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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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农门-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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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冲击中回过神的杜氏身子一歪,瞬间坐在田埂上,拍腿大哭起来,“哎呀这是要把人往绝路逼啊,这还怎么活啊,不如一包耗子药解决了这一大家子人吧”

见此,几个儿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样的杜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方才面如死灰不言不语的模样。

“娘,银子你带了吗?”涟漪摇头,迟疑道。

“我的娘嘞”杜氏一下子从田埂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周身,复又瘫坐在田埂,拍着腿喊道:“我的钱啊,我的二两银子啊”

这可是她嫁到冯家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积蓄,就这样便宜了那不要脸的一家子啊。

看她想要爬回去拿钱的冲动,榭雅灵敏的挡在了杜氏的身前,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

杜氏灰败的眸子里突然闪现出惊人的亮色,双手扒住女儿的手,泣不成声道:“这是哪里来的?”

小姑娘这才得意道:“方才我见娘六神无主,大姐也在跟奶奶据理力争,所以偷偷在你屋子里将钱藏在了身上,多亏我机灵,要不……”

银子在手,杜氏好歹有了一丝底气,扶着儿子的手站起来,擦干了泪挥手道:“眼下也好,咱们一家子好歹是自有了,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旁边的冯通柱则是愧疚不已道:“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受苦了”

此刻额头上的伤口没有处理,除了随意擦了两把脸之后,脸上大多全是血迹。

小心翼翼看向儿女,神情里更多的是讨好以及歉疚。

互相安慰着走到了院门外,推开摇摇晃晃吱呀不已的柴门,虽然心里不断安慰,但还是被这里的荒凉吓了一跳。

没有一人高的围墙,四周全是栅栏围成,侧面看屋顶呈三角形形状,上面铺着的草也应为时间久了没人打理,肉眼可见好几处窟窿。

黄泥垒成的房子,里面黑黢黢的让人一眼望尽里面的构造,自然,里面光秃秃的比涟漪的脸还要干净。

只不过当初不知是谁能把屋里的木门也给卸了,着实让人佩服的紧。

远弘好奇的看着自家爹爹一脸惆怅的望着屋子,问道:“爹,你是不是记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了?”

好在这以前是爹爹的家

摆摆手,冯通柱憨厚道:“不是,我那是还小,根本啥都不记得”

涟漪叹气,暗道,那爹你一副恍然隔世不断叹气观看着屋子,很让人产生误会的好伐。

关好柴门,交代给小弟将装有小鸡的笼子打开,一个个忽闪着翅膀争先恐后的从笼子跑出。

在足足有半人高的荒草院子跑了起来,要知道家里兵荒马乱这么长时间,也没人顾得上喂它们,此刻在这个满是虫子以及蚂蚱的院子,可谓是到达了天堂。

冯家一家子将东西放进屋子,然后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估计是因为没了房门,所以屋子里异味不是太大。

墙角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蛛网,黄泥垒成的炕此刻覆盖着厚厚的稻草,小宝努力跳上去还惊走了里面歇息着的老鼠。

豆大的眼睛全是惶恐,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一般的逃走了。

“外面的墙都烂了,等明天我再用黄泥糊糊”冯通柱此刻额头上捂着一个粗布手绢,样子很是滑稽。

杜氏不理会他,仔细将屋子打量一便,好在这院子够大,除了这间草屋外,东边还有一间相邻的茅草屋。

里外两间屋子这样一来,好歹儿子女儿可以隔开睡了,杜氏脑子里影影约约有个念头,觉得这次被人赶出来,倒是一件因祸得福的事。

粗粗的将屋子收拾了一下,交代两个女儿将鸡抓起来,然后和儿子飞快的薅起院里的草。

半天后,隐约有个人住的样子了。

出来的时候太过于匆忙,不,是被人赶出来的太过匆忙,一家人也没任何吃食,不过好在是夜里,一家人忍忍也就睡了。

是夜,空旷的院子中,涟漪将眼前枯黄的稻草点燃,趁着微弱的火光将摆弄着蓍草,看到卦象后脸上的表情却令人寻味,似笑非笑,生生将一张姣好面容弄的纠结不已……

第二十六章雷雨

跳跃的烛火下,涟漪满脸均是无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一时间滑稽的很。

在这次的占卜中卦象很是奇怪,是屯卦,就传说中的水雷屯,《象词》有云:屯的上卦为坎坎为云,下卦为震震为雷,云行于上雷动于下,雷行雨施滋润草木与万物。

这么说意思是上苍快要降水于大地,万物重新复苏,虽有生的含义,但是里面缺隐隐包含艰辛,但是只要顺时应用,必欣欣向荣。

涟漪想要测一下何时降雨,蓍草太过于费体力只好利用年月日来算一下,却不料忽然脑袋一片昏沉,险些栽进前面的跳跃着的火堆中。

双手撑住地,感觉到眼前金星冒完后,这才费力的头。

暗道这身子越发娇气,只是饿了一顿就如此承受不了,方才只是担忧着以后,却没注意身边的环境。

说的好听写是栅栏,实则只是一圈不怎么结实的木条挡在外面,放眼望去全是漆黑一片,无边的旷野和天上皎洁的月光相辉映,清风吹动着树梢卷缩的叶子。

气氛突然诡异了起来,对于术士来说,爷爷教给她更多的是敬畏天地鬼神,此刻凉飕飕的冷风吹在身上,她摸摸身上的衣服,快速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自己吓唬自己这才是最高的境界。

次日,一家人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惊醒,杜氏继续收拾着院子,冯通柱和远弘将柴房里缺胳膊短腿的桌椅搬回屋子,榭雅榭淳则是在刚睁眼就打水去了。

一家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突然柴门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杜氏大声道:“回来了就快给我进来,外面有啥东西勾着你们魂儿呢!”

原来是杜氏以为两个闺女回来了,偏又站在外面不进来,这才恼怒骂了起来。

院子几人都被她的声音惊了惊,抬起头来哪里有榭雅榭淳的影子?

只是遥遥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眼帘。

“娘,那是不是二叔家的远涛?”涟漪走上前眯着眼睛说道。

杜氏不言语三两步走到柴门外,果不其然,一个编织细密的篮子被放在地下,上面盖着一块靛蓝色的粗布。

涟漪牵着小宝走上前,看娘神色未变,担忧道:“娘?”

杜氏掀开罩着的布,里面一个黑瓷碗压着满满一碗咸菜,旁边盘子里是好几个诺大的馒头,空闲着的地方也被人塞满了碗碟筷子之类的东西。

杜氏不说话,院子几人也都不发一声,良久杜氏直起身子,掂着篮子朝院子一处空地走去。

“小宝饿了吧?”涟漪低头问着幼弟。

远宝捂着肚子,眼睛紧紧盯着杜氏手里的篮子,咽了口口水后才坚定道:“大姐我不饿”

说完后担忧道:“大姐你脸上白白的,是不是病了?”

涟漪忍住一阵阵的眩晕,轻摇了摇头,“没事,大姐只是没睡好,一会歪歪就好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柴门外传来了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小宝欢呼道:“是二姐三姐,二姐三姐回来了”说完后挣脱了涟漪的手小跑着上前。

冯通柱通红的脸颊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汗水,听见儿子的叫声后紧着擦了擦脸上的汗,继而飞快的走上前去帮着女儿提着手里的瓦罐。

半柱香后,一家人围着一块光滑的青石板坐下,缺口碗里盛满了清水,杜氏掰开馒头递给丈夫儿女后,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

榭雅低声嘟囔道:“一把我们撵走就吃好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咋的,不是说往年打下的麦子都卖了?这会怎么就有白面吃馒头了?”

“二妹”远弘摇摇头。

虽然大家心里知道,但是还是聪明的决定没说,心直嘴快的二妹说出来,也只会让大家更尴尬。

“来吃饭吃饭”冯通柱打着哈哈。

杜氏瞪了丈夫一眼,照顾起小宝吃东西。

这是在新家的第一顿饭,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气氛却一反常态的温馨,这才是一家人,这才是让人安心的地方。

涟漪吃了几口馒头,想起刚才远去的身影,想是远涛堂弟是受了二叔的指派,趁着没人才来给他们送东西。

至于为什么没人,涟漪冷笑,那一家子人估计此刻正在兴高采烈的取水去卖水呢。

早上大哥专门跑到村口去告诉小舅舅,说是卖水这营生做不成了,小舅舅知道缘由后冲动的要去给姐姐讨公道,后来还是被大哥给拉住劝慰了一番,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爹娘,我和小妹方才取水的时候看见有车轱辘印,而且水洼里的水浅了好多好多,怕是都被那院的人取走了”

收拾着碗筷,榭雅抱怨道。

“老天爷都看着呢,你管他们作甚”杜氏骂了闺女一句。

涟漪身子一震,这话糙理不糙,可不是就是这样?这卖水的生意刚被他们接手这天也就要下雨了,冥冥之自有定数,这话一点不假。

想到不日将有大雨将至,涟漪笑容多了起来,可是盈盈眸子扫视在破落不已的泥房子后,黛眉微皱。

“爹,咱们趁着天儿好赶着把房子修修吧?”看着‘饱经风霜’剥落许多墙皮的屋子,涟漪递过去一碗水提议道。

“这?”冯通柱为难的看了眼房子,又为难的看向西边一处空地,昨夜里媳妇让他快些搭个棚子,要不做饭都没地方。

“闺女,房子先缓缓吧”老实汉子讨好道。

听闻后,涟漪嘴角的笑凝固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了原样,细声细气道:“爹,打磨家具什么的咱们能缓缓,可是这房子可不能拖,要是一场大雨下来,咱家可就没了”

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是眸子里全是认真。

杜氏心疼的掰开馒头喂着低头乱叫的小鸡,不满道:“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下雨?就是把你眼看穿了也下不上来!”

眼看穿了?涟漪细细一想后恍然大悟,娘的意思是望眼欲穿吧。

自打去年冬上起,整个大兴县连个雪花的影子都没见着,自太祖皇帝打下天下已久这还是史无前例,天灾人祸不断让刚即位不久的少年皇帝身心俱疲,连夜写了罪己诏公布天下。

皇宫内院时不时可见身着道袍的道士,严峻的氛围让一干人等都战战兢兢。

听说前些日子皇帝还听了内侍的话,让人在各县摆阵求雨,实在是无稽之谈。

可是这些距离冯家太远,完全不在涟漪考虑的范围。

眼下她只能磨着爹好好修缮房子,不至于在大雨来临之际坍塌以至于无家可归。

杜氏看一反常态的女儿坚定的态度,敷衍道:“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先修房子”

随后沉思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些铜钱,你去县里买些物件回来”

脸上的神色不亚于割肉放血,钱还没在怀里暖热呢就得出去,她可怎么受得了?

但是没法子,一家人以那样的面貌被人赶了出来,家里的东西一样没拿出来,没法过日子。

最后,涟漪带着自告奋勇口口声声要帮大姐分忧的榭雅,走在了往县里的路上。

大兴县人声鼎沸的茶楼里,一个身着交领右衽长袍,神色淡然的男人临窗而望,身后嘈杂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高挺的鼻梁抿紧的嘴唇斜眉入鬓都让他成了周围的焦点。

旁边候着的男人则是快要将头耷拉在了怀里。

喝茶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香茗,看着一脸郁卒犹带着些倦意的下人风轻云淡道:“怎么?还想着前几日的事?”

不轻不重的话语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在,被问到的人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精神起来。

“大爷可不能乱说”神情全是激动。

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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