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行,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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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行,霍去病-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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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将军对我说:“弯弯,我们也喝一点。”

  我可是发誓不喝酒了……点头!我说:“少一点。”我看着乳白色的酒水注入碗中,有点担忧自己醉酒坏事。他说:“我在,你别担心。”酒碗中的酒液香气浓郁,带着奶酒的芬芳。

  我端起酒碗先细细尝了一口酒,觉得味道和酒精度数还能够接受,便几口喝下那盏微酸的马奶酒,奶子的滑润在我口中萦绕着涩涩的滋味。他看我喝完,自己也很快喝完。

  酒一入喉,温热之感直入心间,我的心中一颤,四肢百骸充满了热辣辣的感觉。匈奴人处于苦寒地带,他们的酒纯正而浓烈,就如同眼前绿色坦荡的草原。

  如火如荼的草原之花仿佛在天空下铺出了一张鲜花烂漫的大地毯。风在四野之上吹起茫茫千里的牧草与鲜花,绿草红花旋转飞舞,纷华四散,盈盈点落在我们的肩头与发间。我们坐在这个充满着青草气息的祁连山下,我们的不远处,是数以万计的汉家士兵。

  雪山横远,暮色长云。

  我,霍将军,还有我们大汉朝最英勇最强健的士兵们,一起坐在这里看着草原的落日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之下。我们,在共同等待着这个大战前最后的夜晚,降临到河西的草原上。

  草原的日落,壮观而怆凉。

  放眼纵横数千里,空茫寂寥,渺无人烟。残阳似血,草原似血,天空也似血。我们被遗落在血色的无奈中,望天地之悠邈,凌万顷而茫然……

  明天的河西草原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状况,不管如何,这里必然会成为尸血遍地的人间炼狱……我和他,面对的将是无数生命的消失……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带着希望别人生存下去的愿望,去面对一场排山倒海般的死亡之战。

  面对着面,酒盏对着酒盏,我们两人相对饮下匈奴的酒。

  他无言,我亦无语,任酒意慢慢将我们浸濡。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代的骑兵战争有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有太多太多让我心生畏惧的理由,这是一个人力无法掌控的胜负决战。内心的担忧,对战场的恐惧,却都不能在他的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流露。

  河西的明天呵……

第九章 杀气破天烈马纵

阳光正在慢慢变红,逐渐从东方升起。

  巨大的山石从祁连山的脚下一路延伸,一头扎入草深花盛的山丹草场。朝阳的红色光芒,一段段照上红黄色的石坡,一段段染出烈火一般的光泽。

  一小队黑色的铁骑从山岩上慢慢露出头角,杀气蒸腾,英风烈烈。

  领头的将军驻马回眸,俯瞰着祁连山脚下的草原。

  河西的山丹草原正处在最美丽的季节中,红色的月丹花、白色的雏菊、黄色的野茅、蓝色的七望蕙、紫色的苜蓿花,各种各样的鲜花盛开在深绿色的草原上,如同一个花之海洋。雪白的羊群仿佛无数珍珠,在红紫流动的云霞晨霭下慢慢滚动。密密层层的毡包在天地交汇的地平线上构成一带白色的远影。

  霍将军的眼睛里没有对面前美景的半点悲悯怜惜,他的手臂抬起,对身后作了一个简洁而有力的动作:“集结!”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

  深红色的帅旗在空中迎风一展,呼啦啦地绸旗几乎遮蔽半面天空。在雪山上走了两天一夜的一万骑兵们,他们刚才作了一个短暂的休息。现在得到了命令,被战斗渴望点燃了激情的大家立刻加快速度,如同狂蚁归巢一般迅速集结。各什长、百夫长、千夫长、校尉、军屯、军司都拿出他们迅速强大的集结能力,无需太多的动作,无需大声的命令,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尘土砂石乱飞的空隙中,很快就组成了一个铁一般的方阵。

  骑兵整齐地站好队形,他们站在半圆形的巨大红色朝阳之前,仿佛站在一个血水洋溢的舞台前,等待着将军的检阅。过了祁连山的这支汉军,前有重兵屯围,后有雪山拦截,我们已经背水一战了!

  审视着自己的队伍。一抹微笑从霍将军的脸上绽开,比火红的阳光更耀目: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刀悬于头,背水一战,勇往直前,决不后退!他要以自己的人马,将酋涂等部落联盟组成的防御系统彻底摧毁,给河西第二战打响一个最绚烂的开端!

  “出发!”将军一个人的声音,如同铁箭穿过了千军万马。所有军士的脸上顿时肃然而正,每个人都嗅到了战斗即将打响的味道,手中的钢刀开始有了反映,映照着跳跃的阳光,一片飒飒而动的鲜红血芒。

  大队人马的启动,如地震将临,如海啸将至,如大山将崩,沉重的马蹄声挟裹着草原茂草的倒伏,娇美的鲜花在马蹄下踢成一片五彩缤纷的花雨。

  马蹄沉重地击打在褐黄色的山石上,滚滚黄尘遮蔽了大半的天空。没有任何犹豫,长途跋涉的队伍直接进入了战斗的冲击,仿佛一股决堤的黑色洪水,嘶吼喧嚣着冲向匈奴的部落驻扎地。

  旌旗在狂奔中猎猎,白色的羽毛在风中低伏,万马奔腾,人呼马啸,战刀霍霍,喊杀连连。千军万马从哲萨尔大峡谷那片广大的山岩上如同钢流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潮水迸流,呼啸而下,席卷而去。

  我紧紧跟在霍将军的身边,阿连是霍将军的备用军马,当然有很强的奔跑素质和驾驭感受力。我觉得,霍将军这边的六千人马虽然奔腾的气势十分惊人,可是,速度似乎并不是很快。相反,在我们两边的左右各两千人马仿佛两个粗大的铁钳,以苍鹰掠物般的惊人速度,在草场上飞袭而去。

  五十步的时候,我们整支队伍还基本保持一个方阵。

  一百步的时候,我们的队伍渐渐呈现出了蟹形,中间略滞后、两边前突。

  二百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蟹形战队在广天漠土之间清晰呈现了!左右各两千人马正是骠骑营重新补充过的铁螭骑、铁鸢骑、铁饕骑、铁颛骑。他们在各自千夫长的带领下,马蹄不断催动,骑士们的脸上是生铁一般的冷酷。旋风一般从两边向酋涂王部奔袭而去!

  三百步……四百步……五百步……

  经过了五百步以上的狂奔,铁螭骑、铁鸢骑、铁饕骑、铁颛骑达到了骑兵攻击的最佳速度!他们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矛,无钢不断的飞箭。他们狠狠碾碎匈奴人的牛羊群,眼看着就要接近匈奴人的毡包群落。

  突然,天空中腾起一片浓黑的乌云,伴随着尖锐的嚣叫。我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四千人马中,前锋的战士已经开始中箭倒下,铁钳的攻势顿时一缓!敌人以逸待劳,又是处于军备状态,谁都知道弓箭是骑兵天生的克星!我的胸口猛然一阵窒息,当初在陈天鹰部队里的场景,重新再现,血腥味充溢我的鼻间:原来这四千人是引出匈奴弓箭阵的诱饵!

  霍将军大吼:“箭!来箭了!弩箭防御!”挡箭该用盾牌的,用弩箭做什么?耳边嚣声大作,无数密集的声音从我身边冲出去,那令人烦闷的噪音使人感到无法忍受。霍将军这边的六千人奔跑速度本来就不快,现在,他的士兵单手持缰,手臂稳定地握着弩器——大汉朝的弩箭出击了!

  弩箭如同铁打的暴雨,弩箭一出,谁与争锋?

  弩箭不能在快速行进的战马上使用,但是它的杀伤力和射程远远高于匈奴人的箭矢,很快,对方便被我们杀得抬不起头来。

  使用过弩箭之后,霍将军立刻命令:“擂鼓!”进攻战鼓仿佛猛浪一般冲进我的耳膜,在一片震震乱响中,我看到方才还似乎成为敌人利箭之俎的四千前锋铁骑兵又一次加速,敌人的弓箭阵已经被破去,他们要作的就是最顽强的冲击。

  “全线冲击!”霍将军的怒吼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我压低身体,在大队伍里不断奔跑。只感到身后的六千人马气势陡然一变,方才似乎只不过是一种热身运动,此时,中间大部队的奔击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十章 烽火逐鹿惊骄阳

我用力抽打着阿连,阿连分明是霍部四万战马中的佼佼者,可是,我为什么感到后面士兵的追击毫不含糊?战马在缰绳的控制中疯狂地奔腾,战士在凌厉的风声中迅若流星,每个人都仿佛开始了一场生死的速度较量。我甚至觉得,置身在这样的队伍里,如果跑得略慢一点就会被后面的自己人乱踏而死!

  霍将军的战马已经冲到了最前方,他身后的每一位将士也是全力怒奔。他们不是依靠纪律和稳定来维持冲击阵型,而是用狂烈的奔腾,极限的速度来维持彼此间的距离。

  战马的速度风驰电掣,战士的杀气如海如潮,鹰击司马赵破奴、厉尹校尉李敢、千夫长汤和锲,还有裂云屯、骤风屯、暴雪屯等等各个屯的屯长们,所有我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熟悉面孔的,不熟悉面孔的,都疯了一般地在大吼:“加速!加速!加速!”他们追随着霍将军一同展开一场比赛。

  霍将军方才选择了一个背对朝阳的角度进行攻击,敌人无法目测我们究竟有多少人,迫使他们不敢贸然分散兵力。两翼先行部队的猛烈攻击,又让匈奴军队在忙于抵挡之中,失去了分散包围霍部的最佳时机。好似看到了敌人的迟钝,我们这边士气越发高涨,战鼓雷鸣,人马怒吼,长箭奔突,刀剑无眼!

  太阳喷吐着绚烂的红色,从草原深处跳跃而出,骄阳的万丈红光映红了汉家男儿的盔甲,也映红了他们的眼睛,杀气从布满血丝的无数双眼睛喷溅出来,浑似能将整个战场点燃,烧成灰烬!

  战鼓捶得天地俱裂,战旗飘得风云变色,三四里路的猛烈奔袭、一路狂奔终于在此时,与匈奴人出现了蓬勃的碰撞!大家在高速行进中,杀神一般地将利刃切入匈奴敌人的胸膛,一片片血水化作天空中红色的腥潮,一波波落在所有士兵的身上。没有人弄得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甚至弄不清自己有没有受伤。跟在霍将军的队伍里,每个人的头脑都是空白的,只有把平时的训练化作生命的本能宣泄出来,让敌人的死亡成就此时的灿烂!

  我现在看清楚了,匈奴人基本处于半集结状态,只要给他们一盏茶的时间,那数千匈奴部队就可以集结出充满杀伤力的队型来。绝对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左侧的战鼓在霍将军的指挥下,剧烈地捶动起来。赵破奴拚命大叫:“左转!左转!”他的队伍脱开大部队,向匈奴军阵的东北角掩杀过去。金铁之声大作,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显然赵大哥已经遇上了最猛烈的抵抗。

  匈奴人的军队从两翼紧急收缩,支援中路,我们如同撞上了礁石的巨船,浑身剧震,速度减缓了下来。霍将军不管东北路了,高高举起战刀:“兄弟们!杀啊!”

  “杀……”巨大的喊杀声冲破天穹,似乎要将敌人震成齑粉!霍将军的战斗力彻底地爆发出来了,没有人可以在他的利刃前停留,没有人可以正视他的面孔,嗜血的钢刀不断挥舞,他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个敌人,而是一堆任他砍斫的血肉。他和他的亲兵将敌人的中军撕开一个血口子。紧随其后的军士们立刻见缝插针地跟进,坚实的敌阵被一点点撕开、撕裂、扭断!

  他们骑兵队之间都有一定空隙,放入匈奴兵,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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