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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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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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节奏不齐,全无出家人的清净恬淡之意。”便是穆双飞、紫姬和金算盘,也大觉其中有些蹊跷,遂绕过一面酒家的破烂橘黄旗,转过两条肮脏狭窄的巷子,循声摸索而前,不多时,前面寥寥落落的蓬旧民居之后,露出一座草木葳蕤却未免盘结纠葛的山丘,不过十余丈高,上面隐隐约约闪显一面黄墙。

  方要拾阶而上,穆双飞忽然蹲下身子,仔细观看石上痕迹,借着阳光映照,可见整个台面之上,皆闪耀出一层淡淡的绿色。钟月敏和紫姬见状,学着他的姿态蹲伏,左右不过略转,也瞧见了上面的动静,不由大呼奇怪。原来那绿色之光,若不能觑瞧却也罢了,一旦看见,便如河水荡漾,涟漪层叠。金算盘背着九华,不便曲膝,急问缘由,旋即笑道:“可见此地的石块岩质和别处不同,倘若是富贵人家,大可开采了去,铺垫于花园廊下,倒也平添一些韵致情趣。”穆双飞摇头道:“金老板此言差矣!这些绿光,乃是铺上了一层绿粉所致,只要下一场雨,便即会被冲洗殆尽。”言罢,从袖中摸出莫邪之匕,隔着石面二三寸,刃身登时荧光闪闪、晦色迷离。钟月敏瞧见台阶之上,隐隐约约衬出一个人影,惊道:“妖怪。”双足蹬踏,已然飞身而起,尚在半空之中,已然晃出“清风斜雨”,展成丈长红缨铁枪,抡转弧线,猛然朝一株大树劈下。招走半途,蓦然虚实变幻,红缨闪烁,长枪斜挑,正是一招“柳打春风”。

  一条人影随着枪势飞身而起,大声道:“哎呀,好霸道的女子。”身法甚妙,却不及钟月敏迅捷,喝道:“哪里逃?”右手长枪转交给左手,极力长伸肩膀,枪刃寒芒,已然送至妖怪咽下。那妖怪叫道:“了不得,出手便要人命。”言罢颈脖后仰,枪尖几乎贴着下颌直直朝上。钟月敏大吃一惊,暗道对方身手委实了得,甫然觉得手臂麻痹,却是一双毛茸茸的大脚踏上枪脖,将自己硬生生给踹了下来,立足之际身形不稳,噔噔噔踉跄后退,幸赖被紫姬搀定。金算盘大呼倒霉,怎么才出小镇,离那最近的镇舍也不过数十丈距离,又会莫名冒出一个妖怪,暗道:“可见天下气数,委实熏晦难扶了,正气不旺,则邪气比盛,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妖魔鬼怪作祟。”背着九华躲在一块石碑之后。石碑本倚着庙宇山门,那山门灰色沉沉,破败之象如垂秋衰冬,也无人肯去修缮清洗,石碑亦然斑驳,上面几个大字,油蚀漆落,皆模糊难辨。

  钟月敏挣脱开紫姬臂膀,羞臊得面红耳赤脖子粗,抖擞铁枪,旋又要疾扑而上,却看穆双飞郎朗一笑,抱拳道:“大师如何穿成这般边幅,莫怪被人误以为是妖怪了。”那人坐在树上,叹道:“你们既来到这座小镇,对于此地民风贫富,亦该知悉些许。那些俗家之人,自己的生活尚不宽裕,哪里还有余钱给我?我和尚既然化缘不得衣食,无可奈何,便只有自力更生,想法子自己编织僧袍衲服、草鞋毛靴。”紫姬按住钟月敏肩膀,低声道:“哎呀,你也忒沉不住气了,人家可不是妖怪,乃是当地的和尚呢?”钟月敏瞠目结舌,凝神定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树上那人,果不其然,正是披着褴褛僧袍,用葛藤为丝绦,踏草荆为履鞋的中年僧人,脸如菜色,气色疲乏,可是呼吸吐纳之间,却沉稳悠长,显是修为甚为精深。金算盘从石碑后转出,抱怨道:“知道你平日喜好降妖除魔,枪法委实厉害,可要总是这么咋咋呼呼鲁莽从事,要是伤了无辜,被索赔汤石诊疗费用,我便是有金山银山,那也支付不来。”和尚颔首道:“说得极是,小姑娘脾性,太过急躁。”蓦然跳下树,轻飘飘落在金算盘跟前,几乎面对面、鼻子尖碰鼻子尖,问道:“你有金山银山么?贫僧委实贫穷,多久没有化缘,今日也许是黄道吉日,便朝施主开张。”金算盘脸色倏忽大变,暗道此地民众风气不善,你靠着小镇设寺,未必就是好和尚,倘若被他惦记着自己身上的银票,岂非日夜寝食难安,急忙打个哈哈,讪讪道:“钱囊中不过区区几个铜板,哪里有钱?”但觉一股熏臭扑面而来,几欲呕吐,忍不住鼓动腮帮,皱眉掩鼻。和尚眼珠子滴溜溜转了数圈,笑道:“原来你也不是富人,这身绸缎,看来裹着个穷身躯了。”金算盘困窘不已,咳嗽道:“我是真穷,没有钱。”和尚点头道:“可见我今日还是做不得化缘之事。哎呀呀,适才早上吃了大蒜,又不及漱洗,难免呛着施主,惭愧,惭愧。”旋即又叹道:“我出家之人,本不该吃辛辣之物,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便权以大蒜充饥。”钟月敏见他确实潦倒,想起自己以前也是佛门弟子,兼之先前斗然出枪,冒犯人家,不免怜悯之中又生愧疚,遂狠狠瞪了金算盘一眼,暗骂吝啬鬼忒也小气,摸出一串铜钱,抛给和尚,道:“这是给你化缘钱,也不教你在树上白趴一回。”和尚伸手朝半空伸探,轻轻接过,合十道:“阿弥陀佛,女菩萨有此善心,必得良报。”

  和尚受了钱财,竟是无比热情,连连邀请穆双飞等人上山入寺作客,大伙儿皆正有此意,是以并不推辞。入了大门,但见殿中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地面潮湿,显是才用清水洒过不久。七八个小沙弥抱着扫帚懒懒散散地坐在大雄宝殿两侧门廊下,好奇朝客人张望。在迎客房坐下之后,中年和尚拍掌到:“还不看茶?礼数若怠慢了,岂非是我等的不是?”须臾便有一个小沙弥捧着盘盏过来,上面托着五个小白瓷杯和一个土黄大杯,白瓷杯之中,绿叶碧盎,香气清新,而土黄大杯之中,茶土漂浮,抖抖扬扬。九华醒来,坐在椅上好奇张望,蓦然问道:“大师父,为什么你喝的茶和我们不一样呢?”金算盘龇牙咧嘴,暗呼糟糕。那和尚眉色愁苦,道:“我们是穷庙,多年没有钱财入门。给你们的都是好茶,但能省一点算一点,我自己便将就着喝些茶末陪伴吧。”此番话一出口,穆双飞呵呵而笑,神色无异,那钟月敏、紫姬和九华的脸上却都挂不住了,面面相觑,颇为尴尬。紫姬斜睨穆双飞一眼,小声道:“相公,要不——”虽未言明,意思却赫斯真切,穆双飞会意,笑道:“我毫无异议,余下的,便由金老板拿主意吧。”金算盘暗暗骂道这个和尚好会讹财,无可奈何之下摸出十两银子,双手托着放在案上,心中恚怒,脸上却满脸堆笑,道:“我们也是诚心敬佛之人,这点意思,还请笑纳。”和尚慌不迭接过,握着手中把玩半日,方小心翼翼纳入袖中,合十称谢。金算盘将那一杯茶仰脖子喝光,暗道这茶好贵,可值二两银子一杯咧,万万不能浪费了,又见九华抱着杯子极不老实,急忙喝道:“人家大师一番心意,你便是再觉茶苦,也该喝完。”九华吐吐舌头,嘟着嘴将杯中水饮尽,然后平端着小白瓷杯给金算盘看,杯中只余绿叶,并无余汁。金算盘又瞧着钟月敏等人,二女知他心疼十两银子,相顾莞尔,也将茶水喝完。穆双飞笑道:“如此好茶,应该慢慢品,如何牛饮?”金算盘赔笑道:“穆公子说得甚是,可见我们皆是不懂品茶的。”不过一会儿,又有小沙弥送上几根黄瓜,说道是庙中自家栽种的,很是甜洌。穆双飞笑道:“大师不消客气,恕在下直言,山门台阶之上,不知铺垫何等物什,堪为防妖么?”和尚叹道:“近日来,常有妖怪在寺庙作祟,搅得鸡犬不宁,我们几次三番要去缉捕,偏偏那妖怪甚有些能耐,来无影去无踪,好难擒拿。后来便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在山门台阶上铺垫‘显妖散’,只要妖怪踩踏其上,入了庙来,就能留下足迹,任它怎么隐形也藏匿不得踪迹。好几次捉得它,结果又被逃了。”众人悚然,齐声道:“果然有妖怪么?”

  正说话之间,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响,旋即有个小沙弥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大声道:“信久大师兄,不好了,咱们大雄宝殿的半斤香油,都被妖怪给偷吃了。”那信久和尚大吃一惊,手中抖动,却将土黄大杯子磕碰翻倒,水裹茶末泼了一桌,顺着桌角边缘滴滴答答溅落。当下不敢怠慢,随着小沙弥心急火燎地跑到大雄宝殿,但见十余小沙弥皆执捏扫帚簇拥于殿门旁,见了信久,齐声叫道:“大师兄,妖怪又来惹事了。”信久对着一个年龄稍大的少年僧人道:“信方,今日是你值班守戒吧?”那少年僧人又是羞愧又是气愤,将扫帚凌空虚击,嘟哝道:“那妖怪尚在大雄宝殿之内,被咱们围了退路,逃不开去,稍时待它出来,老子非得一笤帚劈死它。”旁边有沙弥叽叽喳喳相顾道:“阿弥陀佛,咱们出家人不杀生,打它个半死就可以。”“不错,非要教它也尝尝咱们的厉害,否则还真以为你我俱是好欺负的。”“殿后的大门可堵住了,休要咱们筹划仔细,它却从后面一溜烟逃走。”“早就锁好了,还添了一把锁,且说了,信石他们不是也过去戒备了么?”纷嚷时候,大殿内突然传来“啪啪”几响,有人急道:“不好,它在翻开功德箱。”信久和尚哼道:“箱子空空,一个铜板都没有,倒是我这上有一吊钱咧。”从袖中摸出先前钟月敏送给他的一串铜钱,捏着绳结,叮叮当当摇晃起来,暗下却朝他信方师弟使了一个眼色。信方会意,提着扫帚斜走几步,贴着门楣悄悄站立。铜板相撞的声音传播出去,飘入殿堂,不多时,就看一个状若狸猫的毛茸茸大头探了出来,下面拖曳一条极其长阔的黄白相间之尾。说时迟,那时快,信方怒瞪双目,飞身而起,骂道:“你这招厌的,偷了我们庙中多少物什,今日是我轮值,你也赶来捣乱,害得本小佛爷大丢颜面。”扫帚头结结实实打在狸猫脑袋上,疼得它大叫一声,哧溜跑回殿中。众和尚见信方得手,莫不拍掌大笑。里面却传来骂声:“呸,你们这座穷庙,有个狗屁值钱东西。我这千岁徒孙来此,其实是抬举你们,偏偏一群秃驴,不识好歹。”信久和尚将铜钱收起,冷笑道:“既然晓得我们是穷寺,你还贼心不泯,但有机会便来游荡觊觎,岂非正说明你是个甚没有品性的贼妖?”恐进去被那厮从暗中陡然施袭,所以亦不敢贸然闯入擒拿。那妖怪不慌不忙,道:“天子尚且知道微服私访,我这千岁徒孙,自然也能放下架子,降低尊贵,时不时来此体恤穷和尚生活疾苦,如此良苦用心、大义仁度,岂是你们谙懂的?”信方雄赳赳昂立最前,喝道:“偷吃了香油,尚好意思如此辩逞口舌,羞不羞啊?”话音甫落,劈面一物打来,躲避不及,脸上登时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却是一滩黑油,听里面妖怪狸猫妖怪叫道:“那油也不知放了多少年,黑乎乎早就不堪使用,我不过喝了两口,便欲呕吐得天翻地覆。这油捏成膏,膏可捏成球,你要便给你。”信方气得浑身发抖,回头道:“大师兄,这怪物委实欺人太甚。今日我就将之缉捕归案,非得好好教训它一番不可。”提着笤帚冲突入殿,方走不过旬步,周围风声响动,却是那妖怪提着木鱼、锣鼓、烛台等物不停抛来。众和尚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忽然一条人影闪过,原来信方跌跌撞撞逃出来,满身尘垢,灰头土脸,实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信久忍耐不住,扑哧而笑,转瞬整肃脸容,正色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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