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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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劫-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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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便乐呵呵地笑了,道:“哎,老头从此又多了一个亲人!”
    柳隐若一直奇怪严老头为什么会带着柳白衣隐居在断肠崖,于是问道:“爷爷,你的其它亲人呢?”
    严老头叹了口气,道:“死了,都死了!”
    柳隐若见老头表情沉重,忙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严老头摇头笑道:“没什么!——隐若有兴趣听听老头的故事么?”
    柳隐若点头道:“爷爷请说!”
    严老头长长地吁了口气,娓娓道:“这该从我三十五岁那年说起。我原名叫严寂,家中世代都是行医的。本来,我一直都本本份份,安安稳稳地在乡下开医馆,行医救人,过最平静的医者生活。直到有一天,一名同行从京城回来,带来了一个在当时很轰动的消息。说是皇帝的一个宠妃,得了一种罕见的怪病,宫中太医个个束手无策,皇帝万般无奈下想到了张贴皇榜,广觅能人异士,但凡能让娘娘病情好转的,必有重赏!若能让娘娘完全康复,则荣华富贵不在话下,乐意的话,可长留宫中做太医。这对当时家中并不富裕,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能平步青云自是光宗耀祖,若是不能,亦可换一次历练。于是,带着这样的心情,我踏上了京城之路。
    而上天,似乎很眷顾于我,不仅让治好了娘娘的病,还在几年内不断地升职,最后做了太医院的院长,声名日燥。我天真地以为,我的人生道路会从此辉煌到底,于是把家人都接到京城享福。可是,就在十八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叫王仔昔的妖道,自称通妙先生,在当时颇受徽宗皇帝器重。那妖道仗着皇帝宠幸,在宫中四处横行,甚至背着皇帝与嫔妃私通。不想被我和几个太医院同僚撞破。他怕我们告密,便要杀人灭口。几个同僚都在不明不白中身首异处,他也曾对我几翻刺杀,但我自幼除学医外,还练就一身武艺,屡屡逃过劫难。王贼不死心,便和那私通的妃子勾结,由那妃子装病,在皇上面前进馋,说我用药不当,导致她久病不愈,欲借此让皇帝判我死罪。而那皇帝念我曾立有功,免了我死罪,但却免去我在太医院的一切职务。可怜我活了大半辈子,对宫廷的纷争却未能看通看透,为求那虚无的权力、名声,竟做出足以令我惭悔一生的错事来!”
    严老头说到此处,已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柳隐若不忍道:“是我不好,不该让爷爷想起这些过往的伤心事来!”
    严老头却摆了摆手,接着道:“我错在不该把我那年仅十五岁的小女儿依依送入宫中,取悦皇上。而我女儿的确一度使我风光重现,过了不久,我又出现在太医院中。进宫一年多,我女儿怀孕了。正当我以为自己为女儿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而自鸣得意时,那失了势子的王贼和奸妃又引进了另一名妖道,举荐于皇帝。那妖道在皇帝跟前为小女算了一卦,说她若是生男,将来必定威摄四海,天下太平,但若为女,则遗害人间,祸及万民!那愚蠢的皇帝竟信以为真,牢牢记下了妖人所说之话。可惜,天不见怜,小女十月怀胎,很不幸地生下一公主,而当时,辽已为金所灭,金人乘胜大举来犯,宋室江山汲汲可危!徽宗把这笔罪过全算到那刚出生不足一天的婴孩身上,竟毫不留情地下令将她处死,更把产后虚弱不堪的依依打入冷宫……”
    严老头老泪比值横,柳隐若亦得热泪盈眶愤然道:“昏庸至此,亡国是必然的事!”
    严老头接着道:“我当时因为医务缠身,等闻讯赶来时,只从那执型的宫娥太监手中抢回刚出生的小外孙女,却来不及带走依依。而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本应该政务缠身的宋朝国君听闻公主被救,竟仍有闲暇调出一个军队的人马把我府中内外围了个遍。而我躲在角落中眼睁睁看一家老小全被押往刑场,无能为力……
    后来,我抱着小外孙女费尽千辛万苦才虎口逃生,到了临安。我把她托付给往年我救治过的一个病人家中,自己再度上京——我只希望,昏君为忙政事无暇理会依依,我只希望,我的小女儿还好好地活着!我要去把她接出来,并顺手干掉那妖道和奸妃!那时,已经是靖康二年了,昏君早在前一年退位了,但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无能,去和金人议和,反被扣留。所有的朝臣们连同这个为逃避而退位的太上皇都在大殿之中,为此事而焦头烂额,皇宫的防守全集中在大殿周围,后宫的防卫不堪一击。我很轻易地进了深宫中,四处寻觅依依的踪止。而我终于在一座久无人打扫的冷宫中,找到了我那苦命的女儿——她高高地挂在房梁之上,身体早已腐烂,只剩一把骷髅。她那尘封的黑发上,还带着进宫前她娘亲手给她戴上的珠花……两旁发黄的白凌上写着“天理邵彰,报应不爽”八字血红的大字——她是在恨我呀,恨我一手把她送上了绝路!若不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爹,为了自己的一念之私,只怕她现在还过着简单却真正幸福的生活!我朝着她的尸体重重地跪下,深深忏悔,却再也换不回她年轻的生命……万念俱灰之下,我想到了死!是啊,我全家人都死了,我一个人,还活着做什么?
    可是,正当我准备了结自己的时候,却听到宫廷深处声声入耳的钟声,不久就有人喊:‘金兵来了,金兵来了……’再过了一会,那扇关着的门突然被撞开,进来五六个道人模样的人。我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正是王仔昔,仅存的一点理智立时全然丧失,我随手抡起一把凳子,疯狂地遭他们奔去,瞬间把他们结果了,但自己也因力竭,而被闯入的金兵抓去,受尽凌辱,直到建炎二年才逃回来……”
    严老头仰天长叹,陷入良久的沉默。
    柳隐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他,只好陪他默坐。
    身后传来一声抽泣,柳隐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柳白衣双目通红,满脸泪痕。
    严老头回过神来,笑着看向她:“哎,把你吵醒了吧?”
    柳白衣含泪道:“爷爷,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提起呢?”
    严老头道:“都是过往的事了,再提,徒添伤感罢了!”
    柳白衣道:“那你为什么又跟姐姐说起?”
    严老头笑道:“机缘巧合罢了!”
    柳隐若突然道:“爷爷,那你的外孙女呢?她现在哪里?”
    柳白衣道:“对啊,你可曾再回去找她?”
    严老头苦笑道:“怎么没找?要是满中原地找,怎么会在杨州遇上你?”
    柳隐若道:“那找到了吗?”
    严老头道:“我再回到临安时,那家人却已不知去向了,至此,我再没见过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但我总有一个感觉——我的外孙女肯定还活着,而且,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再见到她的!”
    柳白衣点点头道:“爷爷,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严老头笑道:“这是后话!——哎,坐了一夜了,你姐妹俩乏了吧?再休息一会,天亮就赶路吧!”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名妓之后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5…21 16:47:28 本章字数:4070

    坐井观天!很多熟知北宋末年历史的学者都用这个词形容宋徽宗等宋室君臣在金的耻辱生活。而浣衣局也许是这个悲剧的浓缩。外面的人进得来,里面的人却出不去!那女人们每天在这座窄小的屋舍里嘻笑怒骂,空气中充满了淫词浪语。而柔怜,那个表面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奇迹般地在这么一个环境中成长起来,且冰清玉洁,无半点瑕疵。昨日从浣衣局回来之时,独孤岩才告诉萧雁,柔怜竟是北宋名妓李师师的女儿。
    萧雁对于宋徽宗和李师师的一段风流韵事倒是耳熟详闻的,但她记忆更深刻的是,靖康二年,宋人被金人所虏时,本欲将才色俱全的李师师亦带走,但李师师坚决不从,竟吞金丸而亡,如此刚烈之性情,连穷凶极恶的金人亦为之动容,宋徽宗更是痛不欲生!只是,萧雁并不知道李师师还有个像柔怜这样的女儿。
    独孤岩告诉她,靖康二年,柔怜还是在襁褓中的婴儿。照顾她的乳娘被送入了浣衣局,于是,她便自小在那里长大。乳娘亦是个女中丈夫,从小教育柔怜何为礼仪廉耻,可惜,在柔怜十岁那年,乳娘被一个高官看上,欲强行纳她为妾,乳娘不从,竟在半夜悬梁自尽了。柔怜从此无依无靠,愈发安静地生活在异样的喧嚣中。她的安静,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安静,安静到冷静的程度——所以纵使五国城内那些对美色垂涎欲滴的达官显贵们纵知道浣衣局中有个国色天香的冷美人,却无人敢于一亲芳泽。然而,女人们却是善妒的,她们妒忌着柔怜欲发明艳的青春!于是,那些曾经的贵妇人们,便把每天看管运来的大批衣物塞在她的手上,想以粗重的劳作击垮她深入骨髓的尊严,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一直到两年前,她遇到独孤岩,情况才有所改善。
    萧雁听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么说,两年前你和那些猪狗不如的男人一样,想要亵渎这么纯洁的鲜花。”
    独孤岩反驳道:“为什么你总要把我想得这么肮脏呢?”
    萧雁道:“如若不是,你应该连浣衣局的门都不踏入才是!”
    独孤岩道:“我是被她的气节打动了,觉得这么一个女子不应该被这么摧毁,是以想把她救出苦海!”
    萧雁明知独孤岩说的是真话,仍忍不住逗他道:“那只怕是你见过柔怜后,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步得逞,所以想到这个方法,慢慢地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了你,我说的不错吧?”
    独孤岩哑然半晌,笑道:“我真像你说的那么‘高明’,只怕柔怜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吧?”
    萧雁不可置否地挑挑眉:“那是你自卑——你自觉自己配不上她!”
    独孤岩很诚恳地道:“那倒是,我自己觉得还是你跟我比较般配!”
    此话一出,萧雁立时沉默无语,一个身影掠过心底,她居然想起杨政——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而且,她居然希望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他而不是独孤岩。
    这算是哪门子事?
    独孤岩还以为她难为情了,亦不太在意。谁料,这萧雁一沉默竟觉默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中午了,还不曾开口跟她说一句话。这颇不合常理——在独孤岩的眼里,萧雁是他见过脸皮最厚的女子,怎么会为这一句玩笑话,害羞一整天呢?害得他瞎猜了半天,差点连柔怜托他打听的事也忘了。
    直到午饭时间,独孤岩去她房里找她时,还见她在发愣,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雁子,你怎么了?”
    萧雁回过神来,道:“什么怎么了?”
    独孤岩道:“你都沉默了一整天了,不吃不喝的像变了个人似的!”
    萧雁呼了口气道:“哎!你不是嫌我吵吗?我就偶尔安静一下啦!”
    独孤岩道:“少来!——你不会因我一句玩笑话就这么捉弄我吧?”
    萧雁道:“本姑娘的气量不至于这么小——你用不着大惊小怪的,人都会有心情低落的时候,我小雁子也不例外!”
    独孤岩道:“心情低落也是有原因的,说来听听!——如果是遇上什么麻烦,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萧雁道:“我想我娘了,你能帮我吗?”
    独孤岩登时语塞。
    萧雁朝他挥挥手道:“哎,你不是答应柔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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