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铜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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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铜炉- 第4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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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通笑道:“小心?要那么小心干吗?”他走上前来,伸手要捏秦苏的下巴:“难道你现在还能咬我不成?”秦苏偏头避让开了。感觉手足血脉已畅通,说道:“可别教我恢复了法力。若不然,你还得再受伤。”



    路通鼓掌笑道:“说的好。多亏你提醒了我,事不宜迟,现在老子要割肉报仇!”伸手从手下盗贼掌中接过一柄利刃,恶狠狠说道:“臭小娘不知死活,他妈的,你砍了老子四刀,我也不多割你的,背后三刀,腿上一刀,全都给我还来!”吩咐众贼:“把她衣裳给我脱了!”



    狗头早等这句话了,斜刺里冲来,第一个跑在当先,两眼放光连说道:“我来我来!这套路我拿手!”禄山之爪急不可耐,迳向秦苏胸口抓去。谁知他的手指还没碰上秦苏的衣裳,只“嘭!”的一声巨响,劲气激荡,万千碎布飞如彩蝶,向殿中四面散去。再看狗头,已被震得衣衫破碎,前胸裸露仰跌数丈外,再也爬不起来。这阵气流当真强劲,满室人一时尽感呼吸不畅,看到空气晃如浮烟,一层层堆叠开,撞上墙壁,发出‘伏伏’的闷响。



    路通大骇,看见秦苏捏着个指剑诀站起,冷冷注视着他,腿都软了,只惊慌大叫:“见鬼啦!见鬼啦!牛喷香你他妈的……这破迷药怎么……”话没说完,秦苏手一扬,一道风刃急速而至,接着膝窝剧痛,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下翻倒在地。



    果然又受伤了。不听人言,吃亏眼前,诚不我欺。



    路通心中惊怕欲死,懊悔欲死。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早点下手,先挑断臭小娘的手筋脚筋,那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了。“都是牛喷香这狗东西误事!”路通一腔愤懑无处发泄,拿眼去找造成这个灾难的罪魁祸首,“拿的什么狗屁迷香,把人迷得越来越精神!”一眼扫去,殿中空阔,哪还有那老狐狸的影子了!手下众贼眼见大难临头,早一哄而散了。谁也没耐心留下来陪他这个首领受罪。



    “你这个恶贼,当真欺侮人!”秦苏眼中喷火,慢慢走近。



    “慢来!慢来!”路通慌忙摆手,小眼睛急得要瞪破出来,向着秦苏说道:“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千万包涵,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姑娘……我……我姓路的认栽!认栽!以后见着姑娘,咱们先绕路走,决不敢再碰姑娘一根汗毛……”



    “这样就行了?”秦苏看他,虚托着手掌,一团气球便在她掌中慢慢凝聚。路通哪还会不识路数,趴伏下来连连叩头,“前日跟姑娘借的钱,我马上就还,分文不少!姑娘但请放心……”偷眼看见秦苏面上神色不变,赶紧又说道:“姑娘若是银钱不凑手,咱们手上还有一些,与其吃喝浪费掉,还不如拿来孝敬姑娘了。姑娘一看便知是侠义人物,又长的这么漂亮……唉,姓路的瞎了眼,竟然敢偷……偷……借姑娘的钱……当真该死!”说着。啪啪两下,在自己左右脸颊各批了一记。



    破财消灾。此时的路通再也不敢强项,一门心思只想着怎生脱离苦厄。几句话中。又送高帽又是自贬,心想小姑娘到底心软,这一番功夫应当能够奏效。



    果不其然,秦苏看见他这番模样,便再下不去手了,缓缓撤了灵气,喝道:“还有个小孩子呢?你们把他弄哪去了?”



    “小孩子?”路通一怔,一时不明所以,呆呆看着秦苏:“什么小孩子?”



    秦苏柳眉倒竖。喝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小孩儿呢?你们把他藏到什么地方了?你们使这调虎离山的计策,不是为了把他带走么?”路通愁眉苦脸,连声叫屈:“姑娘,没有啊,咱们只是偷钱,也不会偷人。那位小公子是什么模样,我见都没见着!”



    秦苏凝目看他,见老贼急得脑门出汗,果然毫不知情。心中顿时大感失望。气息一泄,缓缓坐倒下来。



    “炭儿,你究竟去哪里了?”她眼中涌出泪水。“难道你真的遭遇不测了么?”



    胡炭在哭。哭得声嘶力竭,满院里只听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老头儿一脸烦恼。负手在门外转着圈子。



    “江州呢?他怎么还没来?”见一个下人从曲廊那边跑来,老头儿赶紧喝问道。



    “回老爷话,少爷没在房里。说是一早又出门去了。”



    “啪!”的一声响,老人一掌拍在身边的栏杆上。精致的护栏立时劈开了一个缺口。“这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了!带个哭闹精回来却又撒手不管!等他回来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房中小童哭声陡高而顿消,便似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般。老头儿吃了一惊,忙道:“快去看看!他怎么了!”未几,胡炭带咳嗽的哭泣才又传了过来,原来是背过气去了。



    “冤孽!冤孽!”老头儿唉声叹气,转头看看庭中,三个徒弟正排成一排眼巴巴等他授课。可是眼下心情烦乱,却哪有心思来教授经文?胡炭的哭喊时高时低,时急时缓,就如同一把锯子般,折磨人心神。常在你跟着他渐低的哭泣回复情绪时,一声高叫,让你又把心提到嗓子口。便如一个技艺高超偏又喜欢恶作剧的戏子,让人的心情随他调门忽上忽下,不得平复。



    “罢了!你们先自行练习。”老头儿停住了不知绕过多少圈的脚步,说道。三个弟子齐声应答,自己到庭中温习法术去了。老头儿在房门前停住了,听胡炭在里吵着要姑姑,止不住摇头叹息:“小魔星,真是小魔星。”也不知为什么,明知道他已不是自己亲孙子了,可这心里,偏偏还忍不住要去关爱他。这小娃娃身上也不知有什么惹人怜爱的东西。



    踏步走进门内,三四个嬷嬷正围着胡炭打转,又是哄话又是擦脸的,可小娃娃毫不领情,坐在太师椅上嚎啕大哭:“爹!姑姑!呜呜呜……”小脸儿涨得通红,连哭带呛,说不出的可怜模样。



    “你们谁都劝不住他么?这都哭了一个时辰了!”贺老爷子面蕴怒色,瞪着几个嬷嬷。****们哪敢吭声,排成一排,低眉顺眼等候发落。“走走走走!这不要你们,你们回各自房里去!”



    打发走了****们,老爷子走近胡炭身边,皱着眉看他。小胡炭也怕这个面容严厉的老头儿,把哭声收小了一些,边哭边拿眼睛看他。



    这般对看了片刻,贺老爷子叹了口气,温言道:“孩子,别哭,告诉爷爷,你爹爹是谁?他去哪里了?”



    胡炭哪肯答他,泪眼婆娑,只咧嘴啼哭不止。老爷子又问了几句,始终不得其法,没奈何,只好吓唬道:“外面有恶妖怪,专门抓哭闹的小孩子吃,你不怕么?再哭,它就要冲进来咬你鼻子了!没有鼻子很痛的。”



    胡炭掉头看门外,睬都不睬他。妖怪?小娃娃早不知已经见过多少只了,又怎会以此为惧?在山林中胡不为说的比这还要吓人,什么咬手咬脚,半夜跟小孩子同睡,相较之下,贺老爷子的这番吓唬不过是隔衣搔痒而已,自然吓不住胡炭。



    一计不成,又换一计。老头子说道:“好汉子只流血不流泪,你看外面的两位哥哥,他们就从来不哭。”看了胡炭一眼,老爷子说道:“只有没用脓包才没事乱哭,小娃娃,你是想做好汉子还是想做脓包?”



    “哇——”哭得更凶了。



    胡炭显然更想当怕死脓包。



    这下子贺老头真的是瞠目无策了,呆立在胡炭面前,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原就不善管教孩子,再遇上了这等哭闹精,当真是黔驴技穷,仰天长叹,无可奈何。



    正愁郁之际,听得身后脚步微响,房门被推开了。查飞衡站在门边叫道:“师傅,师妹掉进花池里了!”老爷子大惊,喝道:“怎么会这样?人救上来没有?!”再顾不上安慰胡炭,大步流星直向庭中赶去。胡炭也被这变故吸引注意,一时收了哭声,抬目向门外张望。



    此时查飞衡也正把目光向这边投来。四眼相对,两个小童都是无言。有过先前的争斗,芥蒂早在胡炭和查飞衡心中生出来了,虽然小孩儿尚不知恩怨,然而人意好恶,却已能明白分辨。



    两人都在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提防戒备,查飞衡靠着门板,就这么瞪着胡炭,也不说话。胡炭也停了哭泣,安安静静坐着,留意查飞衡的一举一动。



    隔膜,早早的就在两个不懂事的娃娃中间生成了。
铜炉正传 正传 第十一章 避难
    秦苏瞠目结舌看着满满一屋子抚着肚子的尼姑。



    十八位出家女尼,东歪西倒靠墙坐着,一手按着肚腹,一边有气无力的****。连一向老成持重的主持念因师太也顾不得仪表,盘坐在蒲团上,弓着腰,两只手全压在小腹上了。



    “怎么会这样?”秦苏满面震惊,向师太问道。“你们怎么了?”



    “井水……让人……下……药了……嗳唷……嗳唷……。”



    秦苏这才注意到念因师太脚边放着一桶水,一枝银筷掉落在地上,前端灰蒙蒙的,与其余部分大不相同。水中果然有毒,但从银筷的试色看来,这毒性倒不甚猛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知道是谁干的么?”



    念因师太摇头****,说不出话来。是墙边一名女尼答的话:“也就是午间……的事……做早课时还好好的,到中午吃罢饭,就……开始……肚子疼。”



    午间,正是秦苏出去给胡不为买吃食的时候。昨夜里从路通手中拿回了银两,秦苏兴奋得****没睡着觉,盘算了一晚上,到天色刚亮,就兴冲冲跑到城里,订了客栈,然后给胡不为买回好些东西。却不料想,会有人趁这个时候到庵里下毒。



    秦苏抄起桶中毒水,放到*无*错*小*说 m。qulEdU。鼻下嗅了嗅,却闻不出什么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秦苏皱着眉头心想,十余位出家人并非江湖中人,一向与世无争,多年来平平安安。也没听说跟人有过什么争执,此时怎么会有人来投毒?“难道是为财?”秦苏马上摇头。这小庵里香火不盛,谁会觊觎功德箱里那点子铜钱?众尼姑都是自种自吃。更是身无余财,最穷的盗贼都不会跑来偷窃的。



    既不为仇,又不为财,那为的是什么?秦苏想不明白。



    殿中群尼****之声一刻也没有停止,看到念因师太面色苍白的模样,秦苏只得暂收了猜测,说道:“师太,你们先忍一忍,我到城里找个大夫来看看。开个方子给你们解毒。”说罢疾步出门,直向江宁府奔去。



    不多时分,便带个老郎中赶回来了。此时尼姑们早被折磨得不成模样,人人面色蜡黄,内急里重,脚不点地轮着向茅房里奔。老头儿验过井水,又逐一给众尼诊脉翻看眼睛舌苔,说道:“这中的是虎狼草之毒,虽然麻烦。但还不算厉害,只需每人服下一碗生鲜羊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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