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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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3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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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一车离开旗还楼后。时辰不早也不晚,环城商道的货运流通量在上午辰时左右会达到最高,下午基本上没什么拥挤之事,只有傍晚还会有一个小风潮。申时作为一天当中,城内外货品流通的最后一个比较拥挤的收尾时间段。四人恰好避过了这一点,在未时两刻车行此路上,显得颇为悠哉。…



  杨陈一路上都是在有意无意的玩着手里的马鞭,根本没怎么用心去操控那匹拉车的马,但那匹马依旧走的又平又直,十分乖顺。莫叶一路上旁观这一切。思路不知不觉就奔向了那天差点踩死自己的那匹马身上。



  以当时的环境,东城门前的空场比现在的环城商道可是要宽敞多了,可是当那匹马惊癫时。情势还是那么的不好控制,不止自己,就连站得离事发地老远的路人都差点遭殃。



  回忆起那天的惊险,莫叶下意识的问了一声:“小哥,似乎马也是会自觉认路的。”



  莫叶看似随口一问。心情正悠闲着的杨陈没有多想什么,很自然的就点了点头。也是随口解释道:“这牲口干的就是这行道的活,除了脚力好,也再没别的什么长处。受过几年训的马都是会识路的,像这样的直道,它都认惯了,一上道就知道专行一线,路再宽也不会扭来扭去。你若有兴趣观察,就不难发现,它走了这么远,四蹄迈开都没有移出一个宽窄范围。”



  “噢……”莫叶的眼中自然流露出了佩服的神情。隔行如隔山,外行人听内行话,如果不是丝毫不感兴趣,反之就会是觉得非常有趣味。



  但在隔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不洽于此时气氛的问题:“那么一匹马在怎样的情况下会忽然惊癫呢?”



  “在不同的环境下,致使这种情况的原因可以有许多种……”杨陈刚刚说到这里,忽然就将话打住。眼中游戏的散漫感渐渐聚敛在眼底,坐在车前板上的他直了直靠在车门沿上的脊背,侧头看了莫叶片刻才换言道:“莫小姐,在下冒昧一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叶的那个问题问向杨陈算是问对了人,作为以驾驶马车为营生的车夫,漫漫长路,无论是载人还是载货,首要防范的困扰就是近在眼前的拉车之马。知道怎样让马一路上都走得平顺的好车夫,自然也懂得一些构成马儿不稳定情绪的原因。



  只是莫叶突然这么一问,没有什么前陈,其动机不得不让走南闯北、江湖阅历已成习惯的杨陈心起一丝戒心。



  ~



  PS:



  四郡官道的介绍,如果书友有兴趣,详见卷一145章。在本文的构思设定中,本文主国朝昭国投资建设有两种官道,四郡官道的造价是最高的,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作为集居住与国防为一体的大都会,京都的防御工事必然是举国之最强。环城商道就挨着城楼修,掺入军工技艺,除了平时作为内城高速纽带,也是有一些军事意义的。作者我就先挖个坑在这里了,这算是比较大的剧透吧,嘿嘿!



  最后,关于母姓为名,其实杨陈是个引子,为了隐释莫叶也是母姓为名,这个我在前文中其实隐晦的写到过,不知道有谁看出来了没呢?



  (以上废话不算收费内容)



  ~
(394)、微妙
  ~



  在敛了散漫之意后,杨陈问向莫叶的话语里仿佛多了一种令人心生压迫感的东西。



  莫叶见状愣了一下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打圆。



  其实她可以装傻一笑,也就避过了。毕竟她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的年纪,还是个女孩子,最差是有些滑头,不可能恶劣到狡诈那个地步。



  东风楼的过客生意不少,使得在过往的日子里,杨陈也有机会在楼门口揽到些生意,甚至还可以跑一趟远途赚点大的。与此同时,杨陈与楼里主事的九娘有缘识得几面熟。对于刚才才由九娘委托送过一趟的人,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前头,他心揣的态度也会较之对待其他客人不同,显得亲缓一些。



  至于杨陈眼中的那丝压迫感,只是很自然的流露,是走南闯北惯了的人自然磨练出的神采。他心里虽然是有一丝质疑,但那也是很浅淡的所为,他眼中的神色是没有过于刻意为之的。



  只是莫叶自己正身在事中,在问杨陈问题时,心里还在想着几天前那凶险万分的一幕,分神之际忽然感觉到杨陈的质疑目光,她自己本身的历练又有限,一时倒是把事情想复杂了,难以自拔。



  “其实……”就在这气氛隐隐变得有些窘迫的时候,马车内坐在她对面的王哲迟疑了一声,很快便说道:“即便是牲口,身上也是有穴窝的。并且,有的穴窝在受到力刺之后,出现的反应也是与人的穴位被封相似的,例如麻痹、剧痛。如果是一匹温顺的马无缘无故突然惊癫,被点穴的可能性不小。”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王哲的开口等于是代替杨陈解答了莫叶的问题。而车上其他三人闻得此话,皆是目色微微一动。



  其实这会儿的杨陈还没有准备去解答莫叶的疑问。至少在他回答之前,是要先了解一下莫叶的心理动机是什么。这个时候王哲的代为回答,算是在抢话了,并且王哲的解答未免有些细致专业过头了吧?



  难道他没有听出我刚才的质疑?难道他习惯如此对人不设防备?杨陈不动声色的看了王哲一眼,又在心里摇了摇头。他不相信王哲是这样心思简单的人,但同时他又想不出王哲忽然这么直白主动的理由。



  莫叶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王哲一眼。不过,让她感觉意外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王哲的博学,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回答与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问题,竟是那么契合!



  难道这只是碰巧而已么?莫叶慢慢低下头。眼中复杂神情浮乱了一会儿,才渐渐隐去。



  她现在还不知道王哲的身份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王哲却知道她是谁。对自己来说,代表着的是怎样的责任。



  虽然王哲也是刚刚才从远离京都几百里之外的泊郡陪同阮洛回京,刚刚安顿好阮洛的新住处,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了解他这个妹妹的全部生活履历,但在这几天里莫叶遭遇了什么。他却是清楚的。



  他自然很容易想得明白,莫叶问杨陈的那个问题,其真正的动机是什么。同时他还从莫叶主动提及这个问题里看出,妹妹对那惊马伤人之事,心中是存在疑窦的,但也因此。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有惊讶、疑惑和担心。



  王哲惊讶于他这个妹妹的心思如此细腻,在自己身处十分危急的时刻还能观察到那驾马之人身上的异端;疑惑的是她真的能注意到这些么?这也太超乎她的年龄所能包容的思考范围了;担心的则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成立的,那么京中不知还潜存多少对妹妹的不利因素呢?…



  但不管怎样,妹妹要问、想知道的问题答案,他这个做哥哥的能解答到的,就顺水推舟的解答一下吧。



  即便自己刚才的那三条设想没有全对。至少了解到这一问题后,妹妹以后在路过有马的地方时。可以心思透彻的多留一个心眼吧!



  在王哲讲完那番话后,车上四人一时再无人开口,在这顷刻之间,几人皆是思绪隐转,特别是王哲、杨陈与莫叶三人之间那一触即过的目光,其中所含的微妙意味,他们各自清楚,但并不能相互解透。



  这会儿几人当中,心中所想独有不同的,恐怕只是同样不语的阮洛了。



  阮洛坐在车中靠后面朝车门的位置。因为之前大家正聊得畅快,门帘就被卷了起来。可能是平时需要静养的日子占了生活的一大部分,促成阮洛的性子偏向喜静,尽管随着大家伙也打开了话匣子,但还是显得话少许多,倒是不时会朝车门外看,不紧不慢扫视着街景。



  在王哲开口后,正悠闲看着街景的阮洛收回了目光看向他,眼里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新奇神情——几人当中,恐怕只有他一人是单纯的很惊讶于王哲的见识吧!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慢慢向下移,落在了王哲怀抱的那一摞帐册上——他不仅想法简单,神情直白,就连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在王哲看来,也是昭然若揭的。



  王哲平覆在帐册上的手忽然屈起一指,轻轻敲了敲。阮洛见状,果然有所预料地抬起目光,正好看见王哲眼里向他投来的眼色。阮洛顿时心下了然,沉默着吁了口气,微感无趣地移转目光再朝车门外看去。



  ‘赶走’了好友的某种求索,王哲也已意识到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从自己刚才的那一番沉思中回过神来,倏地一笑,他又道:“但是,我不会告诉你,那几个穴位具体在什么地方。”



  “这么说来,这位客官,您是知道那几处穴位的,对吧?”杨陈的眼角已现笑意,“你该不会……”



  “别乱想。”王哲立即摇头摆手,“咱们现在可是一辆车上的人。”



  车上其余三人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王哲也“呵呵”笑了两声,同时还用眼角余光看了莫叶一眼,就见她笑得很开心,已然是一副把刚才那个问题抛之脑后的样子。



  王哲的回答,既达目的,随后又恰时小小耍了下无赖,惹得几人一起又笑闹了几声,活跃气氛的能力可谓不一般。这可能是因为他常年游历四方,打交道的人多了,在交谈这方面练就不俗的观察和宛转力所致。



  宽阔的商道在不知不觉之间已转了方向,马车进入东城区,安顿阮洛的宋家所在,地处城东振声街旁。



  只有极少的人知道,那处宅子原本是准备作为刚刚回京,沉冤得雪,正要官复原职的林杉的住所。然而眼看就要继续为当今天子效左膀右臂辅佐之劳的林杉,眨眼间又遭劫命陨。振声街旁的这所宅子原本的真正用途是什么,就此永远压在知晓此事的那寥寥几个人心底。



  虽然林杉之前也有过比较招摇的进出这处宅子的经过,但只是那么一两次。在京都居民一天变几个花样的汪洋聊资当中,这点行踪就如小雨拂地,还没击出浅痕就已经消散,京都百姓对此忘得也快。



  即便还有为数不多的人记得这档子事,大概也记不清确切方位了。更何况现在,这处宅所的大门上,只挂了几天的‘林府’烫漆大匾已经被一块‘宋宅’字牌替代。…



  而关于此事,皇帝并没有将具体之处透露给他远游刚刚归来的小儿子,只说了林杉在不久前被害的事。



  王哲知道林杉与父亲之间的结义之重,甫一知道林杉的事,他十分震惊,也非常焦虑的想要了解、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早日查出那些贼人的来头祸首。



  但念头一转,王哲不禁又思触到了父亲此时的感受,迟疑起来。几年未回,父亲才刚过四十的年纪,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一些,眉头也愈发习惯性的皱起。王哲不想惹父亲苦恼,至少在近段时间不要多提此事。



  已经开春了,民生社稷水利等等事务又会生出不少,递往御书房的书桌上。顾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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