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英和他的三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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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殿英和他的三姨太-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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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殿英插了一句:“会有那么严重?”

  张玉娟说:“老孙你没想想,日寇逼近平津,亡华之心不死,有血性的汉子,哪个不想立功边关,杀敌卫国。冯总司令在张家口义旗高举,吉鸿昌、方振武、孙良诚都率部而去,连大土匪刘桂堂也知道到张家口抗日。”说到大土匪三个字张玉娟自觉失口,因为孙殿英也是大土匪出身。但激情所至她不能不继续说下去。“孙军长抗日的威名,四海皆知,若能跟着冯总司令,一定能打出个更大的局面。话又说回来,历史不能重演,你进军宁夏,马鸿逵必有防备,回民刁悍,素来心齐,进攻宁夏,青海的马步芳定来救援。前后夹击胜负你有几成把握?再说一层,蒋介石历来对你不满,他提升你为青西督办和第九集团军总司令,是福是祸很难预料。老蒋刁钻奸猾你不是没有领教过,他视杂牌队伍为仇敌,常常无中生有制造矛盾,使杂牌队伍相互攻讦,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孙殿英怎能听进这些话,但仔细想想三姨太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才没有发火,耐着性子听下去。

  张玉娟接着说:“前些天我曾跟你说过,出征时随你,看来是不行了,我有孕在身,不想给你添麻烦,我想留在北平的寓所。不过,有一条,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一定回到你身边。还有一句话你要记住,打仗的事多听听养田的意见,他熟读兵书,胸有韬略,又是你的心腹干将,是个用得着的人。”

  孙殿英口里应诺着,心里烦得很,大步走出三姨太的房门。

  下花园地处塞外,六月的阳光温暖宜人,六月的草木枝叶青青,这里冬季长,夏季短,六月山青水秀是塞外最美好的时节。孙殿英心里烦闷,无心观赏景色,一人关进烟房抽起了大烟。

  孙殿英正在屋里吞云吐雾,一一八师师长刘月亭和一一九师师长杨克猷连袂而进,一面行着军礼,一面向“督办”道喜。孙殿英从床上坐起,拉着二位的手说:“一人之喜,大家之喜,我若升迁,你们不也水涨船高嘛!”

  话刚说完,炮兵团长刘广德,工兵团长颛孙子瑜相继而至。孙殿英令人烟茶招待,叫众人入座,哈哈一笑说:“正要找你们开会,这不,差不多到齐了。军令部已有命令,我军不日就要西行,往青海去要过宁夏,我想来个顺手牵羊,先弄个宁夏省主席当当,大家说中不中?”

  刘月亭师长也是土匪出身,每次开会发言总是打头炮。他摩拳擦掌拍着桌子说:“中,老是中,军长所见高明,宁夏弹丸之地,我们垂手可得,早就应该有个地盘,老串人家的房檐总不是个办法。”

  孙殿英思谋着:“我想来个‘假道灭虢’,可三姨太说,历史不可重演,唯恐酿成悲剧,你们看这话有没有道理?”

  一一九师师长杨克猷笑笑说:“三姨太满腹经伦,固然精明,可她没有打过仗,因此只能是书生之见,纸上谈兵,要光听她的话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孙殿英接住话头:“对,我也觉得马胖贼没有长出三头六臂,凭他那点力量挡不住我大军一击哩。”

  炮兵团长更是大言不惭:“占领宁夏好比是笼屉里拿镆,伸手可得,都说回回顶脑硬,再硬,会有我这大炮硬!”

  部下的一席话,说得孙殿英心花怒放,他对大家说:“这件事我再跟养田说说,就算定了。等到十月天黄河上冻以后,咱们即刻进兵,回去各准备各的,误了时机,军法从事!”

  众人应着:“是!”

  之后各营将士都处于积极的备战中。

  刘备要出征,却找不见诸葛亮,这可难坏了孙殿英。他派人四下寻找,才打听到参谋长在山上打猎,急忙接回军部。冯养田抓住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进。孙殿英埋怨着:“看把你渴的!”说着又倒了一杯水说:“打的都是啥野味?叫我见识见识。”

  冯养田摊着双手说:“我是一无所获。”

  孙殿英摇着头:“我不信,凭你的枪法,咋会啥也没打着?”

  冯养田话里有话:“这打猎和打仗一样,攻其不备,方能取胜,现在各营将士都在练兵,整天乒乒乓乓打枪,山上的兔子、野羊早有准备,你一举枪它们就跑,还不是徒劳一场。”

  孙殿英就事论事,没有听出什么,紧接着说:“咱不说打猎,先说打仗。养田,咱们这次西征路过宁夏,我想趁窝下个蛋,把马鸿逵来个连锅端。”

  冯养田笑容可掬地说:“我看这个蛋不好下,宁夏为马鸿逵的老巢,他惨淡经营多年,在回民中有很高的威望,必须深谋远虑,万勿轻举妄动。”

  孙殿英打仗历来听冯养田的,他听到参谋长有不同的意见,并没有发火,而是对不同之处弃而不问,而对有用之处顺杆爬着:“对嘛,你讲的深谋远虑很对,找你来还不是想叫你远虑远虑,只要你虑得对,我就能打胜仗。”

  孙殿英的意思参谋长明白,他很了解这个人的个性,一经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主意,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但是冯养田还是耐心地劝着:“兵法曰,兵行诡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致胜之道。听说你打算十月进军?那时马鸿逵已有充分准备;我方千里行军,疲劳之师攻坚略地实难取胜,以我之见,万不可攻占宁夏,若此,中央态度一变,我军乃进退无路,请军座三思。”

  孙殿英听了这话,满脸的不高兴,冷笑着:“我看马鸿逵也不是铜头铁臂,谁能挡住我八万大军!”

  冯养田叹着长气说:“我身为参谋长,决不能白送数万弟兄于死地,也不想尝败军之将的滋味。”话到此为止,冯养田不敢多说,争执起来反会伤了两人的和气。参谋长也是个爱动感情的人,说到此已是热泪盈眶。他看看军长冷着脸一言不发,最后又说:“我父亲在北平多病,打算去北平探亲,我走以后,请军长多加珍重。”说完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满眼老泪夺眶而出!

  见参谋长如此,军长也动了真情。他们俩是多年的老搭挡,事已至此,拦也无益,只好红着眼睛说:“给伯父看病,不要心疼钱,需要多少到供应处拿多少,这个队伍只要我老孙在,你早晚回来我都欢迎。”

  送走冯养田,孙殿英的心情有所波动,三姨太的话,参谋长的话,刘月亭的话,杨克猷的话以及炮兵团长刘广德的话反来复去在他脑海翻腾,想想两方说得都有理,到底应该如何办呢?最后他还是决定西进,这样做虽然冒险,但他是从凶险中走出来的,每一次冒险都有一定的收获。炸出镇嵩军冒险不冒险?这一次冒险使他有了自己的队伍,由旅长升为师长;东陵盗墓冒险不冒险?这次冒险用盗来的文物换来的军火,装备了军队;贩卖毒品冒险不冒险?这一次冒险补充了队伍的军饷;热河抗战冒险不冒险?这一冒险赢得了抗日英雄的美名。因此他还想再冒一次险,说不定会弄个省主席或者两省总督干干。

第三节  求蒋拒孙
宁夏省主席马鸿逵,40多岁,生得虎背熊腰,气壮如牛。他是清末绥远省督统马福祥的儿子。幼习军略,足智多谋。青年时自连长、营长、团长……一直干到军长。将门出身的马鸿逵不仅熟知军旅之事,也善于交往应酬,曾先投吴佩孚,又投冯玉祥,最后中原大战之前,看蒋军势大就投靠了蒋介石。中原大战中他为蒋介石立下汗马功劳,于是才有了宁夏省主席的高位。他听到军令部对孙殿英的任命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孙麻子野心勃勃,诡计多端,富有地盘欲望,路过宁夏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一面电请中央不准孙军路过宁夏;一面晓谕全省军民一律坚壁清野,准备打仗。为了摸清蒋介石的心思他亲到南京,面见了这位中国的最高领袖。

  在蒋介石看来,孙殿英是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及早除之必成后患。他委任孙殿英为第九集团军总司令,是想架空孙殿英,使师长升为军长逐步取而代之,不料孙的队伍是自成体系的队伍,离了孙殿英玩不转。委任孙殿英青西屯垦督办表面上是满足孙的地盘欲望,实际上蒋介石害怕孙殿英投到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里去,造成对他不利的局面。当然这些诡计只能是老蒋心里的盘算,是不能讲给别人听的。

  听说马鸿逵求见,蒋介石知道他来的意图,命令侍从副官立即传见,这对下级官员不能不说是一种优厚的待遇。

  侍从副官将马鸿逵引进一处宽敞的办公室,便退了出去。马鸿逵急忙脱帽,用左手抱在胸前,挺胸收腹,立正屏息,但蒋介石却迟迟没出来。他暗暗打量着这个办公室,这是个坐南向北的房子,南北两边都是通明的落地窗,丝绒帐幔卷在两旁;西边的凉台对着绿叶成荫的花园;东边墙上有一扇门,可以通向内室。光线选择得极好。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几本书,另一边放着一叠卷宗,两者之间是墨盒、笔筒,桌前放着一把带扶手的靠背椅子,古香古色的很有特点。北边窗下放着一对沙发椅,上面套着白色布套,显得素雅洁净。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蒋介石缓缓踱来。他的个子又高又瘦,迈步之间有如弱柳迎风。他身穿一件枣红色的纺绸长衫,光着秃头,脚上穿着一双园口布鞋。这样的装束,与平日马鸿逵军前见到的蒋总司令截然不同。那时的蒋介石身着戎装,戴一付白手套,昂挺首胸,走起路来一双马靴敲得地面咔咔作响,是何等威严!

  马鸿逵看见蒋介石赶紧向前迈一步,两脚一并,碰得靴后跟啪地一响,以标准的军人姿势深深地鞠了一躬。

  蒋介石微笑着伸过手来轻轻一握,口中说道:“这个……这个……你来了,坐坐。”

  听了蒋介石这句话,马鸿逵没敢马上坐下,而是等蒋介石落座以后,才缓缓坐下。也许是由于紧张过度,马鸿逵忘了说话,两眼直丁丁地看着蒋介石。

  蒋介石被看得有些奇怪,淡淡地说:“鸿逵老弟,你还是这么年轻精悍,你看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这时马鸿逵才回过神来,忙说:“总座精力充沛,英姿不减当年。”

  蒋介石听了,脸上泛出笑意,又问:“这个……这个……你到南京来有什么事?”说着站起来,在室内踱着方步。

  马鸿逵见蒋介石站起来,他也连忙站起来,向蒋介石行着注目礼,这是国民党军队中下级在上级面前必须注意的礼节。

  马鸿逵仍没说话,蒋介石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不要紧张嘛!”

  马鸿逵说:“卑职有几句话,在总座面前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介石摆着手说:“不妨事的,有话你就说嘛!”

  “卑职认为,军令部委孙殿英为青西督办多有不妥。”马鸿逵只说军令部,不说蒋介石,他知道这样的委任多是蒋介石的主意,马鸿逵点到为止,话说得很有分寸。

  蒋介石说:“委任孙殿英是军令部的事,治理宁夏才是你的事,你不要管那么多嘛!”

  “如此说来,卑职只有先行辞职了。”

  “这个……这个……为什么要辞职?”

  马鸿逵面有难色地说:“孙殿英西行,必然路过宁夏,他素来野心勃勃,心有异图,蓄谋已久,欲抢占地盘。我的力量怎敌过他那八万之众,与其当败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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