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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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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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蘅心一颤,低头说:“苏妃娘娘不曾邀我,只怕惹了娘娘不高兴。”

    “哪有的事?”叶贵妃竟搭住了芷蘅的手,芷蘅一惊,抬眸看她,她的眼里蓄着笑,宛若春风漾进了眸心,只是芷蘅全身发寒。

    “一起来吧。手打 ”叶贵妃又加上一句,见芷蘅不动,随即板起了脸孔,“怎么?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芷蘅知道,她可以不去,更加知道,叶贵妃没安好心,可是……

    她望着不远处的桃花林,旁边的峈(luò)柚宫里住着她心心念念的六哥,那个唯一肯叫她一声九妹的人。

    她承认,她终究迟疑了。

    只因着她这一点迟疑,叶贵妃便拉了她同去,云儿欲要阻止,却被叶贵妃一个眼神逼退。

    杨芷蘅自小,除了进过母妃的春暖阁,再未进过任何一位嫔妃的宫里,她知道,没有人欢迎她。

    ……………………

    峈柚宫,馥郁的桃花雪徐徐拂面。

    芬芳清香扑鼻,惹人一阵神往。

    杨芷蘅随在洛淑妃与叶贵妃身后,云儿小心的跟着她,当她踏进桃花林的一刹那,那桃林内原本的热闹便戛然而止。

    杨芷蘅始终低垂着头,直到一个寒冷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我有请你来吗?”

    那个声音渐近,芷蘅的目光看见茶色的裙摆在眼前停住。

    “九公主,做人不能这样不要脸的,我记得我可是没有叫任何人请你来,谁许……你踏入我这峈柚宫的?”

    是苏妃,十岁那次,她记恨至今。

    也许不是记恨,只是……所有的人看见她,都想要发泄他们积郁在心里的不满。

    “贵妃姐姐,是你带她来的?”她声音尖刻,夹杂着不悦。

    叶贵妃忙道:“哪有,她乐意跟着我们进来,难不成我撵她出去不成?这儿……又不是我的堂月宫,是不是啊,淑妃妹妹?”

    淑妃连忙搭话儿:“可不是,这人要是生得贱,任谁也没法子的。”

    “那……可便不要怪我下逐客令了,请吧,九公主。”苏妃对着芷蘅,面容冷酷。

    芷蘅紧紧攥住衣袖,她明知道不该来自取其辱,可是……她很想看六哥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她鼓足勇气缓缓抬头,只见落雪的桃林中,各色异样的目光交汇在自己的身上,其中最是冰寒的一个,不是淑妃、不是贵妃、亦不是苏妃。

    而是,自己的母妃——歌妃!    

 无能为力

    与母亲目光相触,芷蘅心中一悸,母亲冰冷的眼神,嫌恶的目光,几乎摧毁了她残存的意识。    

    她连忙转身,避开那道目光,这一次,她再次更深的领会了母亲对自己的憎恶,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

    “呵,真太好笑了,以为上了奕王的床就能一步登天了,真是下贱。”

    “就是啊,那个奕王可是出名的好色之徒,风流子,只怕这时候正抱着哪一国的美人儿呢,哎,国之不幸,真是丢尽了我们北冥国的脸面。”

    “有一个月了吧?人家大沅一点表示也没有,哎,还能怎样呢?我们北冥国小力弱,终究只能忍下了。”

    “这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看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身后议论的声音声声高涨,话锋转向歌妃,芷蘅随即听见母亲尖利的一声:“站住。”

    芷蘅站住脚步,颤颤回首。

    母亲绝美的面容,华贵的裙裳,目光却冷如寒霜:“跪下,谢罪!”

    芷蘅大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罪!在这儿吗?

    她星眸微凝,看着母亲。

    即使自己要谢罪,却也不该是这里,由这些人主持。

    她看到桃花落处,或并排、或围坐着各宫的妃嫔、公主,也包括凌阳公主杨芷蒽,和坐在母亲身边的亲妹妹昭阳公主杨芷菡。

    众人的目光投过来,或鄙夷或幸灾乐祸。

    见芷蘅不动,母亲复又一声厉喝:“跪下!”

    叶贵妃见状连忙道:“歌妃妹妹何必如此动气?要她去了便是了。”

    说着,她笑盈盈的走近芷蘅,芷蘅侧眸看她,一双含水杏眼,几乎淹没她虚笑的嘴脸。

    “我倒是没注意呢,这九公主的衣裳还怪好看的,听说都是自己做的?”叶贵妃伸手撩起芷蘅丝衣。

    芷蘅连忙按住贵妃的手:“贵妃娘娘……”

    叶贵妃眉眼微挑,含笑看她,却阴冷冷的:“看看又不妨事?在李昭南面前都脱得精光了,还怕人看吗?”

    她果然够毒,说话如此露骨,杨芷蘅满面羞愤,却只怕此时反抗,只能又增羞辱。

    泪水积蓄在眼里,模糊了满目飘摇的桃花雪。

    贵妃用力扯下她丝质披衣,露出足可胜雪的白皙细肩,片片桃花凋落在肩头,顿时失色,便连那香似乎也暗淡了。

    众人有一瞬间凝眸,她们或许从不曾发觉,住在无尘宫的九公主,竟是这样绝色的美人。

    叶贵妃细细看着她,眼神却渐趋冰冷:“果然是够风骚的样子。”

    心,好像被千百双手抓住,一起用力,拧干了心头的血。

    一滴滴的,流血而亡。

    芷蘅将被撕扯下的披纱紧紧拉着,遮掩住一刻流泻的绝美春色。

    在座的不仅仅是宫妃公主,还有各位皇子,芷蘅可以感到他们或惊艳或贪婪的目光。

    却……无能为力。    

 六子元恪

    她只有瑟缩着身子,披纱被贵妃扯坏,她只能紧紧攥住,不敢放手。
    她咬唇忍泪,只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那阴冷冷的,却可以庇护自己的无尘宫。

    “哎,歌妃,算了,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这么下贱,不要脸,做了那样的事,还敢到处招摇来?真以为自己是奕王妃吗?”

    一声声,如刀割一般。

    周边讥笑的目光,嘲讽的眼神,恶毒的附和,令杨芷蘅感觉一阵晕眩,身子一软,向一边倒去,一个人稳稳撑住了她,她抬眸看去,本以为是云儿,却意外撞见六哥清明的目光。

    她心头一热,适才,因流血不止而凉无温度的心再度回暖,似乎找回了一丝一点的暖意。

    “母妃……”

    六皇子杨元恪,眉目清朗,鼻若悬胆,脸廓分明俊朗,透着逼人英气。

    杨元恪向苏妃行了礼,又向贵妃笑道:“贵妃娘娘,何必动气?”

    说着,目光转向杨芷蘅,芷蘅泪光里看见他的笑影,泪水流下,已抑制不住心酸。

    不过,还好,上天终归待她不薄,要她见到了六哥,也不枉她此来自取其辱。

    “九妹,你先去吧,明儿个我生辰,母妃非要大办,我会令人将酒果送到无尘宫去。”

    六哥的声音依然清润,仿佛这流荡的春风。

    芷蘅看着他,许久,却只是流泪不语。

    她可以想象此时自己的难堪,纵使有千百般的不舍,终还是转身而去。

    她不该来,可是,她见到了六哥。

    她该来,可是,她受尽羞辱。

    母亲,为什么,你对我,竟没有一丝一点的怜爱,哪怕只有一瞬间,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而已……

    旁人的冷嘲热讽也便罢了,可为什么……从小你便要这样对我,你身边坐着的杨芷菡是你的女儿,难道……我不是吗?

    为什么,你疼爱的却只有她!    

 两个香囊

    杨芷蘅跑回到无尘宫,一整日没有说话,云儿看了只是心疼,饭菜端来又热,热过又端,杨芷蘅却一口也没动。    
    次日,杨元恪果然依言送来了果品酒水、糕点佳肴,云儿惊喜万分,这许是无尘宫出现过最是奢侈的饭菜了。

    杨芷蘅终究微微笑了,尽管那笑苦涩涩的,她吃了送来的东西,仿佛那里面有六哥的味道。

    夜晚,月已冷,深处有浓墨似的阴森。

    无尘宫参天大树随夜风呼啸,今夜,怕是要有一场甘霖。

    “云儿,陪我去照晚亭”芷蘅拿了很久以前,用节省下的,她可以找到的最好的丝线亲手缝制的香囊向宫外走去。

    今夜,她着了一身素洁白裙,虽然,她没有华美的衣饰,可白色总是能凸显女人的妩媚,她是知道的。

    云儿跟在她的身后,她知道,公主决定送出那件藏了许久的礼物,从前,她一直不敢。

    今天,六皇子不顾宫中闲言碎语,送来吃食与公主,显然多少弥合了公主心里最深的伤口。

    照晚亭,每晚,风雅的六皇子皆会在此抚琴一首,而今夜,芷蘅却没有听到幽婉的琴音。

    她一步步急促的跑向照晚亭,却在接近的矮林边停下脚步。

    矮林包裹了照晚亭,杨芷蘅怕人看见,故而抄近路前来,任凭枝丫割刮她最珍爱的衣裙。

    只为了……能够见到他。

    “六哥,怎么样?这是我为你亲手绣的香囊哦。”那个娇俏的声音,属于芷蘅的亲妹妹杨芷菡。

    芷蘅轻挪脚步,近一步靠近照晚亭。

    六哥的声音依然那样好听:“没想到,我的十一妹不但琴棋书画冠绝后宫,绣工也如此精湛?”

    “那是自然,为了六哥,我特意要母妃教的呢,这丝线啊,可是年初我向父皇讨的,都是去年南越国使臣来时带来的,名贵得很,还有这香料,可是我北冥国最珍惜的万雪红,怎么样?”芷蘅可以想象妹妹高贵的样貌,今晚,她也一定华裳云服,红妆娇艳。

    芷蘅暗暗低头看着手中寒酸的香囊,甚至凑不齐三种颜色,香料也不过是无尘宫附近的野花晒干而已。

    心骤然绞痛。

    在妹妹面前,任何时候,她都是卑微的。    

 天为谁春

    “我就说,我没有白疼你,自小,我最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六哥的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无比,“可知为何吗?”

    杨芷菡道:“不知,说来听听?”

    六哥笑道:“你是整个皇宫最高贵的女人,你精琴棋,通书画,诗词歌赋、轻舞曼妙,谁能及得上呢?”

    “六哥就会逗我开心。”芷菡笑得娇中带羞。

    芷蘅的心却随着一点点破碎。

    脸颊上有冰凉的东西划过,随而一滴滴打落在裙裳上。

    下雨了。

    照晚亭中,六哥脱下了披袍为芷菡遮雨,自己却淋着冰冷雨水,两个人向宫内跑去。  

    夜浓,深似苦墨。

    杨芷蘅看着那一对双双离去的背影,心被瞬间撕碎,她咬紧嘴唇,回想着六哥说过的每一个字。

    是的,六哥自负风雅、文武双全,自然喜爱的定是多才的妹妹,而若论才学,放眼后宫,谁又能出父皇亲自教授的昭阳公主之右。

    而我这个九妹,自小没有任何人教习过我歌舞琴棋,只有一个师傅教习了我认字和简单的诗词,皇家终究不容许有一个大字不识的公主。

    然而其他的,我再不会了,就是这刺绣,也是云儿教的。

    雨,渐渐细密。

    淋湿了芷蘅纯白衣裙。

    云儿轻声说:“公主……”

    她声音哽咽,没能说下去。

    芷蘅却回眸一笑,淡淡说道:“走吧……”

    那珍藏了许久的香囊掉落在地,被雨水打湿,云儿看了一眼,犹豫道:“公主……这……”

    “走吧。”芷蘅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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