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之四不予天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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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眉之四不予天愿-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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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不来救我?他说他永远不会来救我,他永远都不让他来救我……”

  玉团儿眼睛里开始充满了眼泪,薛桃怔怔的看着她,“你哭什么?”玉团儿抹着眼泪,指着宛郁月旦,哽咽道,“他也在哭啊,又不只有我想哭。”薛桃看着宛郁月旦,宛郁月旦眼里有一泫清泪,不知想起了什么,悠悠叹了口气。

  薛桃望向林逋,林逋的神色也很哀戚,她反而淡淡一笑,“后来有一天,他放开了我,我却不能走路了。表哥比我还痛苦,他恨不得能把他自己的脚接在我身上,但当然在证明能接给我之前,他要尝试到底行不行,结果他抓了许许多多年轻漂亮的女子,把她们的手脚砍了,意图装在我身上。我害死了千千万万的人命,自那以后我更恨他了,我不在乎手脚会不会好,也已经不在乎朱颜是不是会来救我,我就是不想见他,心想就这样死了算了。”玉团儿握着她的手,“你真可怜。”

  薛桃低声道,“那些无辜而死的女子更可怜,我有什么可怜之处?我造了孽,害死了好多人。我的病越来越不好,手脚不住的发抖,表哥迫于无奈,把我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我本就想死,筋脉断不断倒是无所谓,他却天天折磨他自己。有一天,山庄里来了一个人,我没见过他的面,但他给我一种药物,服用了以后手脚慢慢的有力气,一点一点的就能站起来了。表哥欣喜若狂,我却心丧若死,我已经不再想朱颜会来救我,我满心满脑的想的都是表哥的事……我恨他害我、恨他祸害无穷,但我也怕他会失败、怕他会死……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她木然道,“所以我想从他身边逃走,我怕我自己终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所以你就从水牢的通道里逃走了?”玉团儿惊奇的看着她,这个瘦小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毅力和勇气,能从望亭山庄那样的地方逃出来。薛桃低声道,“他把我抓了回来,很生气,打了我,弄伤了我的脸。我很高兴他弄坏了我的脸,我想他也许以后可以不再想着我,但他却彻底疯狂了,他把他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给了我,却把我脸上那块疤痕换到他自己脸上……哈哈……他想替我变丑,结果却变得和我一模一样……他开始对他自己的新模样着迷,他穿我穿过的裙子,他学我梳头的样子梳头,他开始在脸上施脂粉,哈哈哈……别人都很怕他,我却知道他心里痛苦,他想杀了我,却又离不开我,所以他就想变成我,他想如果他变成我,杀了我以后他就不会再想我……”

  “但他始终没有杀你。”宛郁月旦柔声道,“他爱你。”薛桃闭上了眼睛,“他爱我,他也爱他自己,他不能为了爱我而不爱他自己,也不能只爱他自己却不爱我。而我……我不能爱他,他是个坏人……”她颤声道,“我不想爱他,所以我就不见他。他一直想杀我,却一直下不了手。我以为我不见他就不会想他,但我想……我日日夜夜的想……”

  “然后今日,朱颜突然出现,把你救了出来。”宛郁月旦柔声问,“你却很伤心?”薛桃慢慢的道,“我听着他闯进来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惊天动地,我听见他的脚步,那种熟悉的气势和气味……和我从前想象的一模一样。表哥躲了起来,他没有阻拦朱颜带走我,他也没有要我死……我……我很失望。”她紧紧的抓住被褥,“我很伤心,他竟然没有阻拦也没有杀我,就这样让我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让他失望,或者是他太爱我所以真的让我走了,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觉得很伤心,我爱他、我已经不爱朱颜、不在乎朱颜来不来救我,我只想留在表哥身边,不论他做了多少坏事害死了多少人,我想和他在一起。”她凄然道,“我不能骗朱颜,我告诉他我不爱他了,他就出手给了我一戟。”

  玉团儿啊了一声,“他怎么这样?”薛桃轻轻的道,“我不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过,我背叛他,就是他的整个人生都背叛了他,是我对不起他。”宛郁月旦叹息了一声,“你没有想过,告诉朱颜你不再爱他,会加剧他对玉箜篌的仇恨……他将你扔在地上,自己却去了哪里?”薛桃变了脸色,“他会去找表哥!”宛郁月旦的声音温柔而无奈,“他现在一定又回望亭山庄去了,望亭山庄一场大战难以避免,我们只能静待结果。”

  薛桃呆呆的看着宛郁月旦,紫金丹给予她的力量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朱颜要杀人几时失手?她胸口是穿透的戟伤,鲜血又在缓缓渗出,玉团儿一直拿着唐俪辞那方形玉盒里的伤药,不断的敷在她伤口上,薛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神智渐渐不清,又昏沉了过去。

  “她会死吗?”玉团儿看着薛桃,觉得很难过。

  宛郁月旦咬住嘴唇,“也许会。”玉团儿低声道,“如果她不说这么多话,说不定不会死。”宛郁月旦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些话哽在她心里,她不说出来会更难受,十年了,除了玉箜篌没有人和她说话,她真的是很可怜的。”玉团儿又在抹眼泪,“我觉得她很可怜,她被姓玉的人妖害得这么惨,竟然还想留在他身边。”宛郁月旦又摇了摇头,“感情的事很难说,可以选择的话,我想玉箜篌和朱颜都宁愿不爱任何人,感情只会妨碍他们的武功和霸业。”说完了这一句,他支颔托腮对着玉团儿,改了话题,“玉姑娘,你出身山林,可知自己爹娘是谁?”

  玉团儿学着他支颔托腮,因为宛郁月旦手腕白而纤细,支颔的样子很好看,“我娘说她原来是县城里李氏包子铺的女儿,小时候跟着城里武馆的师父学了点武艺,人又长得漂亮,在县城里是有名的美女。我爹嘛……她说有天我爹路过县城,多看了她的包子铺两眼,她看上我爹俊逸潇洒、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就故意挑衅,说我爹偷她的包子。”她浅浅的笑了起来,“然后我爹居然承认了,我娘要他赔包子的钱,我爹说请我娘喝酒,我娘就答应了。”

  这怎么听起来都有些像美貌女子被登徒子占了便宜?林逋肚里好笑,却不敢笑出来。宛郁月旦很认真的听着,“你娘当日一定很高兴了。”玉团儿笑道,“当然了,那天夜里,我爹请我娘喝酒,两个人就好上了,我娘肚里就有了我。”林逋呛了口气,“咳咳……”宛郁月旦微笑道,“后来你爹就娶了你娘?”玉团儿摇了摇头,“后来我爹就走啦,第二天就走啦,我娘再也没见到我爹。她没嫁人就生了我,爷爷很生气,而且我还天生怪病长得很丑,娘在县城里待不下去,就带着我到山林里躲了起来,一躲就是十几年。”林逋脸上的笑容尚未展开,怔了一怔,又黯淡下来,“你爹一直都没有找过你娘?”玉团儿摇头,“我娘说我爹长得很好看,遇见的女子一定很多,他多半不会记得我娘的。但我娘一点也不后悔,她说看见了我爹以后,她不会再喜欢上别的男人啦,如果爷爷硬把她许配给其他人家,她一定会伤心一生,所以虽然爹走了再也不回来,她一点也不后悔。”

  “你爹叫什么名字?”宛郁月旦柔声问,玉团儿又是摇头,“我不知道,连娘也没问,娘只知道他姓玉。娘说早知道是留不住的姻缘,问了名字又有什么用呢?有了名字就会想找人,找到了人也许更伤心。”她耸了耸肩,“不管是什么,反正娘觉得好就是好,她留着爹的一件衣服,有时候穿起来扮爹的样子给我看,我挺高兴的,她也挺开心。”宛郁月旦眉眼一弯,微笑得很是温润柔和,“你娘性子真好。”玉团儿笑道,“当然了,我娘是很好很好的。”

  天色渐渐的亮了,薛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宛郁月旦闭目假寐,神色还很宁定,玉团儿和林逋担忧薛桃的伤势,又担忧望亭山庄的战局,却是半点也睡不着。

第四十一章  七花云行

  幽暗的隧道一节一节的变短,黑暗一节一节的逼近,玉箜篌不以为意,余泣凤和清虚子却暗提真气,警戒到了十分。唐俪辞武功之强,他们都已领教过,其人虽然相貌秀丽举止文雅,招式之悍勇狠辣却是人莫能及,一不小心中了他一招,就有丧命之虞。

  突然之间,玉箜篌“嗯”了一声,“不对!”余泣凤沉声问道,“怎么?”玉箜篌衣袖微摆,“灭了六盏油灯,是六哥。”

  黑暗的隧道中有人笑了一声,“哦!原来七弟与我心有灵犀,我也没告诉你弄灭六盏油灯就是我来了,你怎会猜到是我?”玉箜篌嫣然一笑,“六哥一向喜欢自作聪明,我怎会不知?你不是陪你师父逍遥江湖去了,回到望亭山庄,是想告诉我什么好消息吗?”

  自隧道里摇扇走出的人黄衣红扇,脸颊红润,正是方平斋,“我一向没有什么好消息,只有倒霉的消息,听说你网罗了三哥为你杀人,他人在何处?”玉箜篌越发笑吟吟,“你要杀三哥之心,真是始终不死。不是七弟我泼你冷水,以六哥之能,杀遍大半个江湖可以,但要杀三哥,不可能。”方平斋红扇一摇,“耶,你不必给我泼冷水,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不是来杀人,只是来问他是不是人在此处?”玉箜篌娇笑起来,“既然杀不了人,问有何用?”

  “你把他害得神志不清,他没有杀你反而被你网罗,必定是为了薛妹子了。”方平斋也笑吟吟的道,“你们两个为了薛妹子从十几年前斗到现在,我看戏也看了十几年,已经看到麻木。他若在此,我想请他出来叙旧,虽然我想杀他,但当年为他下毒酒害了十年岁月,实在非君子所为,六弟我是诚心诚意来向三哥道歉的。”

  “君子?道歉?你以为三哥是什么人?你是不是给他下毒、你把他害成什么样,甚至你是六弟还是七弟八弟,他根本不在乎。”玉箜篌悠悠的道,“这世上除了薛桃和武功比他高的人,他谁也不看在眼里,你要和他说话,他只当你是刮风下雨,根本不会听进耳内。”方平斋叹了口气,“我比看不惯老鼠还看不惯这种人这种个性,但我做错了事我会道歉,这事关人格,而非为了取得三哥的谅解——实际上他是不是谅解,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的人格。”

  “六哥你——”玉箜篌摇头,“越来越君子只会让你自己越来越缚手缚脚,你有才华你有能耐,只要你愿意你有我与大哥缺乏的那部分能力,可惜你不珍惜自己,你浪费自己的能力,甘愿做一个插科打诨的小丑。君子?小丑?那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有没有经常扪心自问,你叠瓣重华方平斋,真正想要默默无闻过一生么?”

  方平斋歪着头看着他,玉箜篌黑发及腰,桃衣如画,仿若妙龄少女,“我只想说——你这样打扮,看起来比大部分年轻美貌的姑娘好看多了。三哥他在这里么?在你就说在,不在就说不在,我虽然英俊潇洒,对美女却没兴趣。”

  “不在。”玉箜篌转过身去,“他带着薛桃走了。”方平斋睁大眼睛,像听见了什么千古罕见的奇闻怪事,“什么?”玉箜篌淡淡的道,“他带着薛桃走了。”方平斋诧异的看着他,“你就这样让他走了?”玉箜篌抬起头,语气越发淡漠,“不错。”方平斋喃喃的道,“你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以红扇拍了拍头,“既然人不在,我这就走了,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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