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山玉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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砺山玉镜-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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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强人的体魄。嘻嘻……”兰香掩鼻而笑:“看你现在多有精神。”

  兰香回到绣楼,将魏虎沐浴之事交待毕,抿嘴笑说:“小姐啊,那魏公子如今比来时更结实,更清秀。”

  “你管他怎么样?”小姐嗔道,“我只是要他祛除山下身上的秽气,恢复他的元气,然后让爹爹们接纳他,成为我们砺山五路的一员健将。他毕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那是,那是。小的多嘴了。”兰香心里仍暗笑。

  一日,晚饭后,入静对兰香说:“我们去看看那刁小子吧。”她们来到恒春泉养颐斋,一进门,兰香说:“魏公子,小姐看你来了。”“啊,多谢小姐!”魏虎急忙上前迎着,已经像个斯文书生了。入静小姐说:“几天不见,怎么变样了?想是我这儿真有叫人脱胎换骨的功效?”小姐戏谑地望一眼兰香,兰香笑问:“魏公子,是的吗?”

  经过这十天半月的折腾,魏虎能闯过一劫,他自然感到庆幸。他想,等到外面雪化路开,她们就可以送他下山了。他想得那么轻松,好像自己真的是第二次重生似的。趁他心情很好,入静小姐说:“今夜月色这么好,我们到外面去坐坐吧。”他们来到恒春泉边,香樟树下,芭蕉矶旁,坐在一条长椅上。半个月亮升到中天,满地银晖。在这良宵之夜,让人忘了春夏秋冬,忘了天南地北。这恒春泉,集四季之气,四方之景,四海之物,让你忘了世间一切悲苦忧愁。但子如其父,魏虎并非平庸之仕宦子弟,纨绔哥儿。他像父亲那样,有情志不移的秉性,居安思危,居乐思忧。更让他心里难受的是,他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他像在梦中,而头脑又这么清醒,但自己又无能为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于是一声仰面长叹:“唉!”

  “魏公子,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入静小姐问。

  “不,不,身体好极了。你待我这么好,我从内心感激不尽,但我不能沉溺于一时的快乐啊!我毕竞在你这儿如一个囚徒,我是一个铁血男儿,有凌云之志,怎能囚于这温柔的牢笼呢?小姐,我知道我是败于你的手下,我甚至情愿去死,而不愿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的,我们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但这有什么不好?世上万物都被上天玩弄。古人说‘饮食男女,食色也。’这食才是上天给人的实惠,而这色就是上天对人的愚弄,而我们人却甘于被愚弄。细想,这色与人的个体何益?男人伤精,女人伤身。女人要生孩子,生孩子时却是跨在鬼门关上。我娘就是生我弟弟时死的。”

  “怎么?你没有娘啊!看来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人。那你爹没有给你找一个后娘吗?”

  “没有,我爹太爱我娘了。我娘死后,世上没有那一个女人能代替我娘的位置,没有那一个女人能再来占据我爹的心。失去了我娘,他就决心终身不娶。”

  “为什么呢?”

  “他也看透了上天对人的愚弄,说只要我这生命快乐,因为生命就是快乐,让生命不快乐就是对生命的作贱。凡是作贱生命的就是不道德的,就是邪恶。”

  “如此说来,上天也不道德,也有邪恶?”

  “但是,也让上天为难了,他要全盘考虑。有时也要为大家而舍小家,舍个体而为全体,背黑锅来伸张正义。所以,总的来说,上天对生物的某些花招和欺骗是善良的欺骗,美丽的欺骗。生物们也乐于被欺骗。雄螳螂完成传递后代的使命后,乐于让雌螳螂吃掉以作出最后的奉献,这就足以证明上天创造生命的手段多么高明。”

  “那么,你爹因你娘的牺牲而拒绝再娶的想法也失于偏颇了。如果如你爹所想,人只顾个体,不顾人类的延续,那是更大的罪恶,也有悖于天意的啊!”

  “不,我爹虽然看透了上天的这一把戏,但他不抵触,不强加于人。我爹的原则是追求生命的快乐,不管你怎么生活,只要你快乐,并给别人快乐,就是不愧悔的生活。另一方面,我们自己也是上天创造的,我们对得起别人,也要对得起自己。所以我要对你说的,就是不要拘泥于你的不着边际的遥远的梦想吧,要思想放开,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怎么说你被人玩弄而自找烦忧呢?”

  他们谈得正投机,突然院门外有人喊:“表哥来了。”入静小姐一怔,随即转身一看,表哥已到了跟前。她微笑问道:“表哥,你怎么这晚来了?”这表哥是砺山五路老二的外甥,他没有回答小姐的问话,眼睛直盯着眼前的魏虎。小姐说:“啊,我来告诉你,这是我不久前抓到的耗子。”

  “那怎么不干掉他?”

  “表哥,你不知道,他与一般的耗子不同,留着大有用场的。”

  “啊!”表哥阴险地笑了,“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的耗子,不杀也好,交给我吧。”

  “不行!”小姐厉声说。

  “你不杀他,又不给我,我去给三舅说。”三舅,就是入静小姐的父亲,在砺山五路中排行老三。

  “当然跟我爹说,但犯不着你去说。”

  “那你自己去说吧,看三舅他们怎么处置。”

  “放长线钓大鱼,我还想放了他呢。”

  “什么?放他?我说表妹,这你可不能做主啊。要放,一定要经过三舅才能放。”

  “那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得守信用。”

  “说出去了也不能放。跟敌人还讲什么信用?”入静小姐不屑跟他分辩,他也不能怎么样。

  小姐的表哥名叫混子,他告诉入静:“老爷子们除了你爹,都回来了,现在在降龙殿,说当前的首要问题就是要弄清砺山玉镜的下落。趁他们回来,我来你这儿看你。”

  “砺山玉镜?”小姐心里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无比快乐。这玉镜就在她手中,但她不露声色,准备着给老爷子们一个惊喜。她还想请求父亲收留魏虎。她预料父亲是答应的,因为父亲视她为掌上明珠。自她娘去世以后,她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后来她父亲结识了这几位伯伯叔叔,上这砺山来修炼德行。五人中,她父亲是众心所附,德望最高。所以只要父亲答应了,其他伯伯叔叔就没问题。想到这些,她沉浸在幸福中。而且砺山玉镜的得来正是她的功劳,伯伯叔叔们赞扬都来不及呢。表哥混子头脑简单,只知道杀,好坏不分,又不安分。叫他留守降龙殿,他却常常下山去惹是生非,曾被山下桃林酒家利用,给砺山五路带来相当不好的影响,但他常常忘记了教训,仍不时做出蠢事来。今天对魏虎的处置,要依他,不又要犯下错误?本来她不想让混子呆在这里,一则她今天高兴,二则她要让混子见识见识这魏虎何其人也,于是混子今夜要住下来,她欣然答应了。

八    陡起风云
八  陡起风云

  混子要留宿凤凰台这儿,这本是他常常梦寐以求的事,只是他很难如愿。因为他爱表妹,更怕表妹。他常常找点理由想在表妹这儿多待会儿,而遇上表妹高兴还可以,若表妹不高兴,他则不敢有一刻逗留。今天他就以防止魏虎逃跑为由而要求留在这里,并且也想整一整这魏虎的锐气。因为魏虎在山下的名气,他不是不知道。今天他到桃林酒家,所看到的一切,使他一看这小子就知道是魏虎。如果是无名小辈,还用得着表妹操心?早被丫环们如捻虫蚁一样拍熄了。他来表妹这里还有一件事,就是要讨点解药给不倒王解毒。于是转而笑问:“表妹,你给一点梅花迷针的解药与我好吗?”

  “你要这干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要用。”

  “什么朋友?是不倒王那伙人吧?”

  “是的,而且就是不倒王。”

  “不会的。”入静小姐想,她刺伤的是一个小个子的強盗,不是不倒王。

  “是不倒王。”

  “是不倒王也没有。活该!谁叫他干伤天害理的事。”混子无奈,只好罢了。

  这入静表哥的突然到来,使境况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使刚才还是温情脉脉的乐园变成了阴气森森的魔窟,听了她们表兄妹的一番对话,叫人毛骨悚然。入静刚才看似多情的少女,而现在看来竞如狰狞的艳妖。看来这儿不是多呆的地方,但又怎么走呢?魏虎这时如一头困兽,他知道这小姐的表哥一来,他的命运就急转直下,他如一只被猫抓住的老鼠,此刻只能被猫逗着玩,却不能逃脱猫的利爪,只得表示服服帖帖,以保性命,等待逃脱猫爪的时机。幸而小姐如今对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温和地对他说:“魏公子,那你只得暂受委屈,待明儿再说吧。”

  临睡前,混子还要吃东西要洗嗽,兰香便使唤银屏丫环侍候混子,混子说:“既然抓到了耗子,你们就休息,叫那耗子来使唤。”他端坐养颐斋堂上,见魏虎端来饭菜,粗声道:“你这小子,服侍老子要尽心一点!拿水来,老子要净手。”魏虎端来一盆水。他慢悠悠地擦擦脸,洗洗手,看着眼前的饭菜,说:“饭菜凉了,去热一热。”魏虎只得端起饭菜出去,一会儿再送来,他又没好声气地说:“你要饿死老子怎么着?这长时间才来。”魏虎也不作声。

  混子要魏虎给他洗脚更是尽找碴儿,一时说水凉,一时说水热,满嘴的恶言脏语。就是要激怒魏虎以抓住整治他的把柄。然而这小子软硬都吃,像一团破棉絮,任你捶搓揉压,他都是那个样子。还说他在山下是顶尖人物呢,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好吧,你今天就由我捉弄吧。到最后魏虎给他擦脚时,他竟“啪啪啪”把脏水溅了魏虎一头一脸。这下魏虎可就按捺不住了,一腔无名怒火迸发,当即双手提起他的双脚一甩,甩出几丈远,跌得他屁滚尿流,脸青鼻肿,四脚拉天。此时入静小姐和众丫环们看见,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混子躺在地上,一时还爬不起来,他恼羞成怒,气得说不出话来。

  入静小姐说:“活该!谁叫你欺人太甚?自作自受!你该尝到这果子的味道了吧?”

  混子大丢面子,这时已把怒气从魏虎转向入静了:“好哇!我被欺负,你竟护着贼人。看你明儿怎么说清理由。”说完,气冲冲地当夜出了门。

  混子的母亲是老二的亲姐姐;那年一场重病没钱医治死去。临死前,把儿子混子托付给弟弟说:“老二,”他在家里也是老二,“我命苦,死了不足惜,活着还受罪。只是我儿可怜,他出世就不见老子,在娘肚子里老子就被官府抓去边疆修路,一去不见人回,现在又要没有娘了,靠谁呀?只有靠你呀!只有你一点儿亲热气儿。”老二听了;一阵心酸。他坐在姐姐床前,拉着姐姐的双手,泪如流泉涌出,泣不成声,说:”姐姐,你不能死,你不会死的。”趴在床边的外甥,只有七八岁,泪眼汪汪地望着妈妈哭得那么可怜,似乎在恳求妈妈别丢下他。老二真不敢想象,没有娘的小外甥,将靠谁来生存啦!只有靠他——舅舅来呵护这根娇小的弱苗。可是他又有什么能耐来哺养外甥呢?他不是没有本事,他年轻气盛,身强体壮,脑袋瓜儿也不傻些谁,性格也不怯弱,但他为什么生活这么艰难?天太不公平了。他问天:“难道天注定要我命苦吗?”他不信这个邪。他知道自己也是个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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