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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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5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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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杨陈一脸的不解和焦急。



  “杨小哥,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在下失察了,不该带着母马过来,向你告罪。”卜羽也是向杨陈拱手道歉。接着又道:“不过也请你相信。牲口一旦玩心起。强行控制的结果总是不太如意。不如让它们纵情去耍,玩够了自然就散了。牲口一般不记情,散了就忘了。比你现在去强硬的拉开要好得多。”



  杨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似乎事情从一开始,也存在他的失误与不查。自家那匹马跟着自己‘打光棍’数年,怕是从未像今天这么快活过,作为牲口,它哪能控制得住。属于马的温柔乡已经开场,人力恐怕难以干扰了。



  卜羽的话还没说完,虽然不见杨陈回应,他也并不在意,兀自继续说道:“在下觉得,小哥应该也是个懂马的人。你的马虽然缺乏保养,但是实际上是个好苗子。我平时也喜好赏马,今天场地正好合适,作为赔罪之礼,不如由在下带你观光一下这处行业内号称最神秘的驯马场,全景是个什么情况,你觉得如何?”…



  对于杨陈来说,事态的变化未免太快了,所以他只是双眼微微睁大,看了看卜羽,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王哲,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当杨陈看向王哲时,王哲也发话了:“如果卜兄不介意我在驯马场肆意而为,然后所有责任由你承担,待会儿回去,卜老大人用家法料理得你皮开肉绽腿也残,我不介意今夜不归。”



  “我完全不介意,大不了直躺到明年芦泊驯马场再驻马之时,便又能站起来驰骋了。”卜羽丝毫没被王哲开出的条件吓到,笑得很大声,看得出来他是真不管顾,接着他又问杨陈:“小哥,你介意吗?”。



  “我……”杨陈目色挣扎了一下,末了说道:“我也不介意。”



  跟着卜羽去驯马场驻队营的库房取车,杨陈望着走在前头,大步迈得洒然得卜羽,他不由得再次在心里犹豫道:我只是一个普通马夫,如此陪他们两个纨绔子在这严管得驯马场嬉闹,真的合适吗?



  ……



  王哲走时叮嘱过莫叶,有关阮洛每天四顿饭所处的时辰。从口头上来讲,阮洛是比寻常人要多吃一顿饭,但实际上是把正常进食时间细分成了四段,此时阮洛是在进行他一天当中的第三顿饭。



  而等仆人把饮食端上桌,莫叶发现,正如她心中猜的那样,尽管阮洛的进食规律是比普通人多出一餐来,食量却少得可怜,只是一碗五味羹。



  所谓五味,乃是将两种粮食、一种豆类和两种滋补品,合为五种食材熬煮成粥一样的物质。虽然这样的一碗端上来,看着无比浓稠,但大致仍算流食,有些难与正餐相比。



  莫叶看着阮洛用仆人递来的棉帕擦了擦手,在空荡荡的桌边坐下,然后捏起搁在粥碗旁的瓷匙,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些许唏嘘:被人服侍得再周到又如何,不如自己活得健康自在。



  就说这每天必须的饮食,想象着王哲蹲在劈柴火堆旁一边烤肉一边大嚼的样子,以及眼前阮洛这样端正守时的坐在桌旁吃煮得稠碎的流食,哪一样是最舒服的过法,仔细琢磨一下,是不难辨清的。



  王哲可能难免要吃到焦糊的烤肉,但他至少知道自己是在吃肉,而阮洛……看似种类色泽非常丰富的一碗,吃下去感觉应该都是一样的,或者根本就分不出来吧!



  感觉阮洛这会儿应该不需要自己帮忙——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帮他的——莫叶找了个借口,溜出了饭厅。正在吃粥的阮洛对此只是很快首肯,未言其它。



  莫叶对这处宅所的内部环境还不太熟悉,所以离开饭厅后也没有走太远。



  大抵是绕着饭厅的所在,独自转了一圈。然后她就在心里记下了,饭厅左边挨着会客厅。准确来说,这处饭厅应该只是会客厅的依附,因为从面积和内部配置的桌椅木器来看,两者差距太大了。



  她却不知道,如果按这宅所的原定计划,是林杉住在这里,他那一家人围坐一桌吃饭,其实也用不了多少地儿。因为需求有限,才会导致配置的略显畸形。



  在置办这处宅子时。知道林杉脾性的皇帝义兄特设这种显得有些畸形多余的饭厅。它的前身其实是用来堆杂物的。而那处比较气派的会客厅,如果林家需要宴请宾客,只要挪开一些器物,会客厅才是正式的用餐所在啊!…



  记下了小饭厅与大会客厅相辅相成的地理位置。莫叶的注意力才又放远了些。遥见饭厅的背后有一处荷池。她略犹豫了一下。便缓步走了过去。



  荷池这边是饭厅和会客厅,对面则有一处屋门开着的屋舍。屋舍的门前有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没有种植花木。而是铺了一地碎石。平地的中间有一处木墩,旁边堆有一小堆还没劈开的柴段。看得出来,那屋舍就是厨房。



  厨房与饭厅的中间是荷池,那么主人家在吃完饭后,还可以在花池边散步、赏荷、消食。再有就是,万一厨房失火,比起一口窄井,荷池的存在,并加以利用,更能快速有效地控制火势扩大。



  这么大的宅子,在设计上的确需要有些讲究,而这讲究最好还藏在优雅之物以内。莫叶在心里这么想着,渐渐心生赞叹,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荷池。



  时节尚还处在春天的尾巴上,不算太大的荷池在前些天的那场春雨过后,储水量明显有所增加,显得池面宽阔许多。



  而近几日天气晴朗,被雨水激起的池中泥沙已然沉淀到池底下,池水变得清透空灵,即便是在黄昏渐渐暗下去的天边霞辉照耀下,站在岸边,那一支支才从泥底钻出、但还没有长出水面的荷叶苞也能看得清楚。



  站定在荷池边的莫叶见清泠泠的池水中,有几条细小的黑影在自己走近后一晃闪开。她忍不住好奇,蹲身低头目光一扫,才辨清那是一小队的蝌蚪。



  似是有些惧怕那投入水中的人影,小巧灵活的一群黑影已全部缩身到紧挨着池水边沿生长的一团青草下。



  看着水中那漆黑光溜的圆影,莫叶刚开始是心里感觉有趣,但她的视线很快转换了角度。水面下的小黑影似乎渐渐淡去,反之,是水面上映出的人影渐渐清晰——莫叶忽然想起在叶家小宗祠里看到的那幅女子画像。



  她是在今天午前看见那幅画像的,时间隔得不远,那幅画像留在她脑海里的印象还很清晰。另外还有关键的一点是,自己长得与那幅画上的女子有点像,这是莫叶为之诧异,并且现在忍不住又将自己与她比较起来的原因。



  望着水面上的人影,莫叶怔了片刻,然后不知出发点为何,她忽然冲水面瞪了瞪眼。



  水中的人也立即瞪了瞪眼,但眼中并没有一丝怒意。



  莫叶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想了想后又下意识朝水里吐了吐舌头——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叶诺诺那一套顽皮学来了不少



  水中的人自然也向她吐了吐舌头,眼中还带着隐忍的笑意。



  尽管在潜意识里,莫叶知道水面映出的人影就是自己,可不知怎的,在这一瞬间她就是觉得,水面映出的那个正在扮鬼脸的人影忽然与那幅画上的人影重合了。



  水中人影似乎成为另外一个人,正隔着一池清水看着自己,却仿佛与自己隔了千山万里,又仿佛不是隔着距离,而是隔着一个世界。



  她的心里猛地感觉到一阵怪异。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



  正当莫叶心里觉得怪异时,这个声音突然冒出来,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的一转身,蹲着的身形因之倾斜,仰面一个晃荡,就要往水里跌。



  莫叶心底暗惊,意识到情况不妙,而在同时,一声惊叫由一旁传入耳中。却是来自另外一个女子。…



  紧接着,莫叶感觉声音的来处同时涌来一股力道,将她往岸上拽了一把。



  声音当然是不可能承载力量的,不过莫叶在身形一晃,方向转折极快地又扑向岸上时,她看见了阮洛,以及他飞快伸出的一只手。



  “嘶——”



  阮洛伸手拉了莫叶一把,虽然成功阻止了她的落水,但因为出手时还是慢了半步,他只是拽住了莫叶的一截衣袖。莫叶的身体重量全承在这块春天里不太厚实的衣料上。再加上阮洛心急时使上了全力。莫叶的一块袖子就这么被一下扯断。



  在正脸栽向地面时,出于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反应,莫叶极快的伸手撑了一下地面,减轻了鼻子直接撞地的力道。身体挨地。虽然有疼痛传来。心里却踏实了些。接着她就下意识侧头朝阮洛看去。



  阮洛来时并没有料到后头这一变故,伸手援救亦是他的本能反应。只是在他伸手时,他也忘了自己正在行走中。还没有站定的步履也是存在不稳的。若不是身边伴行有一名丫鬟,而那丫鬟又顺手拽了他一把,此刻他会不会与莫叶一齐落水,还真是说不定的事。



  莫叶的衣袖在两人拉扯的中途就断了,突然失去某种牵引,在惯性的作用下,阮洛向后仰面摔下,那站在他身后拽了他一把的丫鬟此时也已仰躺在地,不仅摔得眼冒金星,那拉了阮洛一把的手臂也被阮洛压在背后,痛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阮洛皱眉闷哼一声,旋即意识到自己背后压着的是丫鬟的手,他连忙挣扎着坐起身,看向那丫鬟:“你没事吧?”



  那丫鬟抱着被压疼的手臂,忍了忍,才皱着眉摇了摇头。



  阮洛一抬手,要去拉那丫鬟起身,这才发现手腕间挂着一截衣袖,他愣了愣,很快又看向莫叶:“你…没事吧?”



  莫叶见阮洛的目光直指自己那没了衣袖的手臂,尽管她里头还穿有一件贴身的素色中衣,但如此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人盯着,还是会令她心生些许尴尬。



  莫叶心中一紧,低眉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她忽然想起一事,顿时又询道:“你没事吧?”



  阮洛摇了摇头,侧目看了身边那丫鬟一眼,眼里现出了一丝歉疚,又道:“白桃帮我挡了一下,但她好像伤到手了。”



  ……



  白芦泊驯马场在每年的春季,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驻马驯马。虽然驯马的目的不是供给军需,但在这期间,马场的秩序是以军队标准来执行的,并且朝廷还会调派军队中的驯马师来此处指导驯马事项。



  话说一开始,朝廷注意到白芦泊这块地方,本来是为了民生。然而经过工部特职官员深入勘察土质后发现,这处水泊不具备蓄水能力,只要稍经旱情,泊面就会干涸。掘泊为湖,永定周遭农田灌溉大计的设想就此撤销。



  但是,朝廷的注意力既然在这片土地停留过,工部也出了人在这边钻研过,那么按照当今天子的行事风格,必定不会就这么走了算了。



  后来有人设想,既然白芦泊没有下挖的价值,那在地面上搞建设有没有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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