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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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的故事-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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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健壮的脚夫带上了所有的货物上路了。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向树林的另一头前行,走了十个日夜,脚磨起了泡,背也被货物压地佝偻了。他很累,顾不上蘑菇的鲜美,而甘露也只能满足他因身体极度疲劳所导致脱水现象,而感觉不到甘甜。画眉在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站在树上为他歌唱,踆乌刚开始的时候也的确在为他起舞,但年轻健壮的脚夫却没有去认真聆听这美妙的歌声,没有认真欣赏这华美的舞蹈,所以踆乌飞走了,画眉也躲到了树杆后面,藏起了自己甜美的歌喉。

  年轻健壮的脚夫仍不辞辛苦,步履蹒跚地向森林的另一头前行着。一个月以后他终于到了森林的另一头,这时他想起了森林里美丽的景色,鲜香的蘑菇,甘甜的甘露,而他却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因为体力过度透支,伤到了心肺,他再也回不到森林里了。

  最初我来到北京只是为了看看这座城市,必定它生了我,这里有我最美好的童年回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伤害谁,但我太自私了。当见到失维时,那童年时纯洁的爱情在不知不觉中又被唤醒了。是啊,我今年都二十四岁了,除了学习,怎么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呢。爱情是什么味道,是苦的,是甜的,还是酸的呢?我就这样问我自己,自己却无法给自己一个答复。我想我应该谈一次恋爱了,我想就谈一次恋爱吧,一辈子就谈这么一次也好,那怕就一个月呢。我想自己是太自私了,给你们两个人添了这么多麻烦。宁馨儿你能答应我原谅失维吗?你知道他有多么爱你吗?他是那么爱你,至于我和他之间更有可能是一次交易吧,这场交易也只不过是为了保全他和你之间的爱情的迫不得已罢了。原谅他吧,他是爱你的,别让我和你和失维后悔一辈子,好吗?

  2008年2月15日凌晨

  方芳”

  当我和宁馨儿看完这封信以后,大米突然失声痛哭了起来,嘴里一直说着:

  “她得了白血病,白血病呀,这会要了她的命的。。。”

  宁馨儿的泪水盈满了眼眶看着我说:

  “失维,我原谅你了,你去找她吧,她现在需要你。”

  而我却仍然沉浸在大米刚说的那句话所带来的错愕当中,大脑一片空白,又不知下一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好了。只是心在沉甸甸地向下坠。我怕自己的心掉到地上,那样它会被摔地粉碎。我站起身来向后退,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直到再次听到大米说到方芳得了白血病时,这股向下坠的感觉便提升到了新的高度,身体也就摇摇晃晃地蹲了下来。我双手捂着头,痛哭了起来。宁馨儿搂着我,我埋在她的怀里。剧烈地心绞痛过后,我慢慢地静了下来,但却怎么也不想离开宁馨儿的怀里,甚至有些倔强地不想离开,像小的时候依附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无赖。在宁馨儿的下巴与臂弯之间,我看见窎远处叆叇着一层泪雾,泪水却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宁馨儿的圆匀的肩膀上。公园笼罩在暗淡的色调当中,太阳也已经恹恹西沉了。

第七章 来到上海
7

  第二天一早我便坐上了最早一班前往上海的班机,两个多小时以后,我就已经站在了上海市的土地上,又紧跟着打了辆出租车,向方芳所在的医院赶去。那天我感受到了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时间竟然是如此珍贵,也是那时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时间就是生命。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四十分了,方芳还在熟睡中,方芳的母亲正坐她在的身旁,见我进来连忙站起了身来。开始我向她示意自己是方芳的同学,但想了想又对她说,自己是方芳的男朋友。方芳的母亲惊讶地要叫醒熟睡中的方芳,我紧忙又示意她没有必要这样做,然后她又腾开椅子让我坐在方芳的身旁,我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坐在了方芳的病床前。此后她一直看着我,那眼神有一丝疑惑一丝遗憾一丝空洞的遐想。或许她在想,为什么今天女儿的男朋友会突然间出现了,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女儿谈了恋爱;也或许她在想,如果她的女儿没有得这种病,她与我见面的地点就不会在这冰冷的医院里,那样的话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我看到她的眼神里突然涌现了一股忧愁,这进一步证明她的确是在这样想。我静静地坐在方芳的病床前,目光掺杂着娇媚的晨光落在了方芳恹恹的鹅蛋脸上。我发现她真的很美,但美丽的脸蛋上却铺上了一层神伤的霜白。我将手放到了她那顺着枕头垂落在床沿的头发上,至少这样我可以真实地触碰到她,而不至于打扰到熟睡中的她。但她还是醒来了,在惊恐中一边哭泣一边醒来,抱着我的手不停地哭泣。而我此时又不知所措了,只是不停地对她说,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像是在哄一个伤心的孩子。

  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陪在方芳的身边,有时和她玩玩扑克牌,有时给她买束玫瑰或百合什么的,插在床头的花瓶里,有时也和她谈谈童年时的事情,甚至会谈到我当初给她写的那封情书,但多半我们在彼此深望着对方。她看着我,我也那样看着她,但我心里却刀割似的疼痛,那她的心里呢?我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每当我走出病房,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时,我感觉是那么痛苦,那么愧疚,自己是那么狼狈。我问我自己,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你只是为了看着奄奄一息的方芳一步步撒手人寰?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残酷吗?而我在面对自己的质问时,只剩下了无言以对。我又开始耻笑自己,鄙夷地质问自己,那你能做些什么呢?你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切只能说明你是个庸碌的蠢材,残忍的暴君。我在自己的逼问下,悚恐地睁大了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而我却在此时看清楚了自己内心中的恐惧,连同自己那张悚恐的脸永恒地刻进了脑海里。

  我曾看到过方芳的父亲在医院的花园里一个人哭泣。我知道军人出身的他是条硬汉;我也知道他一直在忙于为方芳寻找髓原,甚至因此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自己的女儿;我也知道,方芳的病情在一天天恶化,而髓原却迟迟未能找到。那天我走进了治疗室,找到了方芳的主治医生,我决定碰碰运气,也或许我的骨髓可以移植给方芳。从治疗室抽完血样以后,我心绪不宁地回到了方芳的身边。当我看到她手背上的红斑时,我是多么希望自己的骨髓可以移植给她。我就这样怀着希望,陪在方芳的身旁,度过了最不安的三天。化验结果出来了,我欣然的哭了起来,请不要说我像个娘们儿一样软弱,你知道吗,我们的HLA-AB配型吻合了,这说明方芳有希望了。我欣然地跑到了方芳的身旁,趴在她的身边,含着热泪对她说:“髓原找到了,找到了”方芳满含希望的泪水对我说:“真的吗?我是有救了吗?我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吗?我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吗?”我迫不及待地对她说着“你会像正常人一样,像正常人一样。”。

  那几天里方芳的心情很好,还常让我扶着她到花园里散步。每一次我都给她披上厚厚的大衣,帮她带上暖暖的棉帽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下楼,生怕她染上点伤寒。因为白血病细胞已经摧残她太久了,她孱弱地像个婴儿。那时她很开心,因为春天就要来了,春天代表着希望。她还指着园内枯萎的树木说,她好像已经看见了第一抹嫩绿。她常问我是谁给她捐献的骨髓,我并没有告诉她,捐献骨髓的人就是我。因为这样做根本就没有意义,在生命的去与留之间,感激毫无意义,重要的才是生命。

  又过了两天,体检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我满怀希望地找到了主治医生,却看见了他脸上那一丝失望。我当时就六神无主了,接过了他手里的体检报告,不解地问他,为什么那么失望。他对我说:

  “你患有先天性Ⅱ级心功能不全。”

  我不解地问他:

  “那又怎么样?”

  他顿了顿对我说:

  “Ⅱ级心功能不全的志愿者在进行骨髓移植手术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们一般不建议这种志愿者做骨髓移植手术。”

  我严肃地对他说:

  “‘不建议’的意思就是还可以做,是吗?”

  主治医生更加严肃地对我说:

  “如果你执意要进行这种手术的话,那么你会有生命危险,手术进行期间会有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你要考虑清楚。”

  我无所畏惧地对他说:

  “才百分之二十,白血病患者在手术成功以后不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成活率吗,是吗?”

  他看了看我,无奈地对我说:

  “从在手术成功率的角度上讲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成活率,但是在生命的角度上,百分之二十完全是可以和百分之一百划上号的,你要考虑清楚。”

  我语气坚定地对他说:

  “我明白这个道理,就因为这样,我才要做这个手术,我愿意用自己的百分之二十来换取方芳的百分之七十,我相信方芳一定会得到属于自己的百分之一百...什么时候做手术,我已经决定了。”

  主治医生拉开了抽屉,拿出了手术责任认定书,对我说:

  “签了这份认定书,两天后就可以做手术了,我还是想对你说,你要考虑清楚。”

  我拿过了手术认定书,低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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