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初爱- 第8节

第四章　错觉（3）
菲菲回头找我，我赶紧逃野似的离开了。那身白色的公主群，款式真的太像了。

　　华野公司的服装展也是在世纪影院举行，那天我并没有去，我害怕会发生一些事情。那种感觉让我想起高中的一件事儿：有一天班上的一个女孩拿了一支派克钢笔，大家羡慕不已，传递着看来看去，可是第二天那支钢笔却不见了。老师问遍了班上所有的同学，大家都说没看见，最后那支钢笔也没找到。其实那天晚上我分明看见同桌的包里藏着一支钢笔，但我没有说。放学的路上我看见那女孩蹲在墙角哭泣，心里像做了贼一样，心虚的要命，愧疚不安。

　　我的心乱遭遭的，独自一个徘徊在这个突然陌生的城市，像是一个迷失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黑夜像是一只鬼魅静悄悄来临，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我的心却越来越不平静。迎面吹来一阵阵凉风，脚也跟着踩不稳。在天桥，我停了下来。死亡其实很进，就是向前的一步，一辆车过后，便是粉身碎骨！

　　桥的那一端，一个身影向我走来，我慌里慌张地无处隐遁。

　　“好久没见了。”他眯起眼睛斜视着我。

　　“恩”我点头。其实也不是很长时间，但是他变了很多也憔悴了，具体说不上是哪里变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怎么，那个帅哥没陪你？”他说着点着一支烟，抽了一口，朝我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我被呛地咳了两声，他邪邪地笑了笑。“哦，想起来了，今天服装展，设计师怎么可能会不在场呢？”我的心慌张的要命，转身想逃跑。

　　“心虚了是吗？”他大步过来，抓起我的手臂，死死地看着我，“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我惊慌地看着他，他像只被激怒的困兽，露出凶狠的表情，再次恨恨地逼问“说，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用力挣脱着。

　　“你会不知道？”他邪恶地笑笑，把烟头狠狠地扔到地上。

　　“我知道没能签约，但是我已经尽力了。”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我用力试图从他攥紧的手掌中撤出。

　　“你是帮他尽力了吧！那些设计都是你给他的，是吗？”他的眼睛不再透明，充满了憎恨，像是要滴出血来。我的心猛然颤了一下，“什么设计？”

　　“你还给我装。”他说着把我用力抵到桥栏上，我的半个身子几乎悬在半空中。风吹乱我的头发，我闭上眼睛，久违的呼啸声，再次灌入大脑。

　　“是不是你出卖了我？”他咆哮着问。我不再挣扎，不再做任何解释。是的，有些事情我早该想到的。

　　他突然把我猛地拉近，在我耳边耳语：“告诉他，我不会再让他抢走任何东西，包括你。”说完，他吻住我

　　，疯狂地，残虐的，直到我嘴角抽搐地痛，直到我感觉一股血腥的味道窜入喉咙。

　　很长时间，上课，吃饭，做兼职，成了我生活的全部。菲菲不再听应雪儿的歌，那些贴在床头的照片也消失了。上天只是和我开了个玩笑，一切也都只是一场幻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章　错觉（4）
一切也只是一场幻觉。那天我刚从学校出来，门口处一些女生在惊呼，我过去，看到了他，诺亚。他靠在学校门口巨大的青石碑下，捧着一大束玫瑰，很大的一束，在阳光下红的夺目。旁边是一辆什么车，黑色的，锃亮的，一尘不染。世界上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有些只能可望而不可即。若是你真正碰触到了，你会失望，美丽和丑陋就像白昼和黑夜，总是分不开的。

　　我故意在那几个女生后面穿过，匆匆忙忙消失在一个巷内。这里是一家大的卖场，什么东西都有，什么牌子的都有，很多贪图便宜的人都喜欢来这里淘宝。不过学生很少来，学生们都喜欢直接去专卖店。

　　我胡乱地走着，菲菲一直说想买一款swatch的手表，说不定这里会便宜些，下周是她的生日，一直以来我都没送过她什么。转一转也许会有收获。

　　卖场真的很大，我像一只无头苍蝇，跟在几个少妇后面。“厂家直销，服装大甩卖。”前面一家服装店喊的热闹，引了一群人。或许是女人的天性，我也随波逐流跟着走了过去。

　　条幅上的几个大字，触目惊心。东升促销，零利润大甩卖！

　　衣服多的撑不过来，在一个架子上胡乱堆放着，旁边一个牌子上写着：低价大甩卖。我拿起一件衣服，难过的厉害，这是哲花了很多心思设计的。“小姐，买一件吧，挺便宜的。”这声音。。。我抬头看见哲。他正在招呼一位客人，和其他员工一样，上身穿着一件宽敞的白色T恤，头上带着一顶印有东升标志的鸭舌帽。女人拿着衣服看了看说：“好像还可以，还有什么其它款式的吗？”

　　“有，都在这边。”他兴奋地说，扭头看到我时，笑容僵在脸上。我慌忙移开视线。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相遇了。”他抿嘴笑了笑。“货又来了。”说话的是文，他正搬着一大箱子衣服，才站稳就被一群人围住。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我跟着他来到一处卖花地方，这里还算清净，偶尔还能闻到一阵阵的花香。

　　“怎么会这样？”我问。

　　“你是说我的公司吗？”他说着抽出一支烟。

　　“你的烟瘾好像很大。”我说。

　　他叼着烟，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收了起来。我被他看的不自在，“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又笑了笑，用眼神示意我看前方，我看到前面的一个牌子上写着：　禁止吸烟。我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涨红了脸，他笑的得意。

　　“对不起。”他忽然说，“那次错怪你了。”

　　我想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没什么。”空气中又飘来一阵花香，淡淡的，迷离的，忽隐忽现。

　　“快走。”他突然拉着我就跑，我见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支玫瑰。我们一直跑出卖场，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送给你了。”他喘着粗气说。

　　我也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嗔怪地看着他，五分钟后，我们都笑了。“干吗偷人家的东西？”

　　“偷来的心诚。”

　　“我才不要。”

　　“那好，我扔了。”

　　“算了，还是给我吧。”我从他手心抽出那支玫瑰，他冲我坏坏地笑笑。

第四章　错觉（5）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看着他说。

　　“是吗？”他又把烟抽出来，叼着嘴里，邪邪地看着我。

　　“你张大了。”

　　“不再是以前的司徒少了。”他吸了一口烟，面容颓废，憔悴。我拿着手里的花，胡乱摆弄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该回了，卖场那边忙不过来。”他吐着烟，有些失望，转身走开。

　　“明天我去给你帮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他回头，冲我微笑说：“好啊，花没白送。谢了啊！”我也冲他笑笑。他跟我拜拜时，做了一个极帅的pose。也许是黄昏的阳光太*，他的身上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子，无论他怎么变，都无法遮盖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回学校时，已是天黑，一进宿舍就看见桌子上的一大束玫瑰。

　　“诺亚给你的。”菲菲小心翼翼地说。

　　“哦。”

　　“他说。。。”

　　“我睡觉了，明天还有事情。”我说着躺到床上，眯起眼睛装睡着。满屋子里都是玫瑰花的香味，让人觉得一切又像是一场幻觉，哦，不，是错觉。菲菲帮我把被子盖在身上，我抓住了她的手。

　　她在我身边躺了下来，默默地抱住我，床在负荷的重量下咯吱响了一声。我仍旧背对着她，不敢让她看到我泪流满面的脸。“姐姐，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再让你感到孤独。”她轻轻地说，然后把我抱的更紧了。我咬着嘴角，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定很狼狈很狼狈，我不要让她看到我这个大姐大这副糗样。

　　晚上，我睡了这二十年来最安稳的一觉，无梦无醒。

　　“你昨晚睡的可真香。”菲菲调皮地笑着说。

　　“是啊，我从没睡的这么香过。”

　　“那以后我们天天一起睡好了。”

　　“我怕我的床会受不了。”

　　“那我减肥。”

　　“好。”她听我这么说，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好温暖，让我想到了奶奶，在墓地上她也是这样冲我微笑。曾经也有同学说我们细看的会很像，只是她胖了些。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我如约来到那个大卖场，哲已经在那里招呼上客人了，他没看到我。我把包放在一边，拿起一件衣服喊：厂家直销。声音不大，脸却不自觉地红了。哲闻声看我，笑了笑，拿起话筒对准我耳朵就喊：“厂家直销，服装大甩卖。”震的我耳膜嗡嗡响。他坏笑，我敏捷地夺过话筒，出其不意地对准他的耳朵，“成家直销，服装大甩卖。”他冲我咧咧嘴，堵住耳朵，我得意地笑。

　　那天生意出奇的好，好几大箱子衣服几乎都卖光了。还有一些衣服因为是底货，最后也只能当作垃圾处理了。

　　“其实这些衣服款式，面料也都还算新颖，为什么要甩货呢？”我私下里问文。

　　他看了看哲，哲正在清点账目，“老爷病了，急需钱。”我的心猛然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不直接甩卖给服装商呢？”

　　“华野那边欺人太甚，垄断几十个厂家，你也知道，我们一直是死对头，没有谁敢得罪他。”文无奈地说，“其实像这样的甩卖，我们其他地方还有好几处。”

　　哲还在认真地算着账目，“许爱小姐，我还想说一句话。”文支支吾吾地说。

　　“什么？”

　　“那个华野的总设计师这次就是回来寻仇的，我知道你们。。。我怕你只是被他当作一件胜利品。”我随即像是被谁当头一棒，“你知道什么？”

　　“我暗地里已经调查过了，一切都源于五年前那场商战。”文还在说什么，可是我却听不清了，只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第四章　错觉（6）
走出卖场时，外面不知道什么下起了小雨。毕竟快要秋天了，雨点打在身上，冰凉凉的，一阵冷风吹来，我下意识地把衣服裹紧。

　　“卖衣服的，还能让自己冻着？”我抬头，看见哲，他一手用力打着伞，一手把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肩上。他先冲我调皮地笑笑，然后又嗔怪说：“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了？”

　　“没，我看你挺忙的。”他的手搭在我肩上一直都没有动，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像极了一对情侣。

　　“请我喝酒吧！”我说。

　　“好啊！”他爽快答应。也许是因为各怀心事，那晚，我和哲都多喝了一点点。

　　“许爱，你是一个容易让人心疼的孩子。”他靠近我温柔地说。

　　“就像我的名字是吗？”我翻过他的手掌，在他的手心处，一笔一划地写：许爱

　　他没说话，慢慢靠近我的微红的脸，轻轻地把上面的那滴泪吻干。“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在我耳边温柔地耳语，可怕的温柔，要命的暧昧。

　　“我怕了。”

　　“我不怕。”

　　“我很怕一切又是一场幻觉。”

　　“我从不做梦。”

　　“你从没有怪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