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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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2-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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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马不停蹄,到傍晚时已进莱安境内。怀霈一直坐在萧然身前,一声不吭。中途休息时也不见他诉一声苦,可是萧然发现他的小脸上已露出疲惫之态。心想这孩子真是要强,明明很累了,却没有半点示弱。
  
  夜宿客栈,萧然与怀霈同住一间,他不允许影卫们潜伏在黑暗中,给他们也要了房间,让他们正常休息。
  
  “霈儿,今天累坏了吧?”疼爱地拍拍怀霈的脑袋,萧然和声问道。
  
  怀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已经遍布倦意,可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霈儿不累。”
  
  “不累么?”萧然早就注意到怀霈走路时脚步有些异样,轻轻命令,“把裤子脱下来。”
  
  怀霈一愣:“爹爹,霈儿做错了什么?”
  
  “死小子,谁要责罚你?”萧然失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瓶子,“快脱,大腿内侧必定已经磨破了,为父给你擦点伤药。”
  
  怀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道:“霈儿没事……不用擦。”
  
  萧然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在为父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快,还等着我帮你脱呢?”
  
  怀霈无可奈何,吭吭哧哧地脱了裤子,脸上红白交错,煞是可爱。萧然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等他脱了裤子,果然见他大腿内侧已经磨得红肿破皮,于是小心地为他擦上伤药,一边擦一边哄他:“会比较疼,忍着点。霈儿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伤成这样还不肯诉苦,真是好样的。”
  
  怀霈听得有些发呆,这个人轻声细语,象哄孩子一样哄自己,那样温柔细致,他真的是那个在战场上无坚不摧的大将军,真的是那个叱咤风云、轻而易举就灭人国家的穆国战神么?
  
  擦完药,听到敲门声,进来的竟是银灼。目光掠过萧然与怀霈,迅速低眉敛目:“主人,属下为你与大公子送晚膳来了。”
  
  萧然看他一眼,蔼然微笑:“店里有伙计,不用你自己来伺候,旅途劳累,还是早点歇息吧。”
  
  银灼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依然温顺恭谨:“这是属下份内之事,请主人用膳吧。”
  
  从食盒里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最后还有一杯茶,放到桌上,取出一根银针,在每道饭菜中试过一遍,最后是茶。见银针没有异样,她退后几步,隐身到床后。萧然与怀霈坐下来吃饭,看不到银灼,可是萧然总有一种感觉。这位影卫正用一双清冷如寒泉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们俩,用一种复杂的、无法理解的目光。
  
  三更后,客栈中除了萧瑟风声与远处隐隐传来的狗吠声,各处房间都息了灯,一片寂静。萧然与怀霈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而平稳,看来已经睡熟。忽然,房门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咯嗒声,一条黑影闪身进来,向黑暗中观察了两秒,慢慢移向怀霈床前。
  
  窗外洒进一缕月光,正投在这个人的脸上,全身黑衣,黑巾蒙面,唯有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闪动着寒星般的光芒,额头在月光下显得特别白。
  
  他靠到怀霈床前,缓缓举起手来,手中一把雪亮的匕首,对着床上的孩子,高高举起,猛地刺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没来得及更,今天上班偷写的,字数少一点,见谅~~ 
????????????????? 第九十八章 仇恨(全) 
  握着匕首的手突然僵在半空,手腕被修长的五指牢牢扣住,一个动听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道:“银灼,你就是这样来保护本王的?”
  
  当的一声,匕首脱手掉在地上,在静夜中听来格外清脆。
  
  床上的怀霈被声音惊醒,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月光中一张小脸变得煞白,因为紧张,声音听来尖细而颤抖:“你是谁?”
  
  “霈儿,别怕。”一簇火苗从黑暗中蹿起,映出萧然绝美的面容。怀霈惊愕地看着站在床前的黑衣人。窈窕的身材、霜雪般冰冷的目光,一动不动、僵硬地站在那儿。
  
  萧然点起灯,慢慢走过来,伸手拍拍怀霈的肩,柔声哄道:“霈儿,躺下去,没事,有为父在这儿。”
  
  怀霈紧盯着银灼,脸上的惊惧之色慢慢收敛,脸色却依然苍白,乌黑的眼珠里充满怀疑,嘴唇颤动着:“为什么要杀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害过你。”
  
  就在这时,他看到两滴眼泪从那双又深又冷的眼睛里流了下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濡湿了蒙面的黑巾。银灼双膝跪下,俯身叩首:“主人,请赐属下一死。”
  
  萧然轻叹一声,面容依旧那样温和,毫无怒意,只是眉宇间染上了黯然之色:“银灼,起来,本王没有怪你。今天早上看到你,看到你注视霈儿的眼光,本王就想到了一件事。”
  
  银灼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了抬头:“主人……”
  
  萧然的目光茫然地移到桌上那簇跳动的烛火上,涩声道:“风雨雷电为国捐躯,我曾命李云亭去查他们的家属,想对他们作些补偿。云亭回复本王,风、雷二人只有一位小妹,兄妹三人先后进龙翼接受影卫训练,这位小妹现已进宫当差。于是,我猜想,你便是那位小妹。银灼,本王说对了么?”
  
  银灼身躯一震,猛地抬起头,直直地对上萧然的目光。无限幽恨从她眼底流露出来,她缓缓揭下面巾,一张清丽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手指死死握紧,指甲掐入掌心。“属下谢主人恩德,只是,属下只有两位哥哥,他们与属下从小相依为命。如今……这世上只剩下属下一人,是他……”
  
  她突然回头指着怀霈,咬碎银牙:“是他父亲害死了属下两位哥哥,属下要他父债子偿!”闭上眼睛,睫毛上的泪珠轻轻颤动,她艰难地吐字,“可是属下失手了……属下自知背叛主人,罪不容恕,请主人赐死!”
  
  萧然慢慢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银灼,语声轻缓:“亲人之仇,不共戴天,本王理解你的想法。可是,如今霈儿已是我的儿子,父债子偿,那子债亦可父偿。银灼,匕首给你,你用它来报仇吧,让本王为你两位哥哥偿命。”
  
  银灼再也遏制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咬紧嘴唇,嘴里尝到血腥味。“主人,属下不敢,属下对不起主人……”接过匕首,突然往自己胸口插去!
  
  萧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夺下匕首,顺手把她拉起来。一双檀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银灼,看到她眼底冰冷的绝望,他一字字缓缓道:“你的两位兄长俱是仁义君子,他们为保护皇上,命丧千叠。他们是为国捐躯的,他们死得其所。怀瑾乃廉国之君,他代表的是国家利益,非一己之私。所以,本王灭廉国,已经为穆国报仇、为皇上报仇、为四名影卫与两名侍卫报仇。如今怀瑾国破家亡,自己也死得极其惨烈。银灼,你虽没有手刃仇人,可你的仇已经报了。
  
  霈儿只是八岁的孩子,他从未参与任何朝廷纷争、阴谋与杀戮,他只是不幸身为你的仇人之子,便该被你杀害么?易地而处,你会如何?
  
  银灼,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让这段仇恨到此为止吧。本王说过,如果你想报仇,请来找我。如果我能补偿你,我一定尽力补偿。可是,请你理智些,好好看清眼前这个未染尘世纤尘的孩子。他不该死……”
  
  银灼怔怔地听着萧然犹如涓涓细流般沁人心脾的声音,看着他眼底诚挚、温和的目光,只觉得心痛得呼吸不过来,喉咙里隐隐泛起腥甜的味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哥与二哥是否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总是对我说,王爷对属下如何宽仁、如何温厚,身为王爷的影卫,他们骄傲、他们知足,他们甘心为主人奉献一切。可是,他们死了,死于怀瑾之手。即使我只是一名影卫,我也心心念念着为他们报仇。他们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位亲人啊……大哥,二哥,你们教我,我该怎么办?主人护着这孩子,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他的生命。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君子?怎会有这样品格高尚的人?他是我的主人,他完全可以一掌打死我。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责怪我一声。他只是理解我、安慰我、劝导我,就象对待自己的朋友。
  
  我怎能违背他的意思?怎能令他失望?
  
  她努力把那股味道吞咽回去,颤动的目光挣扎着、挣扎着,一点点平息、一点点沉淀,好久,好久,再次慢慢跪下身,费力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
  
  萧然轻轻松一口气,露出宽慰的笑容:“我不怪你,回房休息去吧。”
  
  银灼缓缓站起来,微垂着头。萧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朦胧的忧伤。也许,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开心结的吧?那就给她时间慢慢想通吧。他凝神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确信没有影卫躲在暗处,心中稍定。否则,只怕这事会传到大哥耳朵里,影卫背叛主人,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他可不希望银灼再受伤害。
  
  “此事一笔揭过,就当从未发生过。”他向银灼叮咛了一句,言下之意十分了然,然后又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龙翼的迷药力道不够,下次要对付本王,最好再用厉害点的药。”
  
  一句话把银灼说得再次扑通跪下:“主人,属下算计主人,属下该死……”
  
  萧然轻笑:“我说过不怪你,回去吧。”
  
  “谢主人恩典。”银灼躬身谢过,无声地退出去。
  
  萧然回头看怀霈一眼,烛光下温润的面容透出象牙般的光泽:“虚惊一场,睡吧。”
  
  “爹爹……”呓语般的声音喃喃响起,怀霈苍白的小脸映在烛光中,眼底的目光幽幽暗暗,好像中了蛊的人,迷迷茫茫。
  
  萧然走过去,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怎么了?还在害怕?”
  
  怀霈如梦初醒,从床上一骨碌滚下来,跪倒在萧然脚下,伸手抱住他的腿:“爹爹,陪霈儿一起睡,好么?”
  
  萧然微笑,伸手拉起他:“傻孩子,让爹陪你睡,还要跪求么?”把他扶到床上,自己也脱了衣服躺进去。怀霈紧紧依偎着他,身体蜷缩成一团。萧然弹指熄了桌上的烛火,客房里又恢复寂静。客栈外远远传来梆子声,夜凉如水,月色转为清寒。
  
  黑暗中听见怀霈低低的语声:“爹爹,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你有什么对不起为父的?”
  
  “对不起,霈儿给爹爹添麻烦了。” 怀霈的身躯在被窝里轻轻颤抖,声音里夹杂着气声。萧然伸手摸一把他的脸,摸到一手泪水。
  
  “霈儿,男子汉大丈夫,遇到这么一点事就掉眼泪?”萧然轻斥,疼爱的语气多过责备,“银灼再不会轻举妄动了,为父相信她会慢慢想通的。”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怀霈抑制不住抽泣起来。萧然扳过他的脸,在黑暗中盯着他:“霈儿,你有心事不可以对为父说?”
  
  怀霈只是呜咽,却说不出话来。
  
  “好了,睡吧。”萧然轻轻叹息一声,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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