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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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决-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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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清见他沉默,也不追问,只道:“此间事了,那至清就告辞了。”

    马太守忙道:“如此有劳大师了。”房门“咿呀”一声打开,马太守出门对林三吩咐道:“快叫人备些上好的斋饭给两位师傅!”说话间看到林三身后的杨陌和杨倩,先微微愣了一下,但料想又是不知道谁请来作法的所谓的大师,出于礼貌便向两人点了点头,杨陌和杨倩连忙合十还礼,杨陌心中奇道:“备斋饭给‘两’位师傅?莫非除了至清老和尚外,还包括我?”

    林三道一声“是”,刚要下去吩咐膳房,却见至清缓缓而出,说道:“不必了,此刻回栖霞寺,恰好能赶上寺中午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微胖的小和尚,他约莫十岁年纪,此刻正抬着头好奇地打量着门外的一干人,方才他一直没出声,是以门外的杨陌和杨倩不知道屋里除了至清和马太守父女外竟然还有第四个人。

    马太守见至清推辞,知他乃是有道高僧,自己再坚持他也不会接受,只得道:“那实在是有劳师傅了。林三,送客!”

    至清出门见得杨陌时不由一愣,心道:“这小和尚怎么看着有些眼熟?但他定然不是我们栖霞寺中的僧人,也不知道是马太守从哪儿请来作法的。”既然同是佛门中人,至清宣了一声佛号,合十问道:“贫僧栖霞寺至清,不知道这位师傅如何称呼?”

    杨陌正大感尴尬,林三却是欣喜地介绍道:“这说来也巧!至清大师,这位是打算上栖霞山求佛的杨公子,这位是一陌大师,正好便是和大师您一个庙里修佛的!”他见至清不认得这个“一陌”也不甚奇,心想这个年轻和尚估计没什么辈分,哪里似至清这般德高望重,栖霞寺里好几百号人,人家至清老和尚不认得他也是情理之中,若是每个僧人都认得那反而稀奇了。

    至清听得一愣,正想开口否认,杨陌抢先一步道:“阿弥陀佛,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遇见至清太师伯啊,您不记得我了吧?有一次我在寺中碰到您,您还给我说了半天佛法呢!”

    至清只觉这人越看越眼熟,又拼命对自己乱使眼色,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想来内有隐情,当下也不拆穿,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微微一笑看着杨陌,也不言语。

    见他并没拆穿自己,杨陌登时心中大定,道:“小僧听闻马小姐身染怪疾,自忖对医道颇有研究,故冒昧登门求见,不知太守大人能不能让小僧进屋一察?”

    马太守为难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方才至清大师说就连他也……”

    至清微笑打断道:“无妨,就让一陌进去看看吧,说不定真有高见也未可知。”他虽知杨陌是个冒牌的栖霞寺和尚,但他一把年纪、阅人无数,法眼一开已看出来者并非歹人,虽然还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料来有自己在旁也出不了岔子,这才开口替杨陌说话。

    听得至清都这么说了,马太守自然不好再阻止,当下领着他们复回女儿屋内。

    只见床边帘幕低垂,马小姐兀自昏迷不醒。然而经由刚才至清的一番作法,她体内的邪气已然消减甚多,原本早间杨陌在离得她几条街远就能感到邪意,但此刻站在她闺房内却也只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心中不禁暗赞至清佛法精深。

    马太守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女儿,皱眉忧心道:“这位一陌大师,您看我女儿都昏迷这么久了,怎么还没醒过来?以前都是作法后不久就能醒来,这次怎的这么久?”

    杨陌解释道:“这个自然,如至清大师所言,每次作法都是治标不治本,消得体内邪气一时,却消不了一世,每次鬼邪侵体,反噬之力也越为强大,每次受到的伤害也越为深,故一次比一次难以转醒。不过您不用着急,说不定过得片刻马小姐就可醒来了。”心中暗道:“你这个昏官,不理百姓,对自己的女儿倒是着紧得很!”

    马太守自然不知道他虽然口中解释,肚子里却在骂自己,听得这番言语也无可奈何,当下只有静待女儿醒来了。至清听杨陌说得头头是道,也缓缓地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杨陌道:“太守大人,若您不介意,能让我为令爱把把脉吗?”

    马太守点头答应,将帘幕内马小姐的右手拉出一截,杨陌口宣一声“阿弥陀佛”,左手单掌竖起,右手三指轻扣马小姐脉门,装出一副神医模样。他虽只略通岐黄之术,但也明显地感觉到马小姐脉搏既微弱又紊乱,似乎随时便会休止一般,当下暗暗发力,一股真气从指尖传出,联通指下脉搏,输入马小姐体内。

    只听“嘤咛”一声,马小姐被真气一冲,登时悠悠转醒,马太守原本觉得至清已然束手无策,自然也不寄望这位“一陌”大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碍于至清的面子才勉强答应让他进来看看,哪想得他弄得一弄自己爱女竟然醒了过来,心中的欣喜之情自不必说,登时对面前的“神僧”刮目相看。

    然而马太守却不知道栖霞寺僧人只修佛、不习武练气,先前至清以佛门真义驱扫滞留在马小姐身上的邪气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邪气一除,醒过来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若是随随便便来个练了几个月气的人来,也可以轻易用真气将晕迷的马小姐冲醒,杨陌这番随手之举实在是可以算捡了个大便宜。

    杨陌道:“阿弥陀佛,马小姐醒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小僧这就挑拣几味养气补血的药材给小姐加固体元。虽说这样也难以根除,但总算聊胜于无。”说完将一直背在背上的戒体箱放下,打开箱盖,在里头翻来翻去。

    马太守一眼瞟去,见得箱内物品登时一愣,只见那箱子里装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像什么木鱼、香炉、念珠、各类药材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还有平时甚少见到的拂子、如意、净瓶,甚至斜斜放有一把用破布裹起来的脏兮兮的刀。他哪想得到,这些都是杨陌在买完僧袍布鞋之后嫌钱花不完,便还在法器店和药材铺好一阵采购,一并放入箱内带来的。

    箱内物品实在是多且杂,杨陌在里头翻查了半天,这才挑了一瓶归芍地黄丸和一盒当归养血膏递给马太守,马太守连忙不迭一通道谢。

    这也不是第一次作法事了,听得外头说话,马小姐转醒后自然知道又是哪家的和尚来了,便从床上坐起身来,轻轻掀开帘幕,对外头众人微一点头道:“有劳各位了,小女子马瑜君谢过几位大师!”

    杨陌抬头见到马瑜君的脸,不由“啊”地一声惊呼,差点没站稳一跤摔下地去。

    见得大师惊呼,太守心里一紧,只道是他要宣布女儿无药可治,当下连忙扶住杨陌,问道:“大师,您、您没事吧?莫非是小女、小女已经……”一阵哽咽,却是连话也说不下去了。马瑜君也是又惊又怕,只瞪大了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僧人。

    杨陌看得马太守脸色,知他误会,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僧刚刚不过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件事,令爱身体无恙,还请太守放心。”听得不是女儿没救,太守脸色顿时一缓。

    杨陌垂下头去,只觉得背脊上冷汗直流,心里大惊,暗道:“怎么会这样?这、这怎么会这么像?”偷偷抬眼望向身后的杨倩,见她虽然比自己镇定地多,但眼里也是惊疑不定。马瑜君小姐这一露面,结结实实把两人给震住了,只因为,她生得跟高家大小姐高泽菡实在是太像了!刚才那一瞬间,杨陌差点以为回到了昨日夜里,自己还身在高府的小姐闺房内。

    “不要紧的,巧合而已,天下之大,长相相似之人本就不罕有,何必大惊小怪!”杨陌暗暗这么安慰自己,心中稍定,然而抬头越看马瑜君越觉得像高泽菡,一般的十七八岁年纪,一般的瓜子脸、柳叶眉,一般的文静淡雅,甚至,也是一般的体弱多病!

    “不对,其中一定有古怪!”杨陌心念一动,想起方才在屋外听得马太守与至清的言谈,太守言语间吞吞吐吐,显是有些重要事情瞒着没说,便问道:“太守大人,您可是有什么难处不便说与我们这些外人听?”

    马太守一怔,嗫嚅道:“没有啊,咳,也不是,不是我、我……我怕……”

    杨陌心道:“你这副样子还说没有事?骗谁呢!看来得下点猛药了。”他知道一切关键之处都在于马太守身上,若想要探得事情真相唯有从他入手,当下沉吟片刻,皱眉道:“不瞒您说,令爱……令爱这般身体状况实在是令人担忧啊……只怕……”

    “只怕什么?”马太守大慌,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明白方才两位高僧都说自己爱女的性命无忧,为何现在一转眼又是换了个说法,忙急急相问。

    杨陌缓缓道:“令爱这般每月发病的状况,是身中某种异法邪术所致。每月十五月圆之时,阳气最小、阴气最重,故邪术侵体,是为一小劫。每年三大鬼节,四月五日清明节,七月十五盂兰节和十月初一的十月朝,这三日鬼门大开、群鬼横行阳间,乃是一年中阴气最盛的三日,是为一大劫。九月十五刚过,今日乃是十六,离那十月朝之日不过半月时间,以马小姐如今的身体状况,小僧只怕……只怕到得那日……唉……”他重重地“唉”了一声,低头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口宣“阿弥陀佛”,然后偷偷瞟了太守一眼,果然见他被自己唬得面无血色,不禁心中暗暗得意。

    马太守拉着杨陌,慌忙问道:“高僧、高僧!请救小女一命啊!”

    杨陌听得好笑,自己一个冒牌和尚竟然成了高僧,待见到马太守就要倒头拜下,连忙将他拉起,正色道:“太守大人,何须多礼,只要您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小僧自当尽力而为!”

    “阿弥陀佛,”至清也道:“正是如此,还请施主勿要隐瞒。”

    马太守叹一口气,道:“既然两位都是有道高僧,那我说与你们听也无妨。小女的怪病是在四年前得的,那年元宵,我带她出门赏花灯,回家后她嚷头疼,我初时只道是劳累过度,休息一晚就好了,哪知道她这头疼症越来越重,还时常胡言乱语,喊些我们也听不懂的话,过后问起却又完全不记得了。不单止这样,每月十五便昏迷一次,初时昏迷得片刻就自己转醒,到后来越来越久,如今不靠法师来驱邪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杨陌与杨倩对望一眼,杨倩心道:“这老狐狸,到这时候还不说实话!”只听杨陌已然说道:“太守大人,只怕这故事说得不全吧?有个主角还没出场呢。”

    马太守惊道:“你怎么知道?他可是吩咐我不能说……”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为难得望着面前几人。

    杨陌正考虑要不要把问题点破,忽听至清缓缓道:“太守,那高财主可是要挟你了?放心,我们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见一切都被人看破,马太守脸上闪出几抹不可置信的神色,挣扎片刻,终于道:“罢了罢了,都是那个高财主搞的鬼!他也不知道那日偷偷在我女儿身上下了什么药,这四年来我女儿只便靠着他每三个月给的一颗药丸吊着这条命的!他竟然拿君儿要挟我,要我对他的胡作非为开方便之门,若不然便不给我解药,让君儿受地狱般的痛苦而死!唉,金陵百姓骂我狗官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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