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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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的故事-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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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时发现自己还背着个背包呢,我把背包从肩上拿了下来,身体一下就轻松了很多,好像这一天中所有的疲惫都是源自于这个背包。呆了一会我又把背包挎在了肩上,可是我把包囊放到了胸前。我记得童年时代的我们是很乐忠于这样做,这样我们就会更像一个“卖报的小行家”,那时我会这样地背着书包在放学的路上一边跑一边唱: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每天清晨去卖报,一边跑一边唱,今天的新闻真正好。。。”

  而那时方芳也会这样做的。

  。。。。。。

  我就这样背着书包继续走,像一个真正的“卖报的小行家”。很显然这样做有多麽徒劳无功,它并没有减轻我一丁点痛苦。

  我又买了一瓶子酒,一种很烈很烈的酒,好像只有爷们儿才喝得下去的酒——二锅头。我想爷们儿会用二锅头的酒瓶子拽人,而姐们儿们应当用酸奶瓶子拽人,这场面一定会很滑稽。倒不是说掐起架来有酒瓶子不拣,还要找酸奶瓶子。但有时为了顾全体面,这样做还是很有必要的。我跟你说,这跟煎饼与板砖那一个更适合女人们当武器是一个道理。我一下子又有点为自己感到高兴了,因为我又能想出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了。看来我可能已经忘记了方芳的离去——必定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我看了看表,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又不想回家了,我想我至少应该先去我们的小学校看看再回家。但我为什麽要去哪里,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去过那里了,为什麽偏偏在今天想起来去那里看看。不,我才不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呢,我的心情刚刚好了一些。爱谁谁,管它为什麽呢,我大声地喊了一句“我就是想去了”,这句话几乎把街上的人吓地跳了起来,他们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又在心里小声地说了一句“爱谁谁”。

  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始带着我向小学方向驶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七章 回到小学
37

  十分钟以后我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学校园。那个看门的老头还是以前那个看门的老头——好像这句话有点废话,但又好像挺有必要说明一下,因为这个老头很固执。就算我骗他说,我是九六界毕业生中唯一一个考了全市第一名而被市重点高中录取的学生,想要在步入是重点高中神圣的殿堂之前,衣锦还乡前来探望给予自己启蒙教育的母校,他也不会让我进去,因为他很固执。

  我走到他跟前,手指着另一个方向快速地对他说:

  “你看校长的脖子比大腿粗。”

  他一转头,我便钻进了学校。

  当时我又在想,这位固执的老头为什麽会如此迫切地向我手指的方向投去目光呢。校长无疑在他心里是一个神,他的虔诚是个人都知道,因为他每次见到校长都要点头哈腰地问候——您这个您那个。所以说,他这种表现只能说明在他向校长点头哈腰地问候——您这个您那个时,他也同时在思考着校长的脖子比大腿粗这个问题。

  那时我有点不明白,一个固执的看门老头就工作而言,又与校长能扯上什麽样的关系呢,他只要把门看好,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何必又要向校长点头哈腰装孙子呢。但我大了一点以后才明白,其实这里面存有很大的关系。

  小学校也没有什麽太多的变化,只是那几棵杨树要比以前粗了些,树冠更像一把巨大的伞了。如果现在的小孩还玩拔根儿的话,这时的根儿一定会比我们上小学那会儿要牛掰的多。可现在的小孩不玩拔根儿了,他们更喜欢网络游戏。

  说实话,我又有点伤心了,因为我们可怜的班主任不在学校了,如果他在的话,我还可以找他坐一坐。我用我的脑袋瓜子和你打赌,我要是对他说,我是九六界毕业生中唯一一个拿了全市第一名而被市重点高中录取的学生;想要在步入是重点高中神圣的殿堂之前,衣锦还乡前来探望给予自己启蒙教育的母校。嗨,设想一下他会是怎样一副惊讶的表情呢,这一定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这一定会使我更好受一点。。。但是他不在了,所以我仍然伤心,甚至更加伤心了。

  我来到操场上,那个巨大的滑梯还座落在原来的地方。我想这个滑梯至少要有十年历史了。因为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在这上面玩耍过,而且还在上面摔了个狗吃屎。当时所有的孩子都在笑我,只有方芳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帮我掸净了身上的土。方芳。。。她真的走了。。。是吗。

  我坐在滑梯上面心里酸酸的。我不应当再去想方芳。我用我的脑袋瓜子和你打赌,若不是这个滑梯,我就不会想起方芳,我也会很快地快乐起来。

  我拧开二锅头的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可这酒太烈了,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我向前一倾,把满口的酒又吐了出去,咳了好一阵子。

  电影里常有这样的情节,失恋的人买上一打啤酒,独自为忠贞的爱情喝地死去活来,以此证明自己爱的伟大。我想说,这些电影明星一定没喝过二锅头。我现在告诉你们,爷们儿在失恋以后抱着的应当是二锅头,而不是液体面包,二锅头那才叫失恋呢。看来十六岁的我已经成爷们儿了。

  我失恋了。。。我十六岁。。。我。。。什麽都不想说了。。。我强硬着自己又喝了一大口,然后使劲儿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犟着劲儿咽下了这口酒。肚子里火烧火燎的。

  我想那天自己可能喝了一整瓶儿二锅头,因此我又成了神仙。我仍然像个卖报的小行家一样背着书包,一边扭着秧歌,一边跑一边唱儿歌。所有看见我的人都认为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没有疯,我只是有点晕,有点心痛。

  我出学校大门的时候,那个固执的看门老头问我:

  “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我没搭理丫,拦下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对司机说:

  “回家。”

  出租车向前傱了一下,司机回过头来对我说:

  “你要去哪里?”

  我对他大声说:

  “我要回家!”

  司机楞住了,我模模糊糊地看着他,感觉眼前这个人有点眼熟,为了看清他是谁,我又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

  我相信这个世界就是诸多巧合组成的,因为我又坐上了那辆上午乘我到北京站的出租车。

  他耐心地对我说:

  “孩子,你一定喝酒了吧。”

  <;那*老头追到车窗旁说,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我一听“孩子”这两个字就打心底里来火,所以大声地对他说:

  “你丫别叫我孩子,别叫我孩子,好吗?”

  他继续耐心地对我说:

  “我知道,你一定有伤心事儿吧,我在你这年龄段也有过一件伤心事儿,我也为此大醉了一场,我知道——孩子。”

  <;那傻B老头在车窗外说,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我又向他大声说<;近乎于吼>;:

  “别叫我孩子,我告诉过你,你要是再叫我孩子,我就骂你丫的。我不想骂你。”

  他仍然耐心地对我说:

  “我知道,我在你这个年龄段时也不喜欢别人叫我孩子。我知道——孩子。”

  <;那傻B老头还在车窗外说,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我近乎于发疯了,我真想用脏话骂他,但我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是一个好人,至少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好人。我怎麽会骂一个好人呢。但我真的讨厌人家叫我孩子,但这又是如此地难以改变的事实。所以我无奈地低下了头,使劲儿地胡噜自己的脑袋瓜子,眼泪也落了下来。

  “孩子,你醉成了这样,被你妈妈看到她会很伤心的。”

  <;那傻B老头还在车窗外说,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果我满身酒气地回家,我妈一定会很伤心,如果我回学校,校方也一定会通知她,她同样会很伤心。不,我绝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学校,但我又能去哪里呢。这时我更伤心了,因为我真正地失去了归宿感。我开始用力地揪自己的头发,大声地对司机说:

  “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学校,求你。”

  司机耐心地对我说:

  “孩子,那你能去哪里呢?你这时需要人照顾呀。”

  <;那傻B老头还在车窗外说,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我抬起头看着司机,对他说: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能帮我找一家旅馆吗?求你,我真地不能回家。”

  司机显得有点无奈地说:

  “你还是一个孩子,你这时需要大人的照顾,回家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在你这麽大年龄时也大醉了一场,但我选择了回家,我的妈妈并没有过多地责备我,而是在我醉酒难受时细心地照看我。孩子回家吧,你妈妈不会责备你的。至于你爸爸那边,你放心,我会向他解释的。”

  <;那傻B老头还在车窗外说,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我的眼泪已经流到了嘴里,因为那个司机提到了我的爸爸。如果说我的爸爸会因为这件事情毒打我一顿的话,我就会马上回家,甚至会很高兴地回家,那怕他打断我的腿。但是他永远不会打我,因为他死了,我几乎不记得他长的是什麽样子。

  我痛苦地对司机说:

  “他。。。他死了,只剩下我和我妈。我妈总是为我操心,我说过,我不会再让她操心了。。。我不能回家。求您了,帮我找一家旅馆就行。”

  司机愣了愣,没有做声,我继续恳求地对他说:

  “求您!”

  司机想了想,说:

  “好吧,但你要先给你妈妈打一通电话才行。”

  <;那傻B老头还在车窗外说,咦。。。你是怎麽进去的>;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过了一会我妈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我妈的声音,夹杂着电视连续剧中的角色对白声。我妈喜欢看连续剧,那怕是一些酸掉大牙的言情剧或乏味的肥皂剧。好像所有的中年妇女都是这样儿。

  “是失维吗?”

  “妈”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使声音显得什麽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妈,我在学校挺好的,您别担心。”

  “那就好,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呀,不要贪玩。”

  “努力学习”这四个字使我的眼泪像江水泄洪般决了眼眶的堤坝。我握紧拳头,绷紧每一寸肌肉,以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对我妈说:

  “我会的——妈,我会努力学习的,没事我先挂了。”

  电话那头刚刚响起“好吧,你要——”,我便挂掉了电话,开始失落地哭泣。

  这时那个固执的看门老头说:

  “咦。。。这麽小的孩子就开始骗家长,长大了还了得。”

  我狂吼一声:

  “滚开,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孩子了。”

  出租车扬长而去,傻B老头木纳于原地,好像有些什麽问题还没有弄明白,又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我团缩着身体坐在出粗车里,车窗外天色早已漆黑一片,像有一个跛脚且丑陋的巫师用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北京城包裹地严严实实。噪杂的音响声、汽车的鸣笛声、人与人之间的侧耳交谈声,在醉酒沉迷状态下,就像咒语一般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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