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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乃珊有点言不由衷地说：“那很好啊。”
股惑 第七章（12）
徐乃珊宿舍。徐乃珊正趴在桌子上写信，信纸上只写了“小军哥”三个字就没有下文了，她咬住笔头冥思苦想，难以下笔。
一阵笑声从走廊上传来，乔冠瑛和另外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一见徐乃珊在宿舍里，她们立刻噤声。乔冠瑛放下书包，冷冷地看了徐乃珊一眼。
徐乃珊扯过一本书遮住了她写的东西。
那个女生兴意未尽，对乔冠瑛说：“走，我们出去说，我那个实习单位里笑话可多啦。”
两人又转身出去了。
晚霞满天。徐乃珊走到一个邮筒旁，从书包里摸出那封信，拿在手里，犹豫了好半天。这个时候，一个同学走过来，往邮筒里投了一封信，然后问她：“徐乃珊，你在这儿干吗哪？寄信吗？”
徐乃珊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把那封信塞进了邮筒里。
夜晚。流云遮月。徐乃珊和陈少泽相互挽着手，踏着浓重的夜色，向女生宿舍楼走过来。走到女生宿舍楼的门口，一个喑哑的声音突然从阴暗处传来：“乃珊！——”
徐乃珊凝神一看，竟然是彭小军，她大吃了一惊：“小军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彭小军从阴暗处走出来，陈少泽下意识地往徐乃珊前面一挡。彭小军的眼神里带着疲惫和慌乱，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收到你的信，我就赶过来了。你……”他注意到挡在面前的陈少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徐乃珊，“你说的就是他吗？”
徐乃珊艰窘地点点头。
彭小军慢慢地低下头去，说：“乃珊，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徐乃珊说着，朝彭小军走过去。陈少泽一把拽住她的手。徐乃珊回过头对陈少泽说：“没事的，你让我们谈一谈，你先回去吧。”
陈少泽摇摇头，说：“我在这儿等你。”
徐乃珊和彭小军走出很远。开始两个人都不说话，最终，还是彭小军先开的口，情绪有些激动：“乃珊，是我对你不好吗？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是因为我没有经常来看你对不对？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儿生活挺不容易，没有亲戚朋友，没人照顾你。明年，等明年，我就卖掉家里的车到鹭江来做生意——”
徐乃珊吸了一口气，有点羞愧地说道：“小军哥，这件事都是我不对！不关你的事。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我跟他是真心相爱！……请你原谅我吧！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彭小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十几年的感情啊，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我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们是有十几年的感情，但是——”徐乃珊低下头，声音嗫嚅地说，“他比你更了解我，跟他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不！——”彭小军激动地说，“当初是你说的毕业以后就回来嫁给我，这是你自己说的呀！我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家里的新房也盖好了，我们一家人，还有你爸，都在等你回来！”
徐乃珊摇摇头，眼里含着泪水，说：“小军，我对不起你！这几年都是你在替我照顾我爸，没有你我也上不了大学，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真正爱的人不是你，我不能欺骗你一辈子！也不能欺骗我自己！你可以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一起生活。你人那么好，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女孩子！”
彭小军两手抓住徐乃珊的肩膀，大声说道：“不！我不要听你说这个！我宁愿你一辈子都欺骗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用全部的心去爱你、保护你，我们会幸福的！没有你，我会死的！你明白吗？从小到大，我的眼里只有一个徐乃珊，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这辈子我也不会爱上别人！”说完他把徐乃珊紧紧地搂在怀里。
股惑 第七章（13）
那边的陈少泽一见这个情形，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徐乃珊挣扎着推开彭小军，说：“小军哥！你听我说，这几年我家里都是靠你在支撑着，用了你多少钱，我一定会加倍地偿还你！可是，你要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不能再回到你身边了！”
彭小军绝望地看着她，眼里流出了眼泪，他使劲地摇头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向外跑去。徐乃珊正要追，陈少泽拉住了她说：“你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徐乃珊倒在陈少泽怀里哭起来：“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陈少泽轻轻地拍了拍她，说：“你别傻了，感情是不可以拿来交换的。时间长了，他会好起来的。”
徐乃珊抽泣着点点头。
鹭江大学校园里，天光破晓，同学们仍在酣睡中。突然，从女生宿舍里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女生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宿舍楼里开始乱哄哄地闹起来。徐乃珊被惊醒，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脚向楼下跑去。
楼下围了一大群人，有些女生出来望了一眼立即尖叫着跑回宿舍。徐乃珊隐约看见一个人趴在地面上，身下渗着血。她向他走近，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到她看清楚了他的脸。是彭小军！虽然彭小军的眼睛还微微睁着，但是已经黯淡无光。
徐乃珊宛如遭到雷殛，脸一下变白了，像死一样惨白，她嘴里轻轻喊了一声“小军哥”，晕倒在地。
旁边的人七手八脚地扶住了她。
鹭江大学校园。陈少泽和陈小蕙坐在一张石椅上。陈少泽继续说道：“彭小军出事以后，学校里调查了事情的经过，乃珊和我都顶着很大的压力，舆论的影响很不好。那时候我们已经快要毕业分配了，乃珊在班里的成绩一向很好，本来可以留在鹭江，因为这件事，学校决定取消徐乃珊留在鹭江的资格，把她分回了龙岩……”
鹭江大学食堂。徐乃珊拿着饭盒在食堂里打饭，周围不时有学生对她指指点点。她刚在一张饭桌前坐下来，旁边的两个正在吃饭的女生立即收拾起饭盒挪到另外一张餐桌。徐乃珊忍着眼泪，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系办公室。陈少泽坐在一个老师对面。那个老师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正在劝导他：“少泽啊，老师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你是学生会的主席，又年年都被评为优秀班干部，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校领导对你的评价很不好，这会直接影响到你的毕业分配。我看你跟徐乃珊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陈少泽根本不为所动：“这事本来就不是徐乃珊的责任，为什么系里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话？这太不公平了！”
“你看你，平时脑袋灵光得很，一到这事上就犯糊涂！”那个老师说，“那个彭小军想不开要寻短见，那当然应该他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徐乃珊要跟谁谈恋爱也是她的自由，但是学校对你们每个同学的品质负有教育的责任，总要拿一个说法出来吧？”
鹭江大学校园。徐乃珊独自站在芙蓉湖畔的柳荫下，心事重重地看着湖水。陈少泽抱着几本书向她跑过去。
“等急了吧？我被宋书记抓去训话了。”陈少泽说。
徐乃珊怀有歉意地看着他，问道：“今天又训你什么了？”
“还不是那套说辞。管他的，反正一毕业他就管不着了！”陈少泽说。
徐乃珊一听到“毕业”二字，神色立刻黯然起来：“我今天听说了，毕业分配，我不可能留在鹭江，他们把我分回龙岩去了。”
“你听谁说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陈少泽很是愤愤不平地说，“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徐乃珊摇了摇头，眼里有泪光在闪动，“没用的，没人能改变学校的决定。”
鹭江大学学生处办公室，陈少泽对着一个老师愤怒地质问道：“徐乃珊的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为什么不能留在鹭江？”
“成绩好有什么用？我们决定一个学生的去留不是单看她的成绩，还得看她的思想作风。”那个老师冷冷地说。
陈少泽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徐乃珊的思想作风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老师瞪了他一眼：“有没有问题不是哪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陈少泽说：“徐乃珊从学业到品德都是一个好学生，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决定了她的命运，扼杀她的前途呢？！”
“前途？！什么前途？难道回去教书就没有前途啦？一样是回报社会嘛！”那个老师颇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学生会主席就可以特殊。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毕业生的分配工作？就凭你这点骄气，你也应该到下面去好好锻炼锻炼！你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吗？正好那个学校还有一个空缺，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为你开个后门，把你也分到龙岩去，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天长地久地在一起了嘛？！”
陈少泽一时语塞，愤恨地捶了一下桌子。
鹭江大学校园里，陈少泽和陈小蕙从长椅上站起来，沿着林荫道向那棵大榕树走去。陈小蕙向陈少泽问道：“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和她分手的？”
陈少泽沉默了一下，有些歉疚，又有些辛酸地说：“那时候我曾经对乃珊说，感情是不可以用来作交换的。可是我自己竟然……”他摇摇头，有些自嘲地接着说道，“当初我如果信守对她的诺言，就该跟她一块儿去龙岩，但是我没有。你不明白，一个人的才华如果无处施展，那比让我自杀更加可怕。对于一个有才能的人来说机会更加重要。”
“所以你选择了大嫂，对吗？”陈小蕙感慨地看着陈少泽问道。
陈少泽沉默片刻：“一份纯真的爱情和一个改变你一生的机会，你会选择哪一个？虽然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告诉我正确的答案，但是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了，我们只能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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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惑 第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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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轮红日从遥远的海平线上升起。鹭江，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碧波万顷，风光旖旎。
此刻，在陈少泽家的起居室里，陈少泽正对着镜子在系领带。乔冠瑛推门进来，对陈少泽道：“你动作快点吧，再不抓紧时间，会迟到的。”她说着，上前为陈少泽整理了一下领带结。
“这我不担心。”陈少泽从乔冠瑛手上接过西装，说道，“我相信无论我晚到多久，他们也会等的。我不到场，没人能签这个字。”
“等自然会等的，影响毕竟不好。何况，还有那么多的记者……”乔冠瑛说。
陈少泽在乔冠瑛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我们结婚那么多年了，你看我什么时候迟到过？”他说到这里，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对了，再过三天，就是我俩结婚十周年的日子。”
乔冠瑛笑眼睨着他道：“我以为你早忘记了？”
“岂敢！”陈少泽感慨地接着说道，“这时间快得可真快呀，这一晃都到锡婚了！”
乔冠瑛听了，心中不禁涌上一阵酸楚的柔情：“是啊，十年了！——”
“告诉我，锡婚那天，你打算怎么过？”陈少泽问。
乔冠瑛一笑，把陈少泽推出了卧室，说：“不管怎么过，那都是三天以后的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希尔顿酒店参加签字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