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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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春秋-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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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宾此时,眉梢紧锁,沉思不语,须臾,自言自语:";墨翟知人深矣。";
  三人在赶往孔府的路上,忽闻叮咚泉水声隐隐透过前面树林传来。李菡、许仕琼忽然觉得汗 水,尘埃贴渗脸上,甚是难受,此时听见叮咚泉响,心中均是一喜,不约而同相视一笑,便 往泉水响声处奔去。伍宾即明其意,亦随尘步后。穿过树林,当见左边山崖瀑布径天而下, 汇入崖下清澈湖水之中,激起层层浪花,溅起的水珠轻轻弹起又融进美丽的湖水里。李菡与 许仕琼情不自禁地站在清清湖边,脸上荡漾着渴望满足后的笑容,伸出一双玉手,弓腰捧起 湖水,尽情痛饮。然后便以手代绢,将脸上尘污洗去。
  伍宾离其不远处,触景生情,却想起崂山被囚的孔女句,显得 心事重重。站在湖边的伍宾影子被清澈的湖水倒映出来,影子后的蓝天白云在水中飘浮。伍 宾不由抬脚轻踢,石子夹着泥土尽落水中。霎时,水中的人影与蓝天变形柔融在一处。真所 谓";天人合一";。伍宾由感而叹:";仰首是天,俯首还是天。投石砸天,天不见,这是什么 天?";
  李菡、许仕琼异口同声道:";水中天。";
  ";对,是水中天……";
  ";水中天,可不是天。";
  陡然,身后传来冰冷的刺耳话音。伍宾心中怦然震惊,怎么来人竟然落步无声,以自己听觉 亦丝毫不知,可想来人轻功之高,着实令人匪夷所思。遂回头循声望去,当见身后五丈之地 ,两人星眸射出冷芒凝视自己。左边之人松形鹤骨,气宇非凡,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但从 僵死的肌肉上细品,这笑意显然含着森森杀气,虽到古稀年龄,肌肤却极红润,显然此人长 于养生之道。右边之人,骨瘦如柴,背略佝偻。伍宾认识,不是病叟郑云又是谁,两人并列 ,区别尤显。伍宾知道,大凡笑意盈然的对手,都是强硬对手,对于强硬对手,岂能用常情 相待,先下手,抢主动。那样肯定落入其彀。于是微笑道:";看来两位在此久等,心情一定 焦急。";
  郑云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伍宾笑道:";大凡等人时的心情都不好受。";
  郑云笑了,而且笑得很得意:";你错了,我们在树下吃酒聊天很轻松,知道阁下一定会到这 里,帮主果然计无遗策。";
  ";为什么?";
  ";这就要问你身边两位小姐了。因为,女孩总是爱美的,这数十里之地,可说没有一处值得 欣赏的湖泊、水流,唯有这'碧水湖'绿水清波,两位小姐能不在此洗污去秽,讨你喜欢吗 ?要知道,世间很多人的麻烦,都是跟着女人而来,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伍宾突然笑道:";阁下能将这位笑意可亲的朋友介绍认识吗?";
  ";老夫孤山浮云,阁下即是乾坤掌伍宾?";
  ";哟,区区溅名,承蒙提起,多谢。";
  ";看得出,伍公子是位英雄。";
  ";何以见得?";
  孤山浮云依然笑道:";因为,伍公子已看到死神,还能笑得出。";
  伍宾知道对手已显杀意,笑道:";在下看见死神总是笑。因为,看见死神,我身边总要少个 人,所以也安静些。";
  ";原来公子喜欢安静。";
  ";是的,阁下很聪明。";
  ";老夫爱听好话,既然公子夸奖老夫,老夫就送公子一片安静乐土。";
  孤山浮云言毕,双手一推一拉,刹时两股强劲正反力道似推似拉伍宾身躯。简简单单的一招 ,顿令伍宾进退维谷,感到对手的大大不凡。进则遭毒手,退亦难脱厄运。伍宾陡然想起李 耳曾授予的";有形归无形,物我两相忘";招式,将全身筋骨放松,人却如螺旋般自转,身 边带起一阵旋风将孤山浮云招式化去。而孤山浮云余力仿佛连绵不尽,刮得伍宾肌肤隐隐作 痛。惊诧之下,伍宾想起在马干臂子弓洞府所见各种武功, 其中一架白骨恰似这种招式,顿悟之后,伍宾便用一招";烟岚云岫";,同样一前一后拍击两 掌。孤山浮云冷笑一声,双掌平推,竟迫使伍宾招式中途流产。伍宾身形晃动,幻化成幢幢 迷离身影,似实而虚,倏忽来去,转动之间,势如风飘,意图寻隙进招。岂料孤山浮云竟然 闭目,但嘴角笑意依在,仅用耳朵听觉判断伍宾意图。伍宾围绕对手数十圈竟找不到攻击出 手机会,仿佛对手宛如铜墙铁壁一般。伍宾不觉有点气馁。只此一瞬间,顿觉一丝凉风,随 着微弱馁气,逼至伍宾毛发,如此意气感应,足令伍宾惊骇,未待伍宾做出反应,孤山浮云 已然人影闪动,势如奔雷般向伍宾拍击一掌,紧接着数不清的掌影,挟着雷鸣之声,宛如天 罗地网将伍宾困在其中。伍宾一时疏忽,失却先机,知道如此下去,必然丧身孤山浮云手 下 。即刻变动为静,磐石般岿然立地不动,星眸凝视狂风暴雨攻势,陡然将双掌叠拍左前方晃 动飘忽的掌影。顿时双掌相碰,";轰隆";一声响过,四周土扬石裂,回旋激动的气流吹得李 菡、许仕琼、郑云身上衣角猎猎生响。紧接着,伍宾的第二掌又到,两人二次击掌, 这排山倒海的掌风更胜前掌,沙土阵阵,已将两人罩在弥漫的尘埃中。这两掌,伍宾竭尽全 力。也可说被老谋深算的孤山浮云逼得竭泽而渔,孤注一掷。不做此一决,定然再无机会出 手。伍宾甚是后悔自己的轻举妄动。 在与孤山浮云的交手中,伍宾根本没有机会运用新近 所学招式武功,唯有用拼斗内力一途侥幸脱困。然而,孤山浮云内力显然高出伍宾甚多。两 掌过后,孤山浮云脸色铁青,嘴角旁的笑容已被丝丝殷红鲜血代替,不用说已受内伤,而伍 宾则红润气色已变得如死灰般,身体噔噔噔后退数步方被李菡扶住,李菡亦被伍宾身上余劲 撞得两人跌倒在地,";哇";地一声,伍宾忍不住血腥上涌,嘴中连喷数口鲜血。李菡一双秀 眸惊愕地凝视伍宾不知所措。当见伍宾摇摇晃晃站起,用衣袖抹去嘴角遗下的血迹。许仕琼 杏眼圆睁,横剑挡在伍宾身前,大有一死相拼之意。

(1)第十九回(6)
孤山浮云冷削道:";在下'天雷掌'下站起的第一人,即是伍公子。";
  ";是吗!";
  ";哼,你还得躺下,且永远站不起来。";
  病叟郑云轻声道:";前辈,让在下出手如何?";
  孤山浮云嘴角恢复那常有的笑意,不屑道:";用不着,你可以准备他们的后事吧!";
  言毕,孤山浮云意守心窝,猛发一掌,掌力忽急忽缓,忽吞忽吐,竟将一巨大顽石向伍宾等 三人缓缓逼近,伍宾知道,一旦孤山浮云再发内力,自己与许仕琼、李菡便必死无疑,李菡 、许仕琼挟着伍宾不断后退,伍宾喘着气语带凄凉道:";菡菡、琼妹,我是个不吉利的人, 总是把你们带入危险、推向死亡……";
  李菡伸手捂住了伍宾嘴,许仕琼娇叱道:";宾哥哥,你为什么把不该看重的,看得那么重… …";许仕琼陡然看见孤山浮云嘴角旁的笑意已渐渐敛收,一股戾气从眼中透出,许仕琼十分 后悔刚才说的那未说完的半句话,为什么转眼便死,还要说人不愿听的话,不管什么人都不 爱听真话。师姐多聪明,一个简单的动作,把什么都说了。
  陡然间,一道乌光横空划过,";轰";地一声巨响,巨大顽石粉碎,笼罩伍宾等三人的压力顿 时消失,同时空中飘落下一位身着布衣、脚穿单屐、背负一柄乌剑,脸疣清癯,英气盈然之 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孤山浮云。一旁病叟郑云脱口道:";墨翟。";
  孤山浮云侧首看了眼郑云,嘴角依然挂着笑意:";阁下是墨翟!";
  墨翟毫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对手。
  孤山浮云冷声道:";这样好的身体,口味怎能不好。";
  墨翟一字一句道:";阁下的口味不是也很重吗!";
  ";是啊!所以阁下要和我争食。不过,平生遇到你这样对手,口味便更好。";
  ";哼哼,那阁下肠胃一定要坏。";
  ";为什么?";
  ";中原武林胜我者,车载斗量,阁下口味虽好,只怕嘴大喉咙小。";
  ";吞下吞不下,不试怎么知道。";
  说着,孤山浮云嘴角的笑意仿佛狰狞暴戾起来,墨翟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怒则破阴 ,喜则破阳。阁下这张牌一出手,只怕阴阳具毁。要知道,阴司地府有去路而无回路。";
  墨翟的话虽是平平淡淡,但却一言道破孤山浮云致命处,一旁的郑云感到孤山浮云未战已失 先机,倘若失利,自己岂不在此赔了进去。于是笑道:";既然入席,何愁吃不到宴上佳肴。 所谓大丈夫不争朝夕,只争胜负,咱们不妨崂山再见。孤山前辈,尊意如何?";
  孤山浮云从墨翟出手,知道墨翟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也明白与之交手,绝无必胜之理,然而 平素豪情不容他有一丝退缩之意,眼下郑云把梯子架好,也就顺势下坡:";好,看在阁下 面上,就让他们多晒数日阳光。";
  墨翟道:";悉听尊便,该碰头总会碰头。";
  孤山浮云与郑云转身而去,墨翟站其逆风方向,凝神闭目。许仕琼上前笑道:";墨帮主武功 通玄,多谢墨帮主援手之力。";须臾,墨翟向许仕琼微笑点头,顺着前方,伍宾却转身以背 对众,李菡向墨翟感激一笑。墨翟则转身疾驰而去,转眼踪影无迹。
  李菡走近伍宾轻幽一叹道:";墨帮主高风亮节,从不求浮名虚利……";
  ";沽名钓誉,若不是亲眼所见邓大哥之事,我又怎能识其巧伪真面目。";
  显然,伍宾话中含有恨意。许仕琼乍听所言,方知其中尚有如许纠葛。短短片刻,便两度失 策逊于李菡,虽然披坚执锐,数度冒生死之险,又怎及李菡恰到好处的风情柔意取欢于伍宾 。想到这里,许仕琼看了一眼李菡和伍宾精神略显颓废,默默无言跟在伍宾右边,向孔府走 去。走出约莫三十里路,刚转路径,陡然空中传来一阵阴厉笑声,伍宾一愣,一条人影站在 面前:";在下在此久候伍公子,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伍宾看见来人,先惊后喜,不觉道:";万涛。";
  李菡愣了愣,她早听伍宾说过与万涛之间前因后果。乍听之下轻声叹道:";是索命鬼!";
  ";哈哈哈……";
  索命鬼万涛得意笑后:";不错,在下便是索命鬼万涛。看来这次索命定然顺利。";
  伍宾苦笑道:";万公子先天优越,后天良好,想做之事,当然乘风破浪。不过……";
  ";不过什么?";
  ";我是讲如若公子明事理,顺天时,所做所为,更是得心应手。";
  ";哼哼,这好像不是豪气干云的乾坤掌,难道你不准备动手?";
  ";我实在不想与公子动手,令尊与我有恩,我与公子无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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