉坠。
  我将玉坠收了起来,放在了家里,从来没有戴过。
  奚大哥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可以再挂念着他了。
  我继续着我的学业,把全副心思都集中到学习上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直到……
  八二年深冬的时候,我却收到了奚大哥的死讯!
  我再次回到西岳村,见到了奚父奚母,还有奚大哥的妻子张婉。
  张婉面色憔悴,却强作无事,应付着前来吊唁的宾客。奚父奚母虽然不待见我,但是却也没有将我拒之门外。
  张婉单独找了我说话,她告诉我,她很爱奚大哥,但是奚大哥却总是记挂着另一个女人。奚大哥自知配不上那个女人,就拼了命地想要多挣些钱,成为有钱人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他和吴建德跟着一个叫“成哥”的一起寻宝、盗墓,已经三年了。
  三个月前,他们一起去库姆塔格沙漠。在唐朝,库姆塔格沙漠的南缘就是唐代连通沙州(敦煌)和西州(吐鲁番)的古丝绸之路的另一通道大海道。他们收到消息,那里可能存在着古墓。
  可惜的是,这次去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吴建德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了,死在了那片沙漠里,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了。
  包括奚大哥!
  张婉没有点破奚大哥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但我知道,我知道张婉知道。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西岳村。
  八三年春天,毕业分配在江城工作已经大半年的我辞职了,我觉得我需要时间来散散心,珍藏埋葬我与奚大哥未能结果的感情。
  我决定去江南,那里的水乡肯定能带给我宁静平和的日子。
  在那里,我又遇到了祖籍苏州的童远胜——那个在学校总是纠缠我的纨绔军人子弟……
  

  ☆、番外 奚裕森1

  奚裕森是个遗腹子。
  他爸爸去世的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一九八三年五月十九日,张婉生下了奚裕森。
  张婉生奚裕森的时候,难产,但最终好歹化险为夷,奚爷爷为刚出生裕字辈的孙子起名叫森,希望孙子能像森林里的古木一样,成长得高大正直,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么一解释,突然之间觉得奚裕森这名字一点也不高大上→_→)
  张婉一个人含辛茹苦得拉扯奚裕森,奚裕森虽然年纪小,但是总还是有些印象的。
  在奚裕森记忆中,妈妈对自己很是温柔耐心,爷爷奶奶也很疼爱他。
  张婉去世那年,奚裕森才七岁。
  这么些年,她一个人拉扯奚裕森,很是不易。
  像她这样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的,一般都是会改嫁的。
  张老爹心疼女儿,他自己老婆死得早,对于张婉这个女儿很是疼爱,不忍心她这般辛苦,便劝张婉找个愿意接受奚裕森的人嫁了,就连奚裕森的爷爷和奶奶也劝张婉改嫁,但是张婉却始终一人。
  一九八…九年,奚裕森的爷爷也因病去世了,奚奶奶一个人抚养小奚裕森很是不便。
  奚奶奶年轻时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损了身子,好不容易在三十六岁的时候得了奚爸爸这么一个老来子。而奚爸爸二十六岁的时候才娶了张婉,二十八岁的时候才有了奚裕森。
  而此时的奚奶奶已经七十二岁了。她一个人就算能抚养奚裕森长大,但是根本无法将奚裕森教育成才,她无法给奚裕森一个好的成长发展空间。
  因此,一九九零年的时候,当吴建德上门提出要收养奚裕森,奚奶奶虽然很是不舍,但是也知道,如今吴建德在江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着他,奚裕森才能有个好的将来。
  况且,她身体也不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像奚爷爷一样走了,所以还是忍痛让吴建德将奚裕森带走了。
  这是一个非常睿智的老太太,当初不乐见自己儿子和周家丫头在一起也是因为知道他俩将来要走的路不同,周家丫头是个志气高的,将来也肯定会回到城里去的,只有张婉这样的儿媳妇才是真正适合过日子的。
  只是,她和老伴儿都没料到,自家儿子实在太深情了,即使亲眼见到了周家丫头在大学里有着不少的追求者,和他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后来,儿子辗转打听到周家丫头返城后,家里条件很是不错,于是便一心想要挣许多钱,说:“不能让小瑾跟着我过苦日子。”
  她和老伴儿意识到,儿子实在陷入得太深了!
  不得已,她和老伴儿只能威逼儿子娶亲。那段时间,奚爷爷身体不好,一度昏迷不醒。后来稍微恢复了些神智,就让儿子结婚。
  她和老伴儿都以为这是为了儿子好,却不知儿子居然会去探险丢了性命,媳妇忧思过度早逝,老伴儿身体不好硬撑了几年也去了。
  最后变成了这样,如今这个家只剩她一个人了……
  一九九零年,已经八岁的奚裕森,被吴建德收养了。
  当时虚岁才三岁的吴媛第一次见到奚裕森就很喜欢这个长得好看的哥哥,很是开心地想要和这个新来的哥哥分享她心爱的玩具,即使遇到冷脸也毫不在意。
  奚裕森长得很像张婉,漂亮十足,但是又遗传了奚爸爸高挺的鼻梁,综合了张婉和奚爸爸的全部优点,八…九岁的年纪,即使成天板着张脸,也很是受人喜爱。
  吴媛总是喜欢粘着他,跟在他后面奚哥哥长、奚哥哥短地叫着。
  吴建德对奚裕森很好,供他读书,教他成才,但是小小的奚裕森却很是敏感,总是能感觉到吴建德对自己很是防范,完全掌控着他所学所接触的一切,甚至隐隐想要把他培养不懂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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