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难登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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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难登临录-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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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预期扭转过来。

地球风暴与神州困境(2)
赶着写这篇文章,因为我认为中国可能在半年左右从通胀转为通缩。通缩出现,灾难一定跟着发生。我不要在这里再解释中国的通胀其实不严重,也不要细说昔日芝加哥之见:何谓货币现象、价格上升与通胀不一定是同一回事,等等。这里要说的,是在目前的形势下,中国宁要通胀,不要通缩。最近的北京公布的,是物价通胀率下降至四点九,但工业产品的出厂价指数却与去年同期上升了十点一。这后者一则反映着原料价格上升,二则反映着新劳动法对产出成本的为祸比我预期的为高。
  重心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中国通缩出现,达到九十年代出现过的负三强的水平(其实当时的产品质量上升得快,通缩高于负三强),大灾难一定会在神州发生。九十年代时中国没有新劳动合同法,而最低工资微不足道。今天的局限条件是明显地改变了。工资向下调整缺乏了弹性,合约的自由有了新法的左右,而近来劳资双方出现了的敌对局面,九十年代是没有的。本月十九日北京推出的「劳动合同法实施条例」,于事无补。
  通缩在神州出现的机会真的不小。中国本身的政策频频出错,国际形势会使原料价格大幅下降,外资内资皆裹足不前,再加上几个月来神州到处出现不妥情况,我听也听得厌了。北京的朋友不可能不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有预期转变协助着的通缩出现,不是放宽银根那么简单就可以化解的。如果通缩真的严重地在神州出现,效果会是怎样呢?告诉你吧。因为工资下调出现了困难,大量员工会被解雇(因为人口流动,北京不容易有可靠的失业统计)。回乡耕田吗?几个月前开始了一点,但转为不容易,因为有些耕地换了承包者,而职业农工已经普及了。被解雇的会到处流浪,治安会出现大问题。政府大手推出福利不容易养起那么多人,而治安混乱甚至上街的行为,福利政策只可助其威势,解决不了。唯一可取的明智之举,是不管工资多低,让工业或企业养着这些人,继续给他们工作,守住,希望守得云开见月明。
  因为上述,除了不久前发表的《北京要立刻撤销宏观调控》外,如下建议是重要的。
  (一)撤销新劳动法,连最低工资也要撤销。这是重要的未雨绸缪:今天撤销也不容易,到时撤销更困难。不要忘记,香港发展得最好的日子——穷人生活改进得最快的——是完全没有最低工资或什么重要的劳动法例的。同样,中国穷苦人家生活改进得最好的几年,绝对不是靠这些法例——正相反,是靠没有这些法例约束着。
  (二)取消所有楼房买卖政府要抽的税。这会协助稳定正在下跌的楼价,对人民的财富预期是有帮助的。
  (三)以企业减税的方法来稳定股市,比出钱救市高明得多。过了目前的困境再算吧。
  (四)货币的政策与制度要大幅修改,不要把西方的出现过那么多问题的制度引进。这项不能急,而困难还是有争议存在。举个例,在基础上,蒙代尔和我对货币用途的看法没有两样,但怎样安排却意见不同。要找机会跟他坐一下来研讨一下。英谚有云:有道理的人,只要大家明白,永远是互相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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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劳工比我的儿子矜贵了
(2008…09…30 07:57:52)
  很多年前——七十一年前吧——母亲抱着我说:「牛耕田,马食谷;父赚钱,子享福。」我问:「马儿不是吃草的吗?怎会吃起谷来了?」不记得母亲怎样回应。她的智商比我高,从小就斗她不过。
  父赚钱,子享福——天下间不可能有更大的真理。儿子四岁开始入学,今天三十六岁了,还在大学进修。历来成绩好,不需要他养我,没有理由要求他赶着去赚钱。在医院每星期操作七十多个小时,也没有理由要求他放弃应有的操作。除税后他的月薪不到三千美元,每小时算工资比不上一个香港的小学教师。如果儿子不再深造,出去赚钱,四倍收入容易。他要继续学下去,我找不到理由反对。儿子勤奋好学,也喜欢花点钱。我对太太说:「补贴他一点吧,花钱可以松弛一下,儿子神经出事我们岂不是输光了?」
  说没有心痛过是骗你的。不久前给儿子电话,找了几次才找到。我问:「为什么不接电话呀?」他答:「三十个小时没有睡了,很累,但还要继续。」「为什么呢?」「一个两岁大的孩子病重,能活下去的机会不高,希望奇迹出现,我不能让他死去。」「没有其它医生替代吗?」「有的,但这个孩子是我的病人,我要跟进。」我只能回应:「你做得对,医生是要这样做才对的。」
  二十多年前,儿子在香港念书,暑期让他到海运大厦商场的一家玩具店作散工。因为儿子的英语流利,对外籍小朋友推销很有两手,店子的老板重用,每天下午工作六个小时给他二百五十港元。我精打细算,儿子拼搏六个小时后要到食肆大吃一餐,来去要不是司机接送就是坐出租车(父赚钱也),总成本近四百,收入二百五十,要亏蚀。但我还是鼓励儿子做下去。在玩具店工作是没有什么知识可以学得的。我对儿子说这种工作可以训练他的干劲与耐力,可以教他怎样才算是把工作做得好,也可以让他知道,事无大小,责任总要有个交代。今天儿子不论工资,每星期工作七十多个小时,算是学会了。
  我不怀疑儿子的际遇与机会,比今天国内的劳工高出很多。问题是在新劳动法下,国内的员工每月不能超时工作逾三十六个小时,也即是平均每星期工作时间不能逾四十八个小时。这些劳工怎会变得比我的儿子矜贵了?说是国家爱惜劳工吗?当然是,应该是,但有谁会相信,国家爱惜劳工胜于我爱惜自己的儿子呢?要为劳工争取上进的机会吗?爱惜他们,不让他们多劳,这机会怎样算了?国家为工作时间设了上限,可不是劳工的意欲,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呢?蠢到死!
  我自己昔日求学的经历,远不及今天自己的儿子那么写意,但要比国内的劳工好一点,好不太多。父亲早逝,母亲爱惜,但我没有求过她一分钱。在多伦多没有大学收容,什么工作都做,较舒适的是在摄影店的黑房工作,每小时加币一元。后来转到洛杉矶加大就读,机会难逢,看到前途,就拼搏起来,每星期的工作与读书时间加起来约九十个小时。我不是例外。从香港去的学子,除了几个娇生惯养的,一般都工作「超时」一倍。有到火车站搬行李的,有敲门售货的,有到唐人街洗碗或企枱的。我自己尝试过的工作,足够写一本厚厚的书,不写也罢。勤奋负责,不乏雇者,后来成绩好,有奖学金,也有研究助理或教书助理的工作,应接不暇也。
  比较过瘾的是进入研究院之前,粗下的工作免不了,我的发明,是与一位同学合资,五百美元买了一部旧皮卡车(pickup truck),加五十美元买了一部用汽油的旧剪草机,到处敲门替人家剪草。市价八元,我们收五。两人合作,剪得快,剪得好,约三十分钟剪得客户满意。过了不久生意滔滔,但每天只能在课后操作一两个小时,周末多一点。
  我这一代的生活比不上儿子的,但比今天国内的劳工好。我父亲那一代当然比不上我,也比不上今天国内的劳工。父亲当年的拼搏与一些叔伯的艰辛,母亲生时对我说完一遍又一遍。她就是要我知道成功的过程是怎样的一回事。母亲说,上世纪早期在香港工厂作学徒的不仅没有工资,较蠢的要给老板补米饭钱。几个月可以学会的技术,学徒要先作洗碗、扫地等粗活,学满师通常是五年了。几位叔伯打上去,事业有成。父亲胜一筹,晩上自修英语,加上学习,半译半著地以中文写了一本电镀手册。后来设馆授徒,也卖电镀原料。他的名字是张文来,被誉为香港电镀行业之父,谢世后多年他的诞辰被拜为师傅诞。火尽薪存,今天在昆山的文来行,还在产出当年父亲改进了的拋光蜡。小生意,但既然是父亲的玩意,可以继续就继续下去吧。
  提到上述,是要说明论生活与收入无疑一代胜于一代,但论到创业成就,以我家为例,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可以断言,如果新劳动法在神州严厉执行,有工作时间的上限,而每个被雇用的炎黄子孙都受到这上限约束,不可能有一个的成就比得上我的父亲,不可能有一个比得上我,也不可能有一个比得上我的儿子吧。真实的效果将会如何呢?被雇的炎黄子孙中总有一些的成就高于我们一家几代,但这些杰出之士一定是打茅波,违反了新劳动法!
  朋友,想想吧。如果一个社会有老板,也有员工,但老板永远是老板,员工永远是员工,那么在新劳动法的严厉约束下,不会有员工杀出重围,久而久之,整个社会就变为一个奴隶制度了。二十年前微软发迹的故事令人欣赏。商业天才盖茨把微软的总部称为校园(campus),内设饭堂,鼓励衣履不整的青年不出外进膳,晚上灯火通明,不分昼夜地工作的无数。据说每星期工作逾百小时的不少。自甘为奴,被盖茨剥削得过,因为十年后数之不尽的身家逾千万美元了。
  

经济学者的反对信(1)
(2008…10…03 08:51:24)
  世界金融大乱,消息天天不同,分析性的文字不容易写:动笔写这边,那边改变了。写专栏不是报道消息。三天前美国众议院否决了七千亿救灾,明天此文发表后可能通过。为什么不停一下让我先写一篇呢?以不变应万变,我想到一封美国经济学者不久前发表的公开信。此信反对财政部长保尔森的救灾计划。评论这封信是停下来说一下的好办法。
  该信看来出自芝加哥大学。签名的学者来自各方,人数不断地加上去,几天前是一百六十多个,没有再跟进,今天可能近二百了。有几个曾获经济学诺奖的,有些我四十年前认识,佩服。信是学者手笔,观点明确,原文如下
  To the Speaker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and the President pro tempore of the Senate:
  As economists; we want to express to Congress our great concern for the plan proposed by Treasury Secretary Paulson to deal with the financial crisis。  We are well aware of the difficulty of the current financial situation and we agree with the need for bold action to ensure that the financial system continues to function。  We see three fatal pitfalls in the currently proposed plan:
  1) Its fairness。 The plan is a subsidy to investors at taxpayers’ expense。 Investors who took risks to earn profits must also bear the losses。  Not every business failure carries systemic risk。  The government can ensure a well…functioning financial industry; able to make new loans to creditworthy borrowers; without bailing out particular investors and institutions whose choices proved unwise。
  2) Its ambiguity。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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