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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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大神-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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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笑一直笑,直到他把鼻尖贴到她额角上去。她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以及混杂着一点点酸楚的甜蜜。
  他带着她,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吃牛肉面。她贪婪地吃着,几乎要将舌头都吞下去。两人一顿狂吃,结果饱得躺在街边的长椅上动弹不得。
  她不停地打着或长或短的饱嗝,哭丧着脸说:“完蛋了,如果被熟人看到我躺在街边伸着腿打饱嗝,我就不要混了。”
  牛穿穿嗝儿了一个,说:“没事啦,你当人类当得不爽了,可以随时找我,我们一起当猫去,或者咱们一起打回原形当鱼也可以啦。”
  憨憨表情怪异地转过头来:“你说我们当过鱼?”她想起来,似乎参加渡神使大赛的时候,那个任邀也这么说过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指着街边一个卖桔子汽水的老头说:“你知道那个老头是谁吗?”
  “谁?”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她的耳边说:“他是阎王手底下的跳槽员工。据说他善于调配一种饮料,专门对抗孟婆汤,只要喝了他精心调配的记忆汽水,什么前世往事都能想起来。你要不要去喝一口?”
  “哦?他卖的每一杯汽水,都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当然不是,据说他卖的汽水,每十万杯中,才有一杯有这样的功效。”
  憨憨好奇地看着那个老头儿,他慈眉善目,看上去和普通的老头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穿穿向他远远地招了招手,这个老头儿便笑眯眯地过来,斟了两杯汽水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对她眨一眨眼:“味道好极了。”
  她便也跟着拿起了杯子,咕嘟咕嘟地喝光了。过了半晌,她回过头来,皱着脸道:“没有中奖。”
  穿穿看着她,喃喃地说:“幸好幸好,你万一中奖,没准就不理我了呢……”
  她听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不理你?”
  “呃……我随口说的……没什么……”
  “你以前欺负过我?”
  “怎么可能?!”
  “一定是!你老实交代!喂……你别跑……”
  两人在街头你追我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牛穿穿一边跑,一边对着她做鬼脸,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回到家,两人都又脏又累,互相闻了闻,都是一身臭汗。憨憨就踹着他去洗澡。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穿穿的鬼叫声:“憨憨——”
  “啊——什么事?”
  “快来呀,帮我洗澡!”
  “……你……想得美!”憨憨又好气又好笑,不搭理他。
  又过了一会儿,他从浴室里伸出了一个脑袋,苦着脸说:“我的浴巾呢?”
  “浴室不是有吗?”(
  “那是我以前用的,现在已经太小了,包不住我健硕的身躯。”
  憨憨忍不住莞尔,只好又拿了一条大浴巾从外面递给他。他从门缝里接过来,嘴里嘟哝着:“以前帮我洗了那么多次澡,让我的隐私在你面前荡然无存。现在又为什么不帮我洗了呢?”
  憨憨笑骂了一句“讨厌”,转头就走。却听到他在浴室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悲鸣,尔后哀怨地吟诵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泪湿浴巾谁人见?”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悲切,可是没有人比憨憨更清楚,每当牛穿穿同学开始吟诗,就证明他身体健康,心潮澎湃,体内各项激素水平趋于高峰,并且精神毫无压力。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回归到文学青年的本质。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牛穿穿吟诗了呢?她靠在墙上,幸福地含着泪回想。
  不一会儿,穿穿包裹着浴巾,羞答答地出来了:“憨憨,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呀?”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好看呢?”他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她,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鹿,双手紧紧攥着浴巾下摆,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憨憨有些意外:“你不是最喜欢穿黄色的衣服吗?”
  他有些委屈,轻轻地说:“可是……可是你觉得我穿黄色的衣服……像柚子……”
  憨憨低下头,只见他光着脚,一颗颗胖乎乎的脚趾头,正局促不安地弹着地板。原来一向臭屁的他,心底竟然如此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她有些感动,便诚挚地说:“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穿黄色的尤其好看,我当时是妒忌你,才那么说的。”
  牛穿穿的脸上,就像万盏明灯照过一般,霎时明亮起来,他感动地说:“虽然我的帅是以气质取胜,而不是凭肤浅的五官,但是我的外表,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还是很开心……憨憨,你真是我的知音……”
  憨憨硬着头皮,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自吹自擂,开始后悔夸他过了头。但是穿穿的情绪显然已经被彻底地调动起来了。只见他一个潇洒转身,身上的浴巾一转眼便消失了,就像变戏法一样,他身上套了一件笔挺的黄色西装,衬着一件墨绿格子衬衣,脖子下还系着一个水灵灵的粉红领结。
  他就穿着这惨不忍睹的一身衣服,满怀期望地看着她:“那我穿成这样,好不好看?”
  憨憨呜咽了一声,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有气无力地说:“你简直……帅到惨绝人寰……”
  他轻轻地环绕住她的腰身,听到这句夸赞,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她唇角含着笑,闭上了眼,心中有一片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平和。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哼唱起一曲不知名的曲调来。她侧耳凝听,只觉得那调子说不出的委婉动听、缠绵悱恻,不知不觉间能钻进人心底去。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小小的房间里,忽然开始流淌起细碎的钢琴声。音符欢快地跳跃得遍地都是,就像一只只快乐的小精灵在四处蹦跶。
  他光着脚,她也蹬掉了鞋,他们踏着音符,踩在如歌的行板上,浑忘了周遭的一切。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慢慢一屋简单而美妙的音符,像泉水一般叮咚轻响。
  窗台上那两盆月季花,被音乐声唤醒,连忙张开花瓣偷看。
  红月季羡慕地对白月季说:“哇,下次我也要跟神仙谈恋爱,真是有好多便利条件耶。你看他随便打一个响指,就有这么好听的音乐。”
  白月季惊愕地睁大了眼睛:“OMG!他们正在谈恋爱?”
  红月季:“难道不像吗?”
  白月季:“OMG!太雷人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纯洁的主人和宠物之间的关系!”
  红月季:“事情正在起变化……”
  白月季:“O……M……G……”
  虽然她们八卦得很小声,可是憨憨还是听见了,她停了下来,看着穿穿,实在是有点儿尴尬。
  那两朵花正要继续讨论,穿穿忽然转头对她们悲愤地喝道:“OMG!你们不说话难道会憋死啊!”
  那两朵花迅速感受到了他愤怒的气息,立刻合上花瓣装睡,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穿穿撸起袖子,把这两盆八卦花搬到了窗外,又拉上了窗帘,然后转头看向憨憨,试图继续刚才的和谐气氛:“来,我们继续跳舞……”
  可是憨憨瞪着大眼睛,紧张地叫了一声:“穿穿!”
  “啊?”
  “我们……不是在……在谈恋爱吧?”
  “……你觉得呢?”
  “……”憨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穿穿摸了摸透,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句:“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猫了,长得也还不错……不如,不如,不如你就从了我吧?”
  这句话一出口,憨憨就跟惨遭雷劈一般,吓得不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牛穿穿同学自己也给吓了一跳,妈呀,我真的表白了么?真的么真的么?再看看她毫无血色的脸——晕,不是做梦,好像真的说出口了耶……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鱼,还是当猫,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惶恐不安的时刻,一颗心被高高吊起,悬在半空飘啊飘的。他眼巴巴地望着她,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完了,她又要拒绝我一次吗?糟糕,我太着急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红通了脸,看着他,轻轻地说:“你这只流氓猫!”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眼眶霎时间湿润了。他笨拙地想张开手臂拥抱她,可这平常做惯了的动作,在当时却忽然变得那么艰难。他忽然什么也不会了,手足无措,内心酸涩,心中翻滚着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杵在原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相瞪了一会儿眼,两张脸便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
  穿穿只会一味傻笑,心底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啊啊啊,我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呢?上啊!拉她的小手,亲她的小脸!
  可是不成,他就像泥塑一般一动不动,跟中了降头似的,只会盯着她看。
  幸好憨憨比他早回过神来,两人才没有继续僵持下去。她脸红地说:“不早了,别扯了,赶紧睡吧。”说完发现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她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似乎……咳咳,暗示意味似乎好强烈,连忙补救道:“呃……我是说,纯睡觉……”完蛋了,好像越描越黑,因为穿穿这个小流氓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她只好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铺盖,给穿穿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要在以前,如果不让他钻进她的被窝,他一定会大叫大闹,甚至会在地上打滚。可是今天,他仿佛一下变得腼腆了许多,乖乖地钻进了地上的铺盖,一个小屁都不敢放。
  憨憨也爬上了自己的床,心里觉得似乎有些怪怪的——昨天他还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地睡着呢,今天似乎还确立了准男友的关系,怎么就被赶下床了呢?但她对自己说,因为从今晚开始,不一样了呀,很难界定究竟为什么不一样,也说不清他们俩之间的质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就像你不知道窗台上的月季什么时候开放的,但她们确实已然绽放。
  这边厢,穿穿躺在地铺上,心潮澎湃:啊呀,我今天竟然跟她表白了啊,啊呀,真不好意思啊。他把被子盖过了头顶,害羞地想着。表白后的感觉很奇怪,有一点点兴奋,有一点点荡漾,还有一点打过场大仗般的疲惫和松弛。一向如睡神般存在的他,竟然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当憨憨轻手轻脚地起床时,看到牛穿穿正睁着大眼睛,躺在地铺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她走到他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看到对方硕大的黑眼圈,会心而笑——那种默契感觉,言语无法形容。
  这一天是周末,他带她去海边。
  碧空如洗,海天一色,惊涛拍岸,浪花如雪。她站在礁石旁,看着浪花奋不顾身地向岸边纵情飞奔,忽然明白为何每一滴河水都渴望汇入海洋——因为只有化身于无边无垠的大海中,才能体验到世间最奔放的热情。
  诗人牛穿穿在岸边吟诵道:啊!大海!你不是比较胖的湖,也不是非常肥的江,你的浩瀚超出人们的想象……
  憨憨已经习惯了他雷人的诗句,她在岸边伫立了很久,心中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就这么化身于海吧,变成一朵浪花,在宽广的怀抱中,永不干涸。
  日头正好,海水也很温暖,她把脚踝探入岸边清浅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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